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然的手一揚,一枚泛着寒芒的飛刀,便出現在她的手裏,她揚手就想要擲出飛刀,卻在眼神觸及到韓老蒼老的臉龐時,停下了手裏的動手,迅速将飛刀收起來了。已經死了,她何必再紮一飛刀?
現在也算是神不奇鬼不覺,她拿走她想要的,她還可以假裝沒有來過。韓澤琦就是人證,韓澤琦親眼見到她去了停車場,不是嗎?
她把保險櫃裏面的一些東西迅速地取走了,除了印鑒以外,連同着一些貴重的玉器,她也順手牽了羊,然後迅速地避過人,溜到停車場,開車離開。
韓澤琦在酒窖裏找到了酒,直接灌了一瓶一斤裝的白酒,本來酒量就一般,一斤酒下去,醉得自己姓什麽都已經不知道了,趴在地上,跟條死狗似的。
有下人發現了韓澤琦的情況,立即彙報給管家,管家無奈地讓人将他送到房間裏去,讓家庭醫生看過了以後,确定隻是醉酒,沒有傷到脾胃,睡一覺起來,喝點湯汁就會沒事,他才稍稍放心。之後又再忙碌晚上要準備的菜。
管家發現老爺子的時候,已經是老爺子被秦嫣然推了的半個小時以後。
他一邊打急救電話,一邊探着老爺子的呼吸,他伸手一摸老爺子的脖子,老爺子的脖子,已經變得冰涼了。他心下駭然,立即大喊起來:“來人啊,來人……”
莊玫姿、韓志邦等人全部都被驚醒了。一家人急急地将老爺子送往醫院。
*
伍喬醫院。
急救室的燈還在亮着。
安靜瀾和a一直守在門口。
四個小時以後。
門打開來,喬慕白穿着白大褂神色凝重地走出來。
安靜瀾看着喬慕白這樣的臉色,身體便有些支撐不住。
她是一個站個多月的孕婦啊,懷着的還是雙胞胎,一直神情緊張地等待着,這會兒,已經有些熬不住了。
a立即扶住她。
“慕白,我爸他……”安靜瀾看着喬慕白凝重的臉,甚至都不敢問下去。
喬慕白點點頭:“嗯,很嚴重,腹腔被擊穿,黏膜受到了嚴重的傷害,子彈穿透了腹腔與小腸,同時進行了幾個手術,子彈取出來了,小腸因爲有一段已經壞死,已經做了切除……這一次的傷害,比前一次大很多,需要養很久。具體要看術後的恢複情況,也有可能……”
“有可能會怎樣?”a忍不住問道。
安靜瀾好想捂住耳朵,最怕聽到但是這一類的轉折,她隻想聽到喬慕白說,手術很成功,幹爹沒事。
喬慕白接着凝重地說道:“也有可能幹爹這輩子都隻能吃清淡的食物。腸胃再受不得一丁點的刺激,因爲我們人體的營養全靠小腸來吸收。小腸的功能如果退化的話,會受不得刺激,吸收營養的能力或許也會差一些。”
a猛松了一口氣,哭起來:“不要緊的,不要緊啊。隻要活着就好。慕白,你幹爹他,沒事了對不對?命保住了對不對?”
她哪裏還敢奢望其他呢?
她一直擔心的是霍展鵬永遠地離開這個世界,永遠地離她而去。
她隻想他活着,至于一點後遺症都沒有的這種事,她完全不敢奢望啊!
喬慕白看着幹媽這樣,有點心疼,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是的,幹爹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腸胃這方面,我們也會努力。幹爹雖然已經年過五十,但是一直有鍛煉身體,身體機能不錯,比一般人好很多,希望他這段時間能夠恢複得好一點,也許以後不會留下一丁點的後遺症。”
“慕白,謝謝你。”a淚流滿面。
安靜瀾重重地朝着喬慕白鞠了一躬。
喬慕白立即将她扶住:“大嫂,你不要這樣。我們是一家人!”
他們的确是一家人。喬慕白與韓澤昊的關系,蘇穎與安靜瀾的關系,再有蘇穎與a幹媽的關系。都親得不得了。
“還是謝謝你,慕白,謝謝你。”安靜瀾哽咽着。
“快,快,喬院長,快,喬老打電話過來,韓老出事了,現在正在門口,喬老讓你務必親自搶救!”一個醫生跑了過來,急急地說道。
因爲喬慕白在手術室做手術,所以喬老隻能打電話給别的醫生。
韓宅的管家給喬老打的電話,聽到韓老有事,喬老急得不行,一邊給醫院方面打電話,他自己也正在趕來的路上。
聽到韓老出事,安靜瀾的身體又是一晃。
a立即扶住安安,今天,經曆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展鵬這邊才剛剛脫離生命危險,現在人還在手術室裏做最後的縫合。韓老這邊又出事了。
a的眸色冷了冷,便見到莊玫姿、韓志邦等人跟着擔架跑,一個個臉色凝重而緊張。
擔架被擡了過來,喬慕白沉聲道:“九号急救室,快,安排所有的事情,然後去專家組調人。”
喬慕白安排了以後,立即對a和安靜瀾道:“幹媽,大嫂,我這裏有急事,你們在這裏等着幹爹出來,一會兒送病房,我去看看韓爺爺。”
“我去看爺爺!”安靜瀾急着要過去。
a急死了,她這裏得守着展鵬,安安過去看韓老于情于理,但離開她的視線,她又不放心。
喬慕白眸色凝了凝,扶着安靜瀾道:“幹媽,我扶大嫂過去,也隻能看一眼,馬上就要送進去檢查。情況大概很不好,要不然爺爺不會讓我親自搶救。”
安靜瀾與喬慕白到了九号手術室門口。
韓老躺在擔架裏,身體一動不動,他額頭上的血迹,已經幹涸了。
安靜瀾站在那裏看着,兩隻拳頭捏緊,她的牙齒,用力地咬住下唇,下唇一片死白,她的眸光,變得嗜血而冷酷。額頭傷成這樣,顯然是有人推了爺爺。這個人,該死!
