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川溫柔地牽起辛雲的手來,在手心裏捏了捏,但是辛雲甚至毫無感覺,手上也沒有半分力氣。
季川伸出手去環住辛雲的腰,将她往懷裏攬了過去,她歪歪地靠在他的肩頭上,神色一片哀戚,卻并不回嘴,一點都不像他所認識的那個伶牙俐齒,善長嬉笑怒罵的姑娘。
季川再擡眼望着辛夢的時候,全然不是剛才那般謹慎恭敬的模樣,隻聽他淡然地開口道:“我稱呼您一聲媽媽,隻因爲您是辛雲的媽媽,她是我的愛人,她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尊重您是長輩,在您教訓女兒的時候,我都一并聽着。
她是您的女兒,同時也是我的愛人,我不能容忍有人對她這樣惡言惡語的說話,哪怕那個人是您也不行。”
辛夢的暴脾氣一下就上來了,一個小輩,還妄圖教訓起她來了,她就像一隻即将張開頸傘的傘蜥一樣,擺出了蓄勢待發的姿态。
季川握緊了辛雲的手說:“如果我連保護她這麽小的事都做不到的話,根本就沒有資格娶她。就像辛雲剛才告訴您的那樣,她已經是我的妻子了,您還有什麽要抱怨的話,亦或是您還要教訓些什麽要的話,請您沖着我來就好。
辛雲沒有做錯任何事,她隻是答應嫁給我而已。
我答應過甯澤哥哥,要讓辛雲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我以爲你們一家團聚她會開心,如果她不開心,那就連相見都沒有必要了。”
辛夢氣得猶如一頭急欲噴出火焰的龍,她極爲憤怒地說:“你憑什麽這麽對我說話,我還沒有追究你的行爲不檢,誘騙我女兒的事,你還敢沒大沒小地對我大放厥詞!”
這個世界上能把季川惹怒的人,有且僅隻有辛雲一個。面對别的任何人,他都能夠無比的冷靜,哪怕是泰山崩于他前後左右他都不在乎。
所以對于終于将辛夢的怒火引到了自己身上來這件事,季川感到很滿意。
于是他條理極爲明晰地說:“這裏是我家,您辱罵的對象是我的愛人,我有足夠的理由與您争論。
‘大放厥詞’談不上,“保妻護子”更爲合适。
如果有必要的話,我甚至會動手将不受歡迎的客人丢出去,如果我愛人同意的話。希望您能像個真正的長輩一樣,成熟穩重,能有效控制自己的壞脾氣。”
辛夢的第二波火焰炮正準備發射,甯海帆已經率先一步碰了一下她的胳膊,然後探身出來望着季川說:“雲兒媽媽的意思是說你倆結婚這麽重要的事情也不知會大人一聲,實在是太亂來了,她的情緒比較激動,說話不免過重,沒有惡意。”
因爲甯海帆同時給了兩人台階下,又是在這種場合下,再吵下去,爲難的也是被炮火波及的其他人。
季川說話挺重,也并不是爲了要争出一個輸赢來,而是要表明他的态度,不管你是誰,要欺負他的人,不行。
他不惜與人争執,甚至不惜動手,也要保護他重要的人。
态度已經表明,他便馬上一臉笑意地望着甯海帆說:“爸爸教訓得是,我們不是故意要隐瞞你們。
其實早在五月份的時候,我陪辛雲一起回老家去,就想要正式上門拜訪你們。
爲了能讓你們放心把女兒交給我,我提前在鬧市區的步行街裏開了一家分校,就是想說明,不管辛雲将來想在哪裏生活,我都會陪在她的身邊。我怕口頭承諾不能夠讓你們相信,就用實際行動來表達了。
現在校區的運營也很不錯,一切都走上了正軌,以後辛雲要想回老家就業的話,我馬上就能起身陪她一起走。
上次我沒有機會向媽媽表明身份,才讓你們誤認爲我和辛雲短時間裏發展得太快,其實不是的,我們一直都是要結婚的,隻是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告訴你們而已。”
辛雲這時候才略微從剛才受到的暴擊中緩過來一些,卻又茫然地望着季川,輕輕聲地問了兩個字:“一直?”
季川溫柔地笑了一瞬,用日語小聲地說了一句:“從你說‘連接我們的是命運’那一刻開始,我們就已經是密不可分的關系了。”
他是在那麽早的時候就堅定地認爲,餘生要與她相攜相伴一起走了嗎?
那麽早的時候。
季川輕輕地捏了一下辛雲的臉頰說:“我知道你很感動,但是不要哭,這隻是小事。”
辛雲感到眼眶一熱,眼淚就要落下來,她硬生生地忍住了,最終将淚水控制在了體内。
季川定然是舍不得她哭的,所以她就不哭。
她終覺,從今而後,她的喜怒哀樂,都和他有關。
季川一番話,倒是提醒了處于暴怒之中而失去了理智的辛夢回想起來四個月前發生了什麽事,當時甯澤出車禍,何雪卉喪生,局面一片混亂,辛雲整個人都處于暴走狀态,還曾和她大吵過一架。
而懷揣着要迎娶辛雲的決心陪着她回去老家的季川在那段時間裏經曆了怎樣複雜的心理路程,後來辛雲一意孤行地獨自帶走了記憶混亂的甯澤一起生活,季川在這四個月裏又經受了哪些事情,辛夢不得而知。
她已知的事情就是,與四個月前相比,季川和辛雲的關系切切實實地往前邁進了一大步,而甯澤有專人照顧,居住環境優雅,季川就如他所言,把辛雲的家人當自己的家人一樣地在對待。
辛夢胸中堵塞的那口惡氣一時消弭了不少,因爲她已然理清楚了,甯澤身上所發生的那些事情,季川必然清楚,而他還願意幫辛雲分擔,光這一點,就讓辛夢有些動容。
季川見辛夢的臉色好了一些,趁機就道歉說:“對不起,媽媽,剛才我對您的言辭有些過激了。
其實我們非常歡迎您來玩,還希望您能久住一段時間,和我的家人們也都互相熟悉一下,到處走走看看,你們在這兒開心地玩一段時間,就當是來旅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