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川心疼得蹙起了眉頭,握着她手腕的手不自覺地緊了一些,嗔怪地說:“你就知道說沒事。”
上次她帶着甯澤回來的時候,整隻手都纏着紗布,她也說沒事,真不知道,怎樣的傷對她來說才算是有事?
辛雲想要掙開,但是季川的力氣更大,她掙脫不掉。
季川已經開了水龍頭說:“先用冷水沖一下,看看傷口深不深。”
血被沖掉以後,季川看到她的指甲蓋都被切破了,看來那一刀下得還挺狠,他不解的看了一眼菜闆上帶血的小蔥說:“切蔥怎麽會切到手的?”
辛雲淡淡說了一句:“走了一下神。”
季川叮囑道:“你先沖着水,我去拿創可貼。”
甯澤爬起來有些艱難,剛剛往前進了兩步,季川已經又跑回來了,隻見他蹲在茶幾邊上,在下面二層裏拿出一隻小盒子,乍一看像是個裝餅幹的盒子,打開裏面裝的卻是各種各樣的創可貼,他随意拿了一張就過去幫辛雲包上了。
辛雲本想接着做飯的,季川不讓,去隔壁叫了主廚過來,把辛雲剩下的事都給做了。
甯澤愣愣的看着這一切,事情發生得太快了點,他還沒回過神來,辛雲就已經被趕出廚房了,他望着季川問出了第一個問題:“你怎麽知道創可貼放在這個盒子裏?我都不知道。”
辛雲怕季川說出來的話會露出破綻。
季川不想讓甯澤起疑心,怕辛雲不好解釋。
于是兩人同時搶答道:“我告訴他的。”
“一般不都是放在這個位置嗎?”
甯澤都懵了,靜靜的看着答案不一緻的兩人。
兩人都是一愣,卻也并沒有馬上做出互相對望、眼神交流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爲,而是季川冷靜的率先說:“對啊,她告訴我的。不過,一般不是都放在茶幾下面的嗎?我家的創可貼也放在這個位置。”
甯澤撓頭說:“我的習慣是要放在家用的藥箱裏,不會單獨裝一盒。總覺得我好像忘記了很多事情似的,辛雲的有些習慣我一點都不熟悉。”
辛雲忙道:“我們這幾年不是一直異地嗎?在一起的時間那麽少,你不熟悉也很正常,現在不是有機會慢慢了解嗎?”
甯澤點頭,慢慢的坐了下來,他心中還有一件事沒有問:“辛雲切到手的時候季川爲什麽會跑那麽快?他倆不是感情不好嗎?”
不過他覺得這話問出口就有吃飛醋和亂猜測的嫌疑了,辛雲對季川的态度他都是看在眼裏的,絕對沒給過季川好臉色看,他不應該胡思亂想想,也不應該爲這樣的小事就去煩她。
主廚先生來到辛雲家裏的時候,看到廚房裏分外齊全的佐料和香料,兩眼都在放光,他身心愉悅地做出了豐盛的晚餐。
畢竟要做三個人的晚餐呢,好開心,一個好的廚子,要抓住每一次機會,百分之百的發揮出全部實力!
于是那天晚上本來十分家常的一頓飯就完全成了主廚先生秀審美和技術的場子。
普普通通的涼拌白肉,他硬是做成了晾衣白肉,那晾白肉的架子,是用廚房裏的筷子綁出來的。
辛雲準備用黃瓜片做底菜,主廚先生将黃瓜片擺成了一隻振翅欲飛的鳥。
簡簡單單的煎釀香菇,硬是每一顆香菇底下都放了一隻青菜做底,青菜還擺成了一朵花,加上坐在其上的香菇,看起來就像是一朵重瓣的花了。
香酥排骨擺成了錯落有緻的幾何圖案;炖好的豬蹄湯是用南瓜盅盛着端上來的。
辛雲正在感歎這廚師到底是有多無聊才會把家常菜做得這麽花俏,他已經端着一盤擺放精緻的水果拼盤上來了,乍一看,擺的還是一隻孔雀,真的是,太無聊了!
内心到底是有多麽的空虛寂寞冷啊?
主廚大人在辛雲驚訝的目光中功成身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辛雲感到有些悻悻的,因爲她的廚藝受到了極大的挑戰,這人到她的家裏來,用了她的廚房也就算了,還毫不客氣的露了一手,讓她那點微末的廚藝就顯得十分小兒科,讓人不爽!
不過晾衣白肉的醬汁調得真的好好,鹹淡剛好,糖醋适中,麻辣相宜,主廚還細心的燙了一些薄面皮,可以卷着白肉吃,以防太膩,好貼心。
吃到後來,辛雲對主廚什麽仇恨都沒有了,直接跪服在他高超的廚藝之下,原來上次見面的時候他說什麽都會做是說真的啊!
甯澤現在是傷患,多休息是必修課,這段時間他被辛雲逼着調整作息,現在生物鍾已經設定成早睡早起了,所以早早就睡下了。
辛雲想來想去,還是悄悄的出了門。
季川最近白天幾乎都不去校區了,員工的工作報告都是以郵件的形式發送到他的郵箱裏,有空的時候他就會一一的回複。
辛雲本來想按門鈴,轉念一想,直接刷了一下她的指紋,門就開了。
她望着開了門還是有些驚訝,季川那裏的鑰匙她都收回來了,他卻還留着她的指紋沒有消掉。
真是個心大的孩子。
夜深人靜,什麽聲響都很容易被聽見。
能刷開他家門的人,季川不做第二人想。
他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辛雲剛剛把門輕輕關上,她開口第一句問的是:“還有别人在家裏嗎?”
季川雖然知道是辛雲來了,也看到是她,但是兩人隻是這樣面對面的站着,他的心跳就快得不受控制。
他慌慌張張的搖着頭說:“沒有,就我一個人,一個人。”
辛雲點頭說:“正好,方便我們說話。”
季川滿面喜色的說:“方便,方便,你随時來都很方便。”
辛雲見不得他這幅樣子,仿佛她的那些拒絕都沒說過似的,仿佛他還有希望似的,像個終于等到了花開的人一般,滿面欣喜的模樣。
季川最近做的這一切,傳達的也是這個意思,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可她從來都沒想過要給他機會,他又何必一再的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