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國錦城。
時間過去了三天。
安靜瀾每天都會花很長的時間陪着爺爺,握着爺爺的手,與爺爺說話。
知道爺爺最喜歡的就是韓澤昊。
安靜瀾總是把話題放到韓澤昊身上。
“爺爺啊,韓澤昊跟我說,他這輩子,最感激的人就是爺爺您。媽媽生了他,可是他卻是在爺爺的保護和嚴厲下長大并成長起來的。”
“爺爺,韓澤昊小的時候,其實挺調皮的,明明是他偷的白菜,他故意把白菜塞給韓澤琦,害得韓澤琦被爺爺處罰。”
“韓澤昊小的時候,可沒少幹調皮搗蛋的事情,後花園裏有幾棵很高大的樹,上面的鳥蛋,都被韓澤昊掏了烤吃了。”
“爺爺,您都沒有發現他們幾個燒火的痕迹嗎?他們用來燒火的,可是您書房裏換下來的梨花木椅子……”
“……”
每天,安靜瀾就這麽絮絮叨叨地說着與韓澤昊有關的事情。
說了三天,爺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安靜瀾看着爺爺蒼老的樣子,看着爺爺額上的那個傷口還纏着紗布,心裏疼痛。
她不舍地起身,往病房外走去。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的。
爸爸已經醒過來了,因爲受傷,失血,做手術,切掉了一部分的小腸,精神狀态比起以前,差了很多。打了三天的營養液,今天下午,喬慕白才允許進一點流食,還必須是素的,免得腸胃負荷過重。她這邊,每天都要勻出時間來陪着爸爸。
每次看到爸爸看她時那憐愛的眼神,她便會心生内疚。卻又滿滿都是幸福。活着,就比什麽都好。活着,便一切都來得及。
子航精神狀态已經調整好了。但是對她的怨念很深,子航認定就是她害死了養母,所以很不待見她。看到她就用看仇人的眼神看她。
養母這邊,她已經讓人去買了墓地,小姨在醫院裏照顧子航,她讓人去招呼着火化了養母的骨灰,并且已經下葬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弄好了。
現在養母沒了,子航到底還小,她不想子航以後太過偏激,還是希望可以好好地照顧着。就當她欠着養母一家的。都說生恩不及養恩大,存着一顆感恩的心,自己也會覺得人生更圓滿。
對于養母爲了救子航就把她的命扔出去,她已經釋然了。
誰不是更愛自己的親生孩子呢?
就像爸爸媽媽愛她,就像她愛自己腹中的寶寶,養母,也隻是一個母親,深愛着子航罷了。
電話響起來。
是秦嫣然打來的,她的眸光猛地一閃爍。
媽媽的人現在正在四處尋找秦嫣然,秦嫣然躲得很好,錦城所有的酒店,她都沒有入住。
“什麽事?”安靜瀾冷聲問着。
秦嫣然聽到安靜瀾的聲音,便在電話裏妩媚地笑了起來:“我聽說,老東西還沒有死,隻是變成了植物人,是嗎?”
她這些天一直都在躲躲藏藏,想要秘密處理了老東西的股權,但她發現,行不通的。老東西的股權,以前就作了安排,她根本沒有辦法抵押出去。完全被韓氏的律師壓下了。
她恨老東西都恨得要死了。但是安靜瀾的人現在正四處搜捕她,她寄居在郊區的農民家中,每天隻能悄悄出動,努力将手裏頭順來的那些金銀首飾賣掉。
她原本想着,絕不透露老東西的死與她有關,讓安靜瀾花大量的心思去查。但是現在,完全不一樣了。
秦參逃出去了,已經正式入了宮本直樹先生的麾下。
半個小時以前才與她通了電話,已經向宮本直樹先生推薦了她,以後她可以跟在直樹先生的左右做個保镖。
秦參還與她達成了協議,二人不談兄妹之情,互惠互利,各取其需。秦參要安靜瀾,她要韓澤昊。
呵,但是,她怎麽可能讓安靜瀾活着呢?
今天,她就要把安靜瀾刺激得出來,然後,一舉弄死安靜瀾,再騙過秦參,幫她先出境到扶桑去。隻要能順利離開錦城,她便天高任鳥飛。
在外面呆個兩三年,再回來。
隻要安靜瀾一死,沒有人知道老東西是她秦嫣然害死的。
呵,在書房的時候,她是戴了手套的,書房裏,完全提取不到她的指紋。
反而,應該會有家裏傭人的指紋吧?
傭人不端茶杯嗎?傭人不端茶壺嗎?呵呵……
安靜瀾聽到秦嫣然提到爺爺,她的眼珠子猛地瞪大,咬緊牙:“是你?”
