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秋生日的時候君晨光特意打電話來,她沒接到不說,給人強行挂了,其實她真的覺得很抱歉,隻是後來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就連電話都沒回一個過去。
有些事情電話裏是絕對說不清楚的,再爲難還是得當面解決,她回來,第一時間就找了君晨光,希望他能抽出時間來見一面,有些話想要對他說。
君晨光是個聞弦歌而知雅意的人,性格内向的人一般都較常人更爲敏感,彥秋說話的時候明顯有點欲言又止的意味,加之他也知道彥秋這次出差是和蔺楊一起去的,現在彥秋回來要找他,語氣還有些爲難,不難猜到她要說出口的話定然也不容易。
隻是接了個電話而已,君晨光對彥秋即将要說的事情已經猜到了七八分,不外乎是要因爲蔺楊而拒絕他了。
他裝作完全不知情的模樣,很快答應下來說:“周末我都和樂隊在一起排練,你要不要來?排練完了我們可以慢慢談。”
彥秋看得出來,君晨光對音樂真的十分熱愛,朋友也都是圈内的人,她總不好因爲一點私事就打擾他的排練,于是答應去看他們練團。
她心中很是痛苦,不知道爲什麽,越是往她想要解決事情的方向走就越是痛苦。
君晨光那樣的人,輕易會動情的嗎?彥秋不這樣認爲。
君晨光那樣的人,是會在女生生日的時候爲她彈琴的嗎?足夠難得。
她不難想象,那天晚上她一句話都沒有就挂斷了他的電話的事對他造成了多大的打擊。就像一個長期生活在陰暗的下雨天裏的人,看到天終于放晴了,他想去看看太陽,結果探出頭去就挨了一記悶棍。
彥秋覺得自己的行爲,非常的殘忍。
君晨光已經不是那個陰郁膽小的孩子了,他經曆了很多很多生命無法承受之痛的事情以後,他學會了堅強。
他根本就沒和彥秋計較,也不翻舊賬,他隻體貼的說“我去接你。”
彥秋不想給他添麻煩,讓他把地址發過來,她打車過去就好。
結果,目的地的路況比她預想的要複雜得多。
那是一個已經搬遷得七七八八的居民點,全都是四五層高的老式紅磚房,年代一看就很久遠了。每棟樓都長得一樣,又沒有樓棟号,根本就沒法準确定位。
好在君晨光早就知道她會找不到,一直在村口等她。
彥秋還沒來過這麽遠的郊區,下車的時候看到君晨光,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很是尴尬的說:“我沒想到會是在這麽偏遠的村子裏,好多司機都不願意載我過來,你等很久了嗎?”
作爲一個外地人,搞不清路程是很正常的事。
有一種男生,明知道女生這件事情沒有做對,他也知道勸她不會聽,幹脆就兩眼一翻任由她去了,等到她發現自己錯了的時候,他再來補刀說:“你看,我早就告訴過你了吧?”
君晨光并不是那樣的人,他不介意彥秋不接受他的好意,也無意追究她的逞強,隻要是彥秋做出的決定,他都會無條件的接受,然後,再用自己的方式繼續對她好。
所以說:“我喜歡你是我的事,無關乎你是否也喜歡我。”
他們一起走路過一棟又一棟看起來沒有任何差别的老房子。路上隻遇到幾位老人家,君晨光會禮貌的輕笑着點頭,老人會略微站一站看看兩個年輕人,這就算是打過了招呼。
他一路上悠悠然的對她說:“村子裏的房子幾年前就全部确定拆遷了,村民們早簽完了文件,不過後來一直擱置着沒有動工。這裏離城區遠,廠區也搬走了,職工和商販就随着大廠搬遷了,現在要在這裏生活很不方便。
剛才遇到的那些老人家,都是當初建廠區的時候被占地的農民,他們習慣自己種菜吃,又在這生活了大半輩子,都不想搬走,雖然生活不太便利,還是一直住着。
我爸媽以前分的房子就在這兒,一直閑置着沒用。這裏的水電還是通的,頂樓面積也夠大,居民又沒幾個人,我們就選在這兒練團。”
也就說,這兒就是光雨樂隊的根據地了。
還隔着老遠,彥秋就聽見了樂器的聲響,擡頭看到樓頂上有幾個人稀疏的站着。
她有些愁苦地蹙眉想着:“也不知道他們要練到什麽時候,不會今天沒機會談吧?”
君晨光帶她去到二樓的一套房裏,讓她把包包放在沙發上,然後一起上了樓頂。
彥秋發現除了二樓和三樓以外,其他的防盜門都已經鏽迹斑駁了,想來是沒人住的關系,難怪就算他們在樓頂上弄出那麽大響動都可以。
上次在清吧裏遇到的時候,彥秋和光雨的團員們之間也隻有一面之緣,當時又是在夜場裏,雙方看得都不清楚。
現在君晨光一一爲雙方介紹以後,彥秋本想與他們寒暄一下即可,誰知道對方竟然熱情的将她圍住了,不斷打量的同時還興奮的說:“真是個大美女啊,難怪連咱們家阿光也動了心。”
“陽光下看起來更漂亮,皮膚好白哦,你告訴姐姐都是怎麽保養的啊?”
“志高你别離得那麽近啊,小心阿光跟你翻臉。”
秦志高自覺的往後退了退,不解的說:“上次我明明看你燒了阿光的紙條啊,是不是發現他本人是個大帥哥以後就看上他啦?”
秦志傑配合的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說:“我就說阿光隻需要往女生面前一坐就足夠了啊,比寫紙條有效多了。”
彥秋這才搞明白,原來上次那張被她燒掉的紙條是君晨光寫的啊?
光雨樂隊練團的時候,十有八九小海都在場,今天他也在,他正在問君晨光爲什麽要帶彥秋來,結果君晨光都沒來得及回答他,就過去爲彥秋解圍了。
他将彥秋從三人的包圍中解救了出來說:“你們都離遠一點,不要吓到她了,她不知道紙條是我寫的,那麽糗的事就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