她掃了一眼前來的人,眸色再冷了冷,對喬慕白道:“慕白,爺爺的事情,拜托你!”
喬慕白點了點頭對醫生和護士道:“快,送進去!”
韓老便被送進了手術室。
安靜瀾挺着六個月的肚子,冷着一張臉問管家:“許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管家一臉的歉疚,硬着頭皮道:“二少奶奶,我沒有在場。”
他從來沒有想像過,老爺子會在書房裏出事。
老爺子正在書房裏寫字,讓他去安排一下家裏的晚餐,說是晚餐有點特别的意義,要吃得豐盛一點,像平常的家宴一樣,做成一個團圓宴,因爲家裏的有些人,吃完這頓飯以後,就不再是一家人了。這種離别的晚餐,還是不要留下太多的遺憾。緣聚,遂成一家人。緣散,又再分道揚镳。但起碼要讓這頓晚餐看上去圓滿,少留下一些遺憾。
所以,他去安排着傭人,精心地做準備去了。
半個多小時以後,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捧着晚餐的菜單去找老爺子做最後的确認,便見到老爺子躺在地上,身體都已經變涼了。
此刻,他面對安靜瀾,是無比内疚的。
因爲她離開韓宅去娘家的那天,車子被撞進了汐江,她便交代過他,一定要照顧好爺爺,家裏所有的食物,一定要嚴格把好關,要讓人寸步不離地保護好爺爺,免得爺爺摔到磕到碰到。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天的時間,老爺子就出事了。叫他如何不内疚?
“現場動過了嗎?”安靜瀾一雙眸子裏迸出深深的冷意。
她從來沒有哪一刻,眼神是這樣的,嗜血的,帶着要殺人的寒意。
“沒有!”管家立即說道。
“報警了嗎?”安靜瀾再問道。
“沒有!”管家立即答。
“立即報警。”安靜瀾沉聲道。
然後她擡眼看一眼急診室亮起的燈,沉聲道:“許伯,我們兩個現在立即回韓宅,我要去看一下現場。”
“二少奶奶,您現在的身體狀況,行嗎?”管家擔憂地說道,看她現在體型如此笨重,實在是不宜這樣折騰。
“走吧。”安靜瀾兩隻拳頭沒有絲毫的放松。
*
韓宅,韓老的書房。
半人高的保險櫃是打開的,地上是一灘血迹,還灑落了一些文件。保險櫃上,也有一些殘留的血迹,很顯然,爺爺是撞在保險櫃上緻傷。
安靜瀾眼尖地看到,灑落的文件裏,有一份離婚補償清單。
她冷聲問道:“韓澤琦來過爺爺的書房嗎?”
管家眼珠子立即轉了轉,回憶了一下,随即應道:“是的,大少爺今天來過老爺的書房,不過,大少爺離開的時候,老爺好好的。”
“你确定?”安靜瀾犀利的眸子掃向管家。
管家不由地一驚,這樣的眼神,與二少爺韓澤昊的眼神實在是太像了。甚至于,這一刻她眸子裏透出來的冷意,比二少爺還要讓人生畏。
管家定了定神,确定地點頭:“是的,大少爺離開的時候,老爺好好的。”
他回憶了一下,又補充道:“大少爺離開以後,不知道是不是與大少奶奶起了沖突。之後便在酒窖裏喝了很多酒,醉得很厲害,不省人事,我讓人把大少爺送去房間,之後又去廚房裏确認了菜式,拿着菜單去找老爺最終确認的時候,便發現老爺出事了。”
管家眉頭擰得緊緊的,努力地回憶着,猛地想到了什麽,他補充道:“二少奶奶,老爺讓我準備晚餐的時候說,有人要離開韓家,所以要把晚餐準備得豐盛一點!”
安靜瀾眸子裏透出一抹犀利的幽光,她沉聲道:“問問警方的人什麽時候到?”
她兩隻拳頭攥得緊緊的,一定是爺爺發現了什麽,所以才會讓準備晚餐,爺爺到底是讓誰離開?韓澤琦還是秦嫣然?
她目光幽幽地望向地上那一言不發的‘離婚補償清單’,一種猜測在心裏由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