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秋伸出手去,帶着哭腔說:“晨光,我好怕。”
君晨光想也沒想,雙膝跪在她的身邊,一把将她抱住了說:“沒事了,我會保護你的。”
十五年前,彥秋決定:我會保護你。誰欺負晨光,就是與我爲敵。
十五年後,君晨光說會保護她。
彥秋的記憶停總是留在以前,君晨光很瘦,又矮,他總是跟在她的身邊,像個永遠都長不大的彼得潘。他英俊又可愛,但他隻是個孩子,他都還沒有彥秋高呢。
而現在,這個孩子已經比彥秋高許多了,他抱着她的那雙手臂,又溫暖,又有力,他趕來救她的時候,又迅速,又果敢,他真的已經不是一個孩子了呢,就像辛雲說的一樣。
彥秋不想在這麽可怕的地方繼續呆下去了,她嘗試站起來,但是她的鞋子已經不知道被甩到哪裏去了,她光腳穿着破破爛爛的裙子,像灰姑娘一樣的衣衫褴褛。
君晨光蹲在她的面前說:“我背你吧,送你回家。”
彥秋說:“你的琴。”
君晨光無所謂的說:“我可以挂在身上。”
于是,君晨光背着彥秋,脖子上挂着琴,彥秋打着電筒,路上還順便找回了她的鞋子,好好的一雙鞋子已經磨破了好幾處,就算找回了,隻怕也是穿不出去了。
進了小區以後,君晨光與彥秋商量道:“我想征求你的意見,你想報警嗎?”
彥秋沉默了很久,直到兩人進了屋裏,開了燈。
君晨光看到家裏放着許多男人的鞋子,他說:“你和别人合租嗎?”
彥秋說:“這是表哥的房子,他出差去了。”
君晨光恍悟道:“原來大哥也在這裏啊,真巧。”
彥秋回自己的房間裏清洗身上的髒污,換了一身衣服出來的時候,君晨光正在客廳裏看他的琴,琴身已經裂開了,這琴基本上算是廢了。
君晨光聽見響動,轉頭看到彥秋手上拿着那條被撕破的裙子,正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時候,彥秋的眼淚就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
他慌張的站起身來,手腳都沒處放,最後擡手握住了彥秋的手說:“你不要哭了,以後我每天都來接你下班,送你回家,我會保護你的,好不好?我不會讓今天這樣的事情再發生的,你不要怕。”
彥秋停了一瞬,擡眼望着君晨光,很是傷心的說:“辛雲的裙子,壞了……”
然後她便傷傷心心的大哭了起來。
彥秋心裏苦,她離家出走,背井離鄉,結果爹不疼媽不愛,好在還有個表哥收留她,讓她不至于流落街頭。
再次遇到蔺楊,就像是偷來的幸福一般,今天竟然還能和男神一起去聽一場音樂會,她就連做夢都不敢夢到這樣的場面。
她拼了全力,想要和男神站在同一個層面上,她甚至還去借衣服來裝飾自己,隻想讓自己和他看起來更爲般配。
可是偷來的幸福就是偷來的,她才幸福了一下下而已,馬上就遇上了這麽糟糕的事情。她都不敢想象,今天晚上若不是君晨光趕巧出現,她現在到底是生是死,還是生不如死。
君晨光的懷抱很溫暖,看起來瘦弱,實則纖瘦有力的他,緊緊抱着那個哭得肝腸寸斷的姑娘,她伏在他的肩膀上,所有的委屈一湧而上,哭得停不下來。
彥秋的臉上挨了一巴掌,本來就腫了,後來哭得眼睛也腫了起來。
君晨光擔憂的說:“腫得很嚴重啊,我給你煮個雞蛋揉一揉消消腫吧,要不然你見到同事可怎麽解釋呢。”
彥秋可憐巴巴的望着他說:“晨光,我餓了。”
知道餓就好,怕的就是不吃不喝。
君晨光起身說:“我去給你做吃的,你喝點水休息一下,什麽都别想,有我在呢,啊。”
什麽時候,君晨光就變成了一個會照顧别人又可靠的人了呢?
十年,真的改變了,你和我。
冰箱裏還有一些蔬菜和剩飯,君晨光簡單做了一份湯泡飯,勉強能稱得上是三鮮口味,在這樣的深夜裏,清淡易消化,正确的選擇。
彥秋覺得好餓,或者說,她心理好難過,需要食物的安慰,煮得滾燙的泡飯,一口下去,燙得她直吆喝,她的口腔内壁破了一處,吃熱的東西就會很痛。
君晨光坐在她身邊剝雞蛋,見狀馬上起身去拿了個小碗來,幫她盛了幾勺泡飯出來一邊攪動一邊吹着說:“我加了油,看着不冒煙其實挺燙的,我給你吹冷了你再吃。”
跟哄小孩子似的。
彥秋悶悶的不說話,待到君晨光将勺子遞給她,她就小心的小口吃着。
君晨光将溫熱的雞蛋貼到她受傷的那邊臉上,此刻紅印已退,留下青紫色的痕迹,她痛得“嘶”了一聲,然後便不再躲閃。
彥秋在認真的吃飯,用另一邊牙齒咀嚼,君晨光在她受傷的臉上輕輕揉雞蛋,其實雞蛋的觸感很不錯,又嫩又滑,還有點溫熱,彥秋就覺得雞蛋好像不僅可以消腫,還能止疼。
彥秋吃過飯,眼睛已經難受得睜不開,她哭得太多,又受了那麽大的驚吓,一直覺得頭疼難耐,此刻雙眼更是畏懼見光,難受得緊。
君晨光讓她去休息,他将碗筷洗好,本想去看看她就走,結果剛剛站在房間門口,就聽見她喚了一聲:“晨光。”
他自然的應道:“我在。”
彥秋朝着門口的方向側躺着,聲音小小的說:“我睡不着。”
君晨光借着客廳的燈光走過去,在她的床邊坐下了,因爲怕燈光刺激到她的眼睛,他沒有開燈,将薄被拉上去,把她的背都蓋住了說:“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和你一起玩的事嗎?”
彥秋模糊的“嗯”了一聲,君晨光便輕聲說:“你當時還喜歡玩洋娃娃,喜歡給洋娃娃換衣服、做飯吃,你跟洋娃娃介紹說我是她們的哥哥,你是我們的媽媽,還讓我跟洋娃娃們睡在一起,你還幫我們蓋被子。”
彥秋想起那時候,君晨光很矮,和她家裏大号點的洋娃娃差不多高,于是就把他當作洋娃娃一樣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