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城外親自帶隊巡邏回來的城防軍統領蘭格林在進入外城門時,沖着正值崗的城門官大聲喊道:“赤川,這幾天警醒點兒,别讓不三不四的人混進城裏!”
“放心,蘭格林統領,我一直都盯着,吃住都沒回去過!”
頂盔貫甲,全副武裝的城門官赤川,沖着策馬而過的頂頭上司揮了揮手。
“總之,多加小心!”
蘭格林統領揮了揮手,與城防軍騎兵迅速穿過外城門,準備經過甕城,進入内門。
察覺到城内越來越詭異的氣氛,近曰來受到莫大壓力的城防軍統領蘭格林甚至比平曰裏更加勤奮辛勞的不斷巡視**内外。
一方面反複檢查城防軍士兵們的士氣和城内死角所在,另一方面提防着城外那支窮兇極惡的強盜團夥暗中摸進城來犯案。
比起城外那些沒有多少油水的車隊,集中了不少豪門權貴的德蘭城絕對是一塊大肥肉。
至于站隊?!這位統領大人已經想清楚了,最多當個邊緣人,參與卻不深入。
事實上無論投靠誰,對他來說都沒有任何區别,作爲負責**治安的主官,想要殺他或保他,都是一句話的事情,上面的大人物隻需要一句話,便會有數不盡的罪證與贓物将他埋得永世翻不了身。
心中正想着這些念頭,身後突然毫無征兆的平地起驚雷般爆發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幾乎在同時,他就像被不知什麽東西在背上狠狠猛推了一下,猝不及防地被撞下戰馬,毫無形像地滾落在地上。
這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讓他雙耳轟鳴,聽不見任何聲音,蘭格林統領卻很快發現摔下馬的并不僅僅是他,那些剛剛随他巡邏城外歸來的城防軍騎兵們也一個個在地上翻滾着,一片人仰馬翻。
不少馬匹就像受到了極大驚吓,撒開四蹄亂竄,或踩中了幾個倒黴鬼後,沖向内城門,跑得不見蹤影,或者幹脆像沒頭蒼蠅一樣,在面積不大的甕城内來回亂竄。
甕城内外刹那間陷入了一片混亂,哭喊聲,驚叫聲,呼救聲此起彼伏。
糟糕,外門有變!
如雨般墜下的沙石砸在铠甲上噼叭作響,蘭格林不顧被更大石塊砸中的危險,掙紮着爬起身,踉踉跄跄地拼命沖向内城門,同時揮舞着雙手沖着内城門上人仰馬翻的士兵們,也不管他們聽不聽得到,不斷大喊:“關門!關城門!關城門!敵襲!”
無論如何也得趕緊把内城門關上,不然就會出大事。
他回轉身來卻見煙霧彌漫中原本高大雄偉的外城門樓完全不見了蹤影,原本所在的位置化作了一片廢墟,就像毫不設防的醜陋豁口。
至于守衛在那裏的城防軍士兵與城門官赤川,早不見了蹤影。
剛剛反應過來的守衛内城門士兵們紛紛發出歇斯底裏的聲音,也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城防軍統領蘭格林的叫喊,一些機靈的士兵撒腿沖向城門絞盤,打算将内門合攏。
可是他們剛剛觸及巨大的精鋼絞盤,腳下猛然一震。
仿佛一座火山憤怒的噴發,無數磚石挾帶着守門士兵們破碎的血肉沖向天空。
“龍神在上!”
蘭格林統領再一次遭受到巨大的無形沖擊,就像炮彈般撲面而來的磚石瞬間将他淹沒。
比方才威力更加巨大的爆炸和巨響再次掀飛了整座内城門,内外城門齊毀,甕城的緩沖作用蕩然無存。
斯蘭帝國首都德蘭城的西城門有史以來第一次失去全部的防禦能力,就像一位手無寸鐵的處子嬌娃被甩到了床上,任人爲所欲爲。
皇宮,西裏爾陛下的寝宮。
克蘭瞪視着長公主摩黛,怒氣沖沖地說道:“摩黛,你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麽事嗎?**快被攻破了!再不行動,斯蘭家的基業也許就會毀于一旦。”
“我說過,無論發生什麽事,沒有我的許可,你們哪裏都不能去!父皇會處理好一切的。”
一陣詭異的波動從長公主手中擴散開來,三位皇子身上的戰氣炎平空衰弱了一成。
術士雖然不擅長于攻擊,但是削弱、搔擾與牽制對手卻是相當擅長,各種詭異的秘術都會讓人防不勝防,甚至頭痛無比。
此時他們身處的宮殿再次搖晃了一下,緊接着一聲更大的巨響傳了進來。
三位皇子臉色齊齊一變,難道又是哪座城門被毀?
“殿下,還是西城門方向!煙霧遮擋了光鏡術的視線。”
内侍再一次來報。
“請幾位神官進來!”
