鞭梢抽動空氣,靈巧地甩動,熟練的炸出一聲脆響。?。。
“手腳快點!白天完不成今天的進度,晚上休想有飯吃!你們這些罪人!”
手提纏入金屬絲的蠻牛皮鞭,聖堂監工小頭目以惡狠狠的目光逼視着那些手腳用玄鋼鐐铐死死鎖住的人,粗言粗語的喝斥着。
叮叮當當作響的工地上,許多神形憔悴的人腰間僅僅隻圍着一塊肮髒不堪的破麻布,光着上身,打着赤足,一人或多人合力擡着一塊塊大小不一,方方正正的石頭蹒跚而行。
“這趟該死的遠征!我們恐怕再也回不去了,全部都會活活累死在這裏!”
脖子被套上禁锢圈的神聖騎士羅米接過一塊粗大的長條方石闆,就像一位熟練的泥瓦匠,壓在了塗抹粘性泥漿的牆基上,用力推動,以便于和底下的另一塊石闆對齊。
以光明神庭爲首的遠征聯軍幾近全軍覆沒,他和其他人一樣除了收獲一身不錯的泥瓦匠技藝和滿身的傷痕外,什麽也沒有得到。
諸多信仰光明的勇士本應該在光明之城“朗加隆多利”享受着美酒與烤肉,可是現在,他們卻在這裏做着無休無止的苦力,直到活活累死,咽下最後一口氣。這些天殺的黑暗者,竟然想将幽暗之域内外城擴建十倍,幾乎将這裏夷爲平地的聯軍竟然成爲了免費的拆遷隊,現在倒好,隻需要在滿目廢墟的平地打下基地,直接建造城牆和道路就行了。
爲神聖騎士打下手的金烏會武士伯蘭壓低了嗓子。急切地提醒道:“羅米,你不想活了嗎?少說兩句!讓人聽到就不好了!”
“哼!我都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怕死第二回不成?”
一天隻有兩頓無法填飽肚子的糊糊,早已經饑渴難耐的羅米反而更大聲了一些。
幽暗之域上空的黑暗天幕仍未重塑,聖炎之陽的灼熱陽光毫無阻擋的灑下來,許多戰俘苦力身上汗水不斷打濕,又很快蒸發幹淨。結成了薄薄的鹽霜。
“你忘了昨天被工頭活活抽死的美因羅神官?”
伯蘭的話讓神聖騎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昨天那一幕似乎依然曆曆在目。
所有的俘虜都被強制喂下了禁制藥劑,并被施以咒術,不少高手脖子上更是套上了可以将腦袋炸飛的煉金禁锢圈。僅僅隻是因爲幾句報怨被殘暴的監工聽到。一個光明神庭的神官被當衆活活抽死。附着“靈魂鞭笞”法術的皮鞭每一次抽擊都能夠帶走留下深可見骨的大塊血肉,直到抽成體無完膚的血骷髅模樣方才罷手。
“不,不,這些堕落的黑暗者,一定會受到神的懲罰!”
将一位神官虐殺至死,羅米的聲音終于低了下去。
“你們又在叽叽歪歪些什麽?還不趕緊幹活兒!懶鬼!沒有人求着你們來這兒,這是燒殺搶掠的代價。你們自找的。”
啪!~猶如毒蛇般的蠻牛皮鞭狠狠抽了過來,金烏會武士伯蘭當即發出一聲慘叫,後背上出現了一條露出森白肋骨與皮下脂肪層的可怕血槽。
“啊!~”
伯蘭吃痛不住,發出一聲慘叫,直接從剛剛壘起的城牆基腳手架上栽了下去。
“哈哈!打死你們這幫懶骨頭。罪人,活該!我呸!”
粗暴兇蠻的監工反而哈哈大笑。一揮皮鞭在空中抽出一聲炸響,同時狠狠瞪視了那些俘虜苦力,說道:“還不幹活兒。想跟他一樣下場嗎?你們不是向往光明嗎?那麽就在光明下曬成人幹吧!哈哈哈!”皮鞭抽響與狂笑聲編織成一曲殘暴的歌謠。
“夠了!住手吧!”
随着一陣馬蹄聲,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誰?誰在幫這些罪人說話,不想活了嗎?啊!聖,聖女大人,小,小的該死!”
監工條件反射般喝斥,待他看清說話人時,當即吓得渾身一激靈,毫不猶豫地扔開皮鞭,五體投地跪了下去。
附近的其他監工與看守士兵齊齊跪了下來。
聖女!
