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雲滿面擔憂的望着他說:“等醫生回來了我問問他,不過你才醒來,可能最多隻會給你喝米湯,等你恢複了腸胃功能才能吃東西吧。”
甯澤聞言隻說了一個“好”字,然後便徐徐的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剛才護士跟我說,我昏迷了六天,你們一直守在醫院裏,辛苦了。”
辛雲覺得辛苦根本就不算什麽,隻要甯澤沒事,再辛苦十倍、百倍她都在所不惜,她由衷而感恩的說:“你醒來了就好。”
甯澤歉意的說:“醫生說我這腿少說也得三個月才能好,又要讓你等這麽久了……”
他說完還撇了一下嘴,十分無奈的模樣。
辛雲不是很懂他要她等的是什麽,隻是在這種時候,甯澤沒有提起來,她便不敢主動說起何雪卉的事情來,她很怕會刺激到他。
畢竟甯澤的頭部也受了傷,又才剛剛醒過來,要是猛的知道了那麽可怕的消息,再有個好歹,那真的不是她可以承受的局面。
人怎麽可能沒有私心呢?
何雪卉确實很不幸,但是在辛雲的心裏,甯澤生死是高于一切的。
辛夢跟醫生出去以後便說了甯澤的記憶很可能出現了混亂的事情,他的未婚妻和他一起出了交通意外,他仿佛不知道這件事情一般,不知道他是剛剛才醒過來,還沒能記起來的關系,還是他壓根就忘記了,就是傳說中的失憶了。
醫生很快來到了病房,要求對甯澤進行全面的檢查,尤其是腦部的各項檢查。
甯澤在被推出病房以前搶着問道:“辛雲,我一會兒檢查完了你還在醫院裏嗎?”
辛雲不知道爲什麽甯澤和她明明四年沒見了,他卻像是天天都和她見面一般熟悉,而且對她明顯有依賴心理和粘膩的感情,這是以前不曾有過的情況。
她本來就是因爲他的事情才跟公司請了長假留在家裏,當然會一直在醫院裏陪他,于是揮着手說:“我一直都在的。”
甯澤這才安下了心來,将雙手整齊的放在心口上,安靜的被推了出去。
檢查的時間很長,不管是生理上的還是精神上的都做了全面檢查,有一些報告需要明天才能出來。
醫生的結論是,甯澤頭部受到的外傷已經沒有大礙,後期隻需要好好的保護,不要劇烈運動,定期檢查就可以了。
粉碎性骨折的小腿在送到醫院來的時候就在最短的時間裏進行了手術,病人恢複良好的話,兩周以後拆了線就能出院了。
至于家屬提出來的病人的記憶有明顯混亂的問題,醫生得出的結論是,重擊所帶來的外傷隻會導緻他患上失憶症,比如記憶力變差,很容易遺忘事情等等現象,卻不會導緻記憶的混亂。
所以他現在的情況和身體無關,完全是心因性的記憶混亂,這種情況是很難治療的,最好是等他的外傷好了以後,再開始看心理醫生。
辛雲吃完飯回到病房裏的時候,甯澤剛剛睡醒過來,他擡起手來,辛雲就看到他手背上的那道疤痕。
刀刃的貫穿傷,呈現出略微擴散的星形,她一直沒有親眼見過他的疤痕,時隔四年看到了,她在一瞬之間就要淚崩當場。
但是她忍住了,趕忙上去握住了他的手問道:“你想要什麽?”
甯澤握住了她的手說:“剛才做夢,夢到小時候,看見你落水,我心裏很害怕,拼命呼救,卻沒有聲音發出來,也沒有人救你,我急得哭了起來。
還好,一睜眼,就看到了你,不過是個夢。”
辛雲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雙手捧着他的手說:“你怎麽會做這樣的夢啊?當時我不是被旁邊釣魚的叔叔救了起來嗎?你還冷靜的帶我回家換了一身衣服,晚上我們還在一起愉快的吃火鍋呢。”
甯澤終于舒出一口氣來,輕笑了一下說:“是啊,但是在醒過來以前沒有那些記憶,簡直被吓得半死。”
辛雲将他的手貼在臉頰上,她能感覺到那道疤痕和周圍的皮膚觸感很不一樣,要更硬一些,略微凸起。
她輕輕的揉捏着他的手指,纖長而細瘦,在她想明白她要做什麽以前,眼淚已經順着他的手背流淌了下來。
甯澤很是不解,輕輕幫她擦眼淚,安撫她:“怎麽了?突然哭什麽啊?”
她将臉埋在他的掌心裏,更多的淚水落入了他的手裏,她甕聲甕氣的說:“我知道你在夢裏的感覺,我這幾天也覺得,呼喊無聲,我也很怕,在你醒過來以前,特别害怕。”
甯澤心疼的撫摸着她的頭,聲音也有些哽咽的說:“好了,都過去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了?高興一點吧。”
辛雲哭着點頭說:“好。”
他歎息了一聲說:“對不起啊,好不容易媽媽終于同意我們結婚了,我又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再等一等,等我出院了我們就補辦婚禮,這一次我就是坐在輪椅上也要先把婚結了!”
辛雲驚訝得連哭都顧不上了,她半晌才問出一個問題:“你要和誰結婚?”
甯澤擡手扯了衛生紙來幫她一邊擦臉一邊說:“你這是什麽表情啊?除了你,我還能和誰結婚?”
辛雲不解的問道:“和我?”
甯澤見了她的反應,一時也蹙了眉頭,他疑惑的說:“不是我們就要結婚了,你的飛機卻晚點,我擔心你趕不上婚禮,和你爲飛機晚點的事情吵了幾句,然後我在去接你的路上出了車禍,結果沒趕上婚禮的人是我嗎?有什麽不對嗎?”
辛雲覺得哪裏都不對,可是她又不能說出實情,于是便繞了個彎問道:“我們什麽時候開始談戀愛的?”
甯澤凝神想了很久,他說:“我感覺很難界定具體的時間,但是你高三的暑假來到我的工作室以後我們住在一起,就算是正式的确定了關系吧。不過家裏一直不知道,我們對家裏公開是在四年前,我的手受傷回來以後。
雖然媽媽極力反對,但是我們的感情一直沒變,今年她終于點頭接受我們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