摩黛蛾眉緊湊,讓那位内侍帶話而去。
稍一思考便知道兩次爆炸究竟意味着發生了什麽事,二皇子克蘭沉聲道:“是内門和外門,西城門已經徹底消失,隻要有一支五萬人的軍隊,最多一個鍾就能殺到皇宮!”
“五萬人,一個鍾?!難道這就是二哥你的布置麽?”
四皇子維布倫臉上帶着冷笑,剛才那一記耳光,他依舊還記得。
“多嘴!我要是幕後主使者,你現在還能活着麽?”
克蘭狠狠一記耳光抽了過去,早有防備的四皇子往後一退,揮了個空。
“大姐,解除秘術,我要和克蘭好好‘理論理論’,有他這麽擺哥哥的架子,随意欺負自己弟弟的麽?”
險些再次被抽中一記耳光,維布倫眼中幾乎快要冒出火光。
“打的就是你這張胡說八道的嘴!怎麽?不服氣?盡管放馬來試試,讓我瞧瞧你跟特西人玩了這麽多年,究竟長進了沒有!”
二皇子克蘭并不害怕四弟的挑釁,真正論起實力,自己足以壓住對方一頭。
“夠了!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還要窩裏鬥,等着讓别人看笑話麽?!”
長公主摩黛面帶寒霜,語氣中帶上了幾分無形的壓力。
克蘭與維布倫兩位皇子感到身上忽然一沉,就像背上了上百斤的無形枷鎖,讓他們行動遲緩起來。
“摩黛殿下,嗯,還有諸位殿下!”
三男一女,四位穿着純白色長袍的神官抵達寝宮,恰好打破了二皇子與四皇子的對峙。
一場即将爆發的争鬥再次無疾而終。
“您好,阿貝爾神官,加頓神官,方内索神官和安娜神官,我們希望能夠看到德蘭城内的情形!”
長公主摩黛輕輕一撫手上的公主頭冠,三位皇子身上的莫名壓力陡然一輕,秘術效果随之消散。
“如您所願,殿下!”
四位神官互相點了點頭,開始吟頌聖詩,抑揚頓錯的聲音就像一首簡短動聽的歌謠。
四輪巨大的光鏡平空浮現在殿内,将德蘭城内的一切盡數展示出來。
坐在宮殿角落裏的五皇子沃拉斯頓與七公主梅薇好奇地走過來打量着這些映射出不同畫面的光系法術,無論是摩黛還是三位皇子都沒有拒絕兩人加入一起觀看光鏡的行列。
神官們的吟頌并沒有停止,這個人位一階的光系小法術對他們并沒有太大壓力,任何一位神官都可以輕而易舉地維持二三十個光鏡術。
事實上由于注意力有限的關系,他們并不需要那麽多,在聯手釋放了十二個光鏡術後,便停了下來,爲皇子和公主們展示德蘭城内的視角。
西城門已經是一片狼藉,附近不少城衛軍士兵正拼命蜂湧而去,升騰的煙霧和劇烈的爆炸讓他們十分清楚,這代表着發生了什麽樣的可怕事情。
“啊!南城門!”
七公主梅薇忽然指向其中一輪光鏡,又是一處城門被爆炸的煙雲所攏罩,襲擊者的意圖似乎并不止是南城門。
光的速度總是比聲音快,皇帝寝宮在人爲制造的震波輕輕搖晃,又是一聲悶響傳來。
德蘭城每一個方向各有一道主門,還有幾道稍稍狹窄一些的輔門,被炸毀的西門與南門都是帶有甕城的主門,破壞者分明是打算将這座帝國都城變成一座不設防的城市,任人随意進出。
“城内起火了,是‘法術陣大街’!”
五皇子沃拉斯頓緊跟着大叫。
兩處主城門被莫名炸開,就像是一個信号。
光鏡術所覆蓋的城區内突然出現火光,一些房屋被點燃,升騰起黑色濃煙和火焰,讓這座本已經人心惶惶的**越發雪上加霜。
街面上不知哪裏冒出來的暴徒,一手拿着刀劍,一手拿着火把,肆意砍殺無辜的平民,并且點燃商鋪和房子,他們并沒有搶劫或強殲,卻成爲了制造混亂的起因。
一些城防軍士兵試圖阻止如此殘暴的行爲,卻想不到這些暴徒的兇悍程度遠遠超乎他們的意料,當最後一名城防軍士兵倒下,這些暴徒依然在肆意當街行兇。
當殺人和放火成爲了主旋律後,搶劫和強殲等醜惡行爲就像揭開了人們心底的黑暗面,一些原本就不是什麽好鳥的人開始加入到這場罪惡的盛宴中來,如同火上澆油,讓德蘭城内的局勢越來越混亂。
雖然光鏡術無法傳遞聲音,可是寝殿内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刻意壓抑住了自己的呼吸,臉色發白地看着這一幕人間慘劇。
一道巨大的陰影飛快掠過糯香街富人區。
“吼!”
随着悠長的龍吟聲從上空傳來,一隻巨大的藤籠墜入糯香街78号的院子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