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宅。
韓澤琦已經有兩天沒有見到秦嫣然了,他有點頭痛。
第三天,秦嫣然回來了,帶着一臉的怒意。看到韓澤琦,她瞪他一眼,便氣鼓鼓地扭着腰回房去。
韓澤琦無奈地跟上去。
砰——
門被摔上,韓澤琦吃了個閉門羹,他伸手摸了摸鼻子。
“韓澤琦,你滾遠點,不要來招惹我。”秦嫣然沖着房門咆哮。
韓澤琦無奈地皺了皺眉,伸手拍了拍門,耐着性子問道:“嫣然,發生什麽事了?誰惹你不高興了?”
秦嫣然嗚嗚地哭:“韓澤琦,你說你有什麽用?成天窩窩囊囊的,所以,什麽人都敢騎到我頭上來拉屎,什麽人都可以來罵我……”
韓澤琦狐疑地皺了皺眉,再伸手拍門,聲音好輕柔地問:“嫣然啊,你開門,我們坐下來好好說,你告訴我,誰欺負你了?”
“告訴你有什麽用啊?”秦嫣然又咆哮。
韓澤琦眉頭擰得更深了,有點心疼秦嫣然。
認識她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她這樣傷心地哭過。
秦嫣然砰一聲拉開了門,一雙眼睛都腫了。
“嫣然,告訴我,誰欺負你了?”韓澤琦雙手握住秦嫣然的肩,眸光憐愛地看着她。
秦嫣然擡起頭來便狠狠地瞪了韓澤琦一眼,咬牙道:“如果你有點出息,我怎麽會被人這樣欺負?”
“到底誰欺負你了?”韓澤琦已經有點煩躁起來,眉頭死死擰成一個化不開的死結。
他韓澤琦再是沒有出息,也是韓家的大少爺。他的老婆,也由不得什麽人都欺負吧?
“我被人家罵是隻不下蛋的母雞,你滿意了?”秦嫣然沒頭沒腦地控訴起來。
韓澤琦臉色驟然一黑。他咬了咬牙,聲音冷冽:“誰?說這話的是誰?”
他的拳頭,也在身側捏緊了,顯示了他的怒意。
“我被人家罵斷子絕孫,你滿意了?”秦嫣然伸手指戳韓澤琦的肩。
“嫣然,你倒是說話啊?到底誰這樣罵你?”韓澤琦很着急,他真是恨不得前去撕了這個罵人者的嘴。罵嫣然下不了蛋,罵嫣然斷子絕孫,不就是罵他韓澤琦嗎?
秦嫣然再伸手戳韓澤琦的肩,戳啊戳,一邊控訴着:“罵我生下蛋還沒有蛋黃。罵我不自量力,讓我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是什麽貨色,有什麽資格争韓氏?有什麽資格得到韓氏的股權?韓氏全部都是他們家的,與我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韓澤琦的眉頭擰得更緊了,韓氏全部是他們家的?說這話的難道是安靜瀾?他腦海裏閃過安靜瀾的形象。那個女人,應該不會說出太難聽的話來才對。他狐疑地說道:“安靜瀾那樣的人,應該不會說這麽粗俗的話的。而且,她其實是一個不會主動與人結怨的人。嫣然,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或者,是聽錯了?”
秦嫣然聽韓澤琦這麽說,她氣得伸手用力地戳韓澤琦的肩:“韓澤琦,你說安靜瀾不是粗俗的人?你說她不是主動與人結怨的人?韓澤琦,你那麽了解她,是不是與她睡過了?”
韓澤琦十分無奈地看着秦嫣然,說道:“嫣然,你也是快三十的人了,以後不要再說這種不經大腦的話。”
啪——
秦嫣然直接一巴掌甩到韓澤琦臉上,罵起來:“韓澤琦,你好,你很好,呵,你竟然也與外人合起夥來欺負我。罵我沒腦子,對,我就是沒腦子,沒腦子才會嫁給你這個窩囊廢了。安靜瀾那個養母,罵我一切都是我自找,嫁給你這樣的窩囊廢,還想肖想韓氏的股份,簡直就是雞蛋碰石頭,不自量力。韓澤琦,你到底還是不是男人了?”