神聖騎士羅米瞪大了眼睛,去看向手持法杖,安坐在華麗馬車上,盤起一頭黑栗色長發,有着小麥色肌膚的少女。
黑暗聖堂的聖女隻有一個,就是帶領當初那些殘兵敗将奇迹般翻盤,殲滅光明聯軍的星夜聖女。
很難想像那麽一個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少女竟然能夠運籌帷幄,翻手爲雲,覆手爲雨,近乎不可能的反敗爲勝。
不僅僅是光明聯軍的人,甚至連黑暗聖堂内部都有不少人迄今也依然感到不可思議,定然冥冥中是有神靈在暗中相助。
馬車上的年輕女子巡視了一遍工地,輕輕說道:“記住!哪怕他們當初是光明聯軍的士兵,但是現在,他們不僅僅是聖堂的俘虜,更是聖堂的财産,不要随意打死打傷,人都死光了,你給我重修幽暗之域嗎?有傷有病的找人去治,定時洗個澡,免得生出瘟疫,一天兩頓,起碼得像個人吃的,天冷了就加些衣服,别光着腳。”
“聖女大人,他們都是賤骨頭,沒必要對他們那麽好,隻要餓不死就行,不用給他們醫治和衣服,大人,您真是太仁慈了。”
率先跪下來的監工戰戰兢兢的說道,他對聖女大人的指示感到不可思議,這些光明聯軍的俘虜還能算是俘虜嗎?簡直與被當成大爺供起來都沒有任何區别。
若是雙方位置對換,恐怕黑暗聖堂的人絕沒什麽好果子吃。
“按我說的辦!”星夜聖女的語氣不容置疑,她接着說道:“如果他們有出現任何反抗或者逃跑!你應該知道怎麽辦!”
“嘿嘿,我會讓他們生不如死!嘿嘿!”
監工們齊齊冷笑着,讓所有俘虜苦力無不背後寒氣直冒,一手利劍,一手食物,讓這些幸存下來的勇士們心中不由自主地浮起一種無力感。
目送聖女大人的車隊遠去,帶着十分嫌惡的表情重新站起身來,監工罵罵咧咧幾句,沖着那些俘虜再次吆喝:“來兩個人,把這個廢物帶去治傷,哼!好命的家夥,如果不是聖女大人仁慈,老子今天就活剝了你!呸!一群懶鬼!”
盡管無法理解聖女大人的命令,他卻不敢有任何陽奉陰違,星夜聖女莎莉大人在黑暗聖堂所有人心中的地位決不下于十位主祭大人。
“伯蘭!”
從腳手架上跳了下來,羅米連忙扶起了無辜挨了一鞭的難友,他有些恨自己,連累了别人替自己受過。
“呵呵,這不怪你,羅米!”
臉色慘白的伯蘭虛弱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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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視完聖堂領地的車隊很快進入了聖廟,莎莉剛剛走下馬車,一位侍女走上來低頭跪下,恭恭敬敬地說道:“聖女大人!十位主祭大人已要到齊。”
“嗯!我知道了,現在就去!”莎莉點了點頭,忽然溫婉的一笑,扶起眼前的侍女,說道:“溫娅!我不是說過了嗎?不要随随便便下跪,在神靈眼中,衆生皆平等,隻有分工不同,沒有任何高低貴賤,你可以跪拜神靈,卻不用拜我!”…
隻有不再下跪,人與人之間的地位階層才會漸漸淡化,這也是莎莉一直在努力的工作之一,對方的謙恭卻使得曾經一起同爲侍女的情誼變成了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大,大人,您身份尊貴,小的受不起。”
溫娅臉紅漲得通紅,似乎手足無措。
“嗯,那好吧!作爲我的命令,可以嗎?”
莎莉故作闆起臉來。
先從行動上開始,一步步解除心靈上的某種敬畏,才是打破舊有勢力基礎的唯一突破口。
與原來少數幾位主祭把持大權的統治規則相比,黑暗聖堂的領導權基礎更應該來自于真心實意的信任,而不是個人強權的壓迫。
“是,是的,大人!”
溫娅發自内心地露出了微笑,她發現自己面前這位雖然是尊貴的星夜聖女,卻依然還是自己曾經熟識的那個莎莉。
附近其他的侍女與武士們無不心有靈犀地抿起了嘴,來自于黑暗聖堂底層中一員的聖女大人永遠都是那麽平易近人。
“哼!那個莎莉當上星夜聖女後,她的架子倒是越來越大,竟然讓所有的主祭大人等她,太不知尊卑上下了。”
第六主祭法維拉雖然剛坐下不到五分鍾,卻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法維拉主祭,才不到一刻鍾,你就坐不住了嗎?如果就這點兒耐心,我建議你還是把主祭位置讓出來,由一個更加穩重的人來坐。”
第八主祭加略冷笑了一聲,他顯然和第六主祭不是同一派系的,言語中充滿了針鋒相對的味道。
“加略,你什麽意思!”
法維拉勃然大怒,騰地站起身來。
這時一個聲音從聖廟大門方向傳了過來。
“不知是誰尊,是誰卑,是誰上,是誰下,如果這麽自我感覺良好的話,就請自覺主動地遠離我們這些卑微的人,自己單幹吧!”
帶着一位手捧法杖的侍女,黑暗聖堂星夜聖女莎莉一步步走近前來。
主祭中的反對派總是想着翻盤,已經掌控了聖堂中下層勢力的莎莉卻一點兒機會都不給這些頑固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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