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澤無奈地說:“比你漂亮,比你聰明的女生我又不是沒有遇到過,但是她們都不是何雪卉啊!我選了你這件事,都不能讓你更有信心嗎?”
她們都不是何雪卉。
甯澤在黑暗中坐起身來,何雪卉這個名字,他有印象,高中時期給他寫情書的那個女生,他不是拒絕她了嗎?
他就像是找到了線索的人,終于抓到了一點過往的尾巴,好像順着這條尾巴能撥開層層迷霧,漸漸看清楚事情的全貌。
如果他的未婚妻是何雪卉的話,一切都說得通了。
何雪卉的性格,甯澤記得非常清楚,她對他的喜歡簡直是一目了然,将他奉若神明一般地愛着,她的人生就是以追随他的腳步爲自己的生存軌迹。
甯澤也想通了一件事,辛雲這段時間幾乎讓他與世隔絕的做法到底是爲了什麽。
她将他帶離了老家,到這裏來生活,一定是因爲家裏有不想讓他知道的事,他連最糟糕的事情都想過了。
而他也知道,越是不希望發生的事,或許它就已經發生了。
他沒有手機,但是他有電腦,他因爲記憶不清晰的關系,社交軟件的賬号和密碼都不記得,可是他記得出車禍的時間。
現代社會,任何地方的交通事故都可以查詢得到,很快他就在網絡上找到了關于那場事故的新聞報道。
不同的媒體平台報道内容的重點會一樣,主流媒體隻簡單地說了發生了一場怎樣的事故,而八卦媒體免不了會去寫一寫事故背後的故事。
果然,有媒體以匿名的形式報道了他和何雪卉的故事。
婚禮前夜,準新娘死于交通事故。
死于。
這兩個字在甯澤的腦海裏被無限地放大,沖擊得他腦仁疼,他頭疼欲裂,卻又無法停止這一切。
很多的記憶開始回歸,鋪面而來的都是何雪卉的音容笑貌,是和她之間所發生的一起。
甯澤的體溫開始升高,他渾身炙熱,發起燒來,他痛苦地呻吟着,經受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
辛雲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甯澤趴在書桌上,她感到很奇怪,走過去摸了一把,發現他的頭發都濕透了,再一摸,他一身都汗濕了。
她吓得趕忙推了推他的肩膀說:“甯澤,你還好吧?怎麽會趴在這裏啊?”
甯澤虛弱的擡頭望着她,嘴唇動了幾下,卻沒說出一個字來。
辛雲感覺不好,忙問道:“有哪裏不舒服嗎?我送你去醫院。”
甯澤搖搖頭說:“我沒事,不小心在這裏睡着了,手壓麻了而已,我去洗個澡再睡會兒就好了。”
辛雲趕着去醫院抽餓血,見他沒有事,也沒再耽擱,一會兒抽了血還要忙着去公司。
甯澤洗完澡出來,果然就去睡下了,隻是他隻睡了兩個小時不到就醒了,他躺在床上,靜靜的望着天花闆。
他的眼神再不是辛雲在醫院裏看到的那樣清澈見底了,而是充滿了哀傷、憂郁、痛苦和煎熬。
何雪卉是個很普通的女孩子,各方面都很普通,不算漂亮的長相,普普通通的成績,就連穿衣品味都很普通。
她這一生最不普通的兩件事就是,她的身材很好,以及她喜歡上了甯澤,她的眼光很好。
喜歡甯澤的女生不少,她隻是出現的時機比較巧,那個時候,甯澤剛好需要一個女朋友。
兩人開始交往以後,她一直表現得十分小心翼翼,仿佛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和那麽優秀的男生在交往一般。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一切都以甯澤的喜好爲主,她隻要能看見他就足夠高興了。
甯澤自小身邊就有個妹妹,那個妹妹的脾氣還特别古怪,所以他對女生總是很有辦法,溫柔又有耐心。
其實就算他什麽都不做,隻是适時地關心一下何雪卉,就夠她高興得沒邊的了。
被人喜歡到一定程度的話,也是會感動的。
那感動讓甯澤不自覺的就會去對她好,加之她是他的女朋友,他認爲在這個身份之下,她理所當然應該得到他的關愛和體貼。
放假的時候,一群同學約着要去唱K,何雪卉就坐在甯澤的旁邊,在燈光昏暗的環境裏,她隻是想要去牽甯澤的手,結果不小心摸到了他的腿。
這不是誰都給碰的地方,異常敏感一些。
甯澤本來有些尴尬,可是下一刻又覺得以她的身份是可以碰他任何地方的,于是也沒有反抗。
這個年齡的孩子對異性充滿了好奇,若是沒有契機還好,一旦有了開頭,便止不住一顆探索的心。
化被動爲主動也隻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那是男生的基因裏自帶的因子,進攻和反撲。
而何雪卉是隻要能讓甯澤感到高興的事,她都願意去做。
十幾歲的男生,哪裏經得起這麽直接的誘惑,後來兩人的關系突飛猛進,很快就确立了更深的關系。
甯澤說他會負責,他就真的會。
就像他決定隻做辛雲的哥哥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再對她動過男女之情的念頭。
就算他非常清楚何雪卉并不是最适合他的人,但她一定是最愛他的人,所以他從沒有沒想過要與她分開。
雖然愛得更深的人是何雪卉,可在交往的這些年裏,提分手的人也總是她。
她總是試圖用這種破釜沉舟的方法來證明甯澤對她的緊張,正面甯澤在乎她的去留,而甯澤漸漸的也學會了怎麽将她哄好。
她莫名其妙地發脾氣的時候,低聲下氣地逗她開心的人是他;她有了不如意,吃了飛醋,就要橫起來鬧、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率先認錯的人一定是他。
他不是最好的情人,但他很珍惜和她之間的關系。
談戀愛的時間成本非常高。
甯澤從來沒想過,要去和别的女生再從不了解走到相戀,這個過程,太辛苦,也太漫長了,所以,不管何雪卉怎麽作、怎麽鬧,他一次都沒有想過要分手,一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