韓澤琦冷沉着一張臉,往外走去。
他分明從秦嫣然的眼睛裏,看到了煽風點火,挑唆的神色。
他自從決定遵從自己的本心,不再去傷害爺爺,不再去傷害任何一個人,不再去與韓澤昊争搶,他就發現,自從心态端正了以後,看什麽都能比以前看得更明白了。
“韓澤琦,你給我站住!”秦嫣然氣得叫嚷起來。
韓澤琦頓住了步子,轉過頭來,看着秦嫣然。他上上下下打量她。
知道她失蹤的那段時間,其實是被人擄走了,并且,她被好幾個男人睡了。可是,他能怪她嗎?她說得對,是他韓澤琦無能,是他韓澤琦沒有出息,才護不住自己的老婆。
他想要抛下過去的一切,好好地過日子。
這兩天,他又再把美好的生活憧憬了一遍。其實生活是美好的,并沒有曾經想像中的那麽水深火熱。韓澤昊并不是一個咄咄逼人的人,他們在韓宅裏生活,家裏的衣食住行,一切标準都很高。
以後,嫣然有了孩子,同樣是爺爺的曾孫,爺爺一樣會愛他。
孩子,是韓家的子孫,将接受最好的教育。
他也可以重新去創辦一家新的公司,用澤傑集團的模式,做一套複制商業就完全可以把公司發展起來。
隻要不再和韓澤昊争鬥,一切都會很好。
可是眼下,他有些退縮了。他有種預感,他心裏那些美好的夢,永遠都不會有實現的可能。
他看着秦嫣然,眸光灼灼。他走近她,雙手握住她的肩。試圖做最後的勸說:“嫣然,放下一切好不好?放下所有的争鬥和仇恨,我們好好地過日子。”
秦嫣然擡頭看着韓澤琦,她眉頭擰起來。
韓澤琦看秦嫣然也在看他,他的心,又怦然跳動起來,他再勸說道:“嫣然,我們把過去的一切都忘掉,好不好?我求你,我們好好地過日子。”
“神經病!”秦嫣然瞪韓澤琦一眼。
“嫣然,要怎樣,你才會願意放下,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麽樣的生活?”韓澤琦苦惱地問道。
秦嫣然冷笑起來:“韓澤琦,我想要的生活,你給不了。我想要韓氏集團所有的股份,我想要韓澤昊來求我。我想要安靜瀾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死,我想要老不死的再也不在韓宅裏出現……”
“夠了!”韓澤琦聲音一冷。
他眼神犀利地看向秦嫣然。
秦嫣然的心竟然驟然一緊,好像被吓了一跳,心髒做出來的第一反應。
“是不是非要這樣?”韓澤琦眼神犀利地盯着秦嫣然,冷聲問道。
這一刻的冷,竟與韓澤昊有三分相似。
秦嫣然苦笑了一下。嫁給韓澤琦,除了因爲想要謀奪韓氏,想要讓韓澤昊失去一切然後來求她以外,還有一個原因,大概是因爲,其實韓澤琦與韓澤昊是堂兄弟,他們在外貌上,是有幾分相似的。
隻是韓澤琦素來懦弱,沒有主見,所以,沒有韓澤昊那種氣場。
而這一刻,發怒中的韓澤琦,竟與韓澤昊有些像。
隻是,那又如何?再像,他也不是韓澤昊。
她冷冷地挑起下巴來:“對,韓澤琦,你不是愛我嗎?你不是說從小就愛我嗎?那你應該了解我呀,從小以大,我秦嫣然想要的東西,就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同樣的,我秦嫣然想要做的事,也從來沒有做不成的。師父說,我的筋骨不太好拉開,天賦不太好。說我絕對不可能三天劈叉,可是,我一天就劈下去了。韓澤琦,你知道爲什麽嗎?”
韓澤琦心情複雜地看着秦嫣然。
秦嫣然再冷笑:“因爲我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我的毅力,是常人所不能比的。”
說完,她伸出手來,攤開手掌遞給韓澤琦看,語氣裏,透着一點得意:“看到了嗎?我斷掌!斷掌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會比一般人更容易成功。并不是命運的安排,而是他們的毅力驚人。”
“所以,就算我求你,你也非要去做你剛才說的那些事?”韓澤琦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秦嫣然。
“對!”秦嫣然肯定的口吻。
“放過爺爺!”韓澤琦眸光犀利地鎖着秦嫣然。
“呵……要是他不阻礙我的話,可以!”秦嫣然的語氣,好像她是世界的主宰。所有的一切都是蝼蟻,命運都由她來安排。
韓澤琦轉身便往外走去。
他的腦子裏,一遍遍地回蕩着秦嫣然的話:要是他不阻止我的話,可以……
他決定了,他必須這麽做。他要結束這所有的一切。一切,因他而起,也讓這一切因他而終吧!讓他來劃上句号。
他走進爺爺的書房,站在門口,輕輕地敲門。
爺爺便擡起頭來,看到是他,一臉好慈愛的笑容朝他招手:“澤琦啊,來,看看爺爺今天寫的這個‘心’字。”
韓澤琦走進去,鼻子便是一酸。
看着桌上宣紙上那個‘心’字,他的心口,被狠狠地一撞。
韓家所有的孩子,都練習過書法。
爺爺曾對他們說,書法可以讓人靜心,讓人明理,讓人通透與豁達……
這一刻,他隻覺得書法讓人心酸與心痛。
撲通一聲響,韓澤琦雙腿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澤琦,爺爺看你這些天,一直有心事的樣子。孩子,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有什麽事,你就說吧。有爺爺在!”韓老慈祥地說道。
一句‘有爺爺在’讓韓澤琦再也忍不住,痛哭流涕。
韓老彎身要把他扶起來。
韓澤琦一個勁地搖頭:“爺爺,我太累了。好累,累得不想活下去了。”
“傻孩子,這人世間的累與不累,一切在心啊。放下一切,便不累了。想想來的時候,身無寸縷,什麽也沒有帶來。想想走的時候,什麽也不能帶走,便不累了。”韓老扶韓澤琦起來。
韓澤琦還是不肯起,流着淚,咬着牙,哭出聲音來,懇求道:“爺爺,您成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