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楊折損了他的驕傲,卻不等于他不再驕傲,當一件事真的不再有轉機的時候,其實他比誰都清楚。
他站起身來,輕聲道:“我沒有想到,會等來這樣的結果,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失算至此。”
彥秋坐在那裏沒有動,她能聽見蔺楊離去的腳步聲,咖啡館的門開了又合,門口挂着的鈴铛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的眼淚又流下來了,痛苦這種事,根本無關乎輸赢,她隻覺得心中一片慘然,感情這種事向來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沒有解脫的一方。
我們在最好的年華遇到最中意的人,卻要在很久以後才會懂得,最中意的人不等于最适合的人。
當真的花盡全身力氣去愛過一個人之後才能領略到這樣無盡的空虛感覺,默默愛他的時間漫長得,幾乎讓人難以回憶起來愛上他的理由。
彥秋心中一直徘徊着一句話沒有說出口:“時間無法爲你做任何事,等待不具有任何力量。”
等待隻會錯過姻緣,真的愛,就要寸步不讓,誰認真抓緊了對方,誰就赢了。
至于君晨光,一個擅自做主将她推向别的男生懷抱裏的壞人,她決定要親自去教訓他。
彥秋差不多猜到了君晨光的打算,他很守約定的,在今天将她還給蔺楊。
他一定以爲,她會跟蔺楊走,這個時候,家裏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因爲她不會出現在家裏。
所以,他肯定趁這個機會回家收拾行李了,剛才小海出現在咖啡館裏,也親眼見到她和蔺楊在一起了,更加讓他放心的回家了吧?
彥秋往家裏趕的時候,其實心裏很平靜,她有許多話要對君晨光說,不過并不着急,一輩子很長,他們可以慢慢來。
她在路過小區門口的水果攤位的時候看到柚子長得非常不錯,她剛好火氣蹭蹭的往上冒,不如吃點柚子去去火,于是挑了一個最大的柚子買回家。
彥秋拎着柚子,慢條斯理的打開了門,開門就看到君晨光正在往身上背吉他,行李已經都收拾好了,就在客廳裏面放着,她再晚回來五分鍾,大概就剛好錯過了。
這一刻她更笃定了:是我的,始終跑不了,哪怕就剩最後五分鍾,也會被我趕上。
她看到君晨光的身形僵了一下,也不說話,脫了鞋子就走到餐桌邊坐下了,她把柚子放在桌子上等着他的反應。
君晨光在被她撞到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必須得當面給她一個交代了,就算要被她唾棄,被她鄙視,被她怎樣都行,反正那都是他應得的懲罰,他活該。
于是他将吉他這種不适合出現在這個場合的物品遠遠的放在牆角處,走過來坐在她的對面說:“該說的我都讓小海轉達了,你還有什麽要問我的嗎?或者是,你想要罵我一頓出出氣嗎?”
彥秋瞄了他一眼,把手上的檔案袋裏的東西都抖落到餐桌上,撿了房産證出來,翻開看了一眼,過戶的日期已經是五個月前了,他的手腳倒是快,名字赫然寫着她的。
她把房産證指給他看,一字一句的對他說:“這房子登記的是我的名字吧?你現在是私闖民宅你知道嗎?我可以報警抓你的,你知道嗎?”
君晨光沒想到她會說這個,當即就愣住了。
她接着說:“要我不報警也行,那你都得聽我的,我什麽時候說你可以走了,你才能走。”
君晨光不懂她的言下之意,以爲她是要把他關起來懲罰他。
彥秋淡淡的問道:“你是要跟誰私奔嗎?招呼都不跟我打就要悄悄的走了。”
君晨光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問,略微低着頭沒有說話。
她便追問道:“是小海嗎?你們終于決定要在一起了?”
君晨光簡直吓呆了,他忙解釋道:“我和小海隻是好朋友。”
彥秋不依不撓的說:“他可不這樣認爲,今天他正面跟我宣戰了,我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我的情敵會是個男人,我們之間又沒有結婚證作爲保護,你又要離開我去投奔他了,我是不是應該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君晨光真是要喊冤了,沒想到請小海幫忙送個東西去給彥秋而已,會節外生枝出這麽大一串事情來,所謂的“我拿你當好朋友,你卻隻知道喜歡我”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他忙解釋道:“我不是要去投奔小海,我準備搬回老房子裏去住。他喜歡我是他的事,我已經明确的表明過我的性向了。”
彥秋略感欣慰,屬于她的男孩兒,就隻能屬于她一個人,和别人保持距離是必須的,不管是異性還是同性都一樣,這個社會,很危險的嘛,防火防盜防閨蜜基友,都是基本。
她輕輕敲擊着桌面說:“所以,你是在這裏住得不舒服是嗎?”
重點不在這些地方吧!
君晨光不得不挑明了說:“我沒有資格住在這裏,也不應該繼續呆在你身邊,你一定不想再見到我。我騙了你,讓你和蔺楊分開這麽久,可是我不後悔,就算你打我罵我,我還是會這麽做。
那時候我管不了那麽多,現在我不敢想你知道真相以後會有多恨我,我沒有勇氣面對你的責難,隻能選擇離開,雖然這個選擇也很痛苦,但是我更怕面對你看我的眼光。”
若是深愛的人,一臉鄙夷的叱罵自己,應該就是最難堪的場面了吧?
隻是那樣一想,他的心便揪着般疼痛了起來,他終是無法面對的,就是這一刻。
彥秋聞言,瞬間就怒了,她伸出一隻手指,一下點在君晨光的臉上說:“你看着我說話。”
他茫然的擡頭望着她,眼中有恐懼,他害怕她說的話會鋒銳如刀,畢竟他做了那樣的事情,也不敢祈求原諒,就算自作主張的将一套房子送給她,也彌補不了他的自私給她帶來的折磨吧?
彥秋怒火中燒的說:“你在做任何決定的時候,是不是應該跟我商量一下?不管我的回答是什麽,你也得親耳聽到了才算吧?爲什麽要妄加猜測呢?
雖然你知道我們的結婚證是假的,但是我并不知道。我和你一起生活,同床共枕的這半年,哪一件不是夫妻之間才能做的事情?
我拿你當我的丈夫,你拿我當随時要還給别人的人嗎?
你不是就算騙我也要把我留在你身邊嗎?你不是不惜拿假證也要哄住我嗎?你對我的愛呢?才半年就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