“哎喲,你那麽激動做什麽嘛?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讓他就給我那麽一點補償呢?我就是輕輕一推,他自己撞了保險櫃,怪誰啊?”秦嫣然在電話裏,無比得意。
“秦嫣然,你不得好死!”安靜瀾一字一頓,爆發了她平生最大的怒火。
秦嫣然卻在電話那端咯咯咯地笑,安靜瀾越憤怒,她就越高興。聽到安靜瀾這麽大的火,恨不得咬死她。她高興得不行,話更多了:“哎喲,我一開始也是跟他好說好商量的嘛,我讓他給我一點韓氏的股權,他不肯啊,說什麽韓家有祖訓,韓氏的股權不能落入外人之手。呵呵,都還沒離婚呢,就已經把我當個外人了。安靜瀾啊,你說,同是孫媳婦,做人的差距怎麽就那麽大呢?既然他爲老不尊,那我就送他一程,不是挺好?”
“秦嫣然,你會遭天打雷劈的。”安靜瀾憤怒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秦嫣然笑得越發厲害,哈哈哈的很大聲。她收起笑聲,在電話裏像個勝利者那樣,陰陽怪氣地說道:“安靜瀾,天打雷劈這種事情你都相信,會不會太天真了一點?我想你讀書的時候,一定是個學渣。像我這種學霸,十來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被雷劈與做不做虧心事無關啦,被雷劈是下雨天躲在大樹下,或者是沒有穿鞋,不絕緣嘛。所以,你看,死的都是一些窮人……”
砰——
安靜瀾憤然地挂斷電話。
秦嫣然握着電話,還在吃吃地笑。
她又再撥給安靜瀾。
隻要安靜瀾不高興,她心裏就舒服,就痛快了。
“安靜瀾啊,你幹嘛啊?咱們能不這麽聖母嗎?好像全天下就你安靜瀾最善良似的。可是,安靜瀾啊,難道你就沒有發現,你才是最大的禍害嗎?你看你爸爸,因爲你,都進多少次醫院了?我相信,他在沒有你的二十年的人生裏,一直都活得很健康很平安……”秦嫣然在電話裏,往死裏戳安靜瀾的胸口。
安靜瀾的拳頭攥緊,聽着秦嫣然的話。
秦嫣然似乎能感覺到安靜瀾現在的心情,她妩媚地撩了撩海藻一般的波浪卷發,繼續戳:“你養母的死,你不會也想要撇清關系吧?說得好像你養母有多對不起你似的,可事實上,她是因你而死啊。要不是你不肯自殺,她不就什麽事也沒有了嘛?既然一點犧牲的精神都沒有,你又有什麽資格端出一副聖母瑪麗亞的樣子來啊?”
安靜瀾咬了咬牙。
秦嫣然再說道:“再就是老東西了。他對你,那可真是要把你捧到心尖尖上了。你看,在你還隻是韓澤昊女朋友的時候,你就送了幅價值幾百塊的拼圖,就成功得到了5 %的韓氏股權。而别的孫媳婦呢?不管怎麽費心讨好,苦心經營,什麽也撈不到。誰在老東西過生日的時候,不是送幾十萬甚至是幾百萬的禮物。呵,幾百塊的東西,隻有你安靜瀾這麽聖母的人才送得出手。”
安靜瀾依然不說話,眸色冷沉,那個一直在她腦子裏盤旋了幾天的計劃,越發清晰了起來。她一定要完善這個計劃,步步緊扣,讓秦嫣然慘死。
秦嫣然還在電話裏得意地巴啦巴啦:“你總說我不得好死,說我該遭天打雷劈,可我做什麽了,我從來沒有讓身邊的人,爲我的愚蠢和聖母買單……”
安靜瀾砰一聲挂斷了電話。
她立即撥通了媽媽下屬的電話,沉聲道:“計劃可以安排了,立即去教堂那邊布置,一定要把所有的細節安排好,我不要任何人因爲我而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挂斷電話以後,她又給劉管家打電話:“劉伯,拜托您安排一下,明天一早,我們去教堂禱告,爲爺爺祈福,安排家裏所有人都去吧。”
交代好了以後,安靜瀾的眸光變得冷凝,又再打電話給媽媽的下屬确認:“那邊的疏散通道,有一條确定是不對外的嗎?”
“是的。”
聽到下屬肯定的回答以後,安靜瀾又再安排人加強醫院的防守。
子航也好,爺爺也好,爸爸也好,所有的人,都一定不能因爲她,再受到傷害。
夜深人靜之時。
秦嫣然一身黑衣裝扮,在腰間的特制腰帶裏,藏了數把飛刀,又再往腰間藏了兩把小手槍。
裝扮好了以後,她開車将油門踩到底,車子從郊區瘋狂地開往市區,秦嫣然感受着這種飛馳的感覺,想着今晚就可以弄死安靜瀾,明晚就可以順利登機趕往扶桑,心情倍兒爽。她哼起了兒時最喜歡唱的一支歌:“米爾,小星星,跟着水車的旋律,在金色的陽光下……”
她再想起兒時的韓澤昊。
小小的人,穿着西裝,就已經十分講究,胸前長期佩戴着紫色的襟花,看上去像個高貴的王子。
當她對着她唱這支歌的時候,他總是會有點嫌棄地扔給她一個白眼,然後又酷酷地走開。
小的時候,曾覺得韓澤昊那個樣子特别讨厭,現在想起來,是多麽幸福啊。至少,他還肯給她眼神。
呵呵呵,弄死了安靜瀾,韓澤昊就單身了。
所有的女人,都擁有一樣多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