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短視頻,讓宮本亨俊整個人都要瘋了。他拼了命地往山下跑。早在看到那段視頻的那一刻,他便已經理智全無。
他臉色極差,比任何時候都差,他跌跌撞撞,幾次被樹枝絆倒,又再瘋狂地爬起來,往山下跑,隻要想到那段視頻,他整個人都受不了。
他拼了命地往玫瑰園跑去。
那段視頻,在他的腦海裏回蕩,千惠的照片,被放大了,水晶材質的相框,鑲嵌着千惠的照片,照片被架在火上熾烤着,千惠的臉上,挂着好甜美好純真的笑容啊,她白淨的臉上,兩個梨渦在火苗的竄動下,顯得有些扭曲,千惠的臉,被火苗遮住了……
水晶材質的相框,一直都沒有燒爛,可是,那火苗,卻像是燒在了宮本亨俊的身上。
宮本亨俊失魂落迫跌跌撞撞地趕到了玫瑰園。
他置身于一片玫瑰裏,看着火紅的玫瑰,他瘋狂地往前走,玫瑰的刺,紮進他的手心裏,他渾然未覺,他的腦子裏,隻有照片所在的那個地方,他尋找着,他尋找千惠的照片。
大片大片鮮紅的玫瑰正嬌豔欲滴地盛開着,阻礙着宮本亨俊的路。
宮本亨俊扒倒一片一片的玫瑰,往前瘋狂地奔跑。
玫瑰的刺,劃傷了他的臉,有血流下來,他卻什麽都不管不顧,往前走……
終于,找到了千惠的照片。
火,已經熄了,千惠的照片,在玫瑰園的一個小房子裏。
水晶的材質,沒有被燒壞,隻是火苗将照片薰得很黑了,千惠的臉,半邊白淨,半邊黑灰。
宮本亨俊沒有任何遲疑地走進房子。
他會因此而被抓吧,可是,他已經不想再跑,沒有力氣了,跑不動了。原來,有千惠的地方,才是他的歸宿啊!早就明白的,不是嗎?
他走進房間,朝着千惠的照片伸出手,他的唇角,終于揚起一抹笑容。他聲音低低地從齒縫裏溢出來,透着愛憐與寵溺:“千惠啊,你還是這麽美,可是我已經老了啊!”
千惠在照片裏,笑靥如花。
宮本亨俊顫巍巍地伸出手,一步一步地,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手就要觸及到那張照片,卻又縮了回來,他距離千惠的照片,還有兩步的距離,可是,他已經不敢再往前走。
這裏,是不是他隻要拿起千惠的照片,房子就會倒塌?分明,千惠的照片下面,好像有機關的樣子。
可是,他隻要一看到千惠的臉,他的心,就會痛得要死。
他終于伸出了手,邁出了步子。
他伸手的姿勢,好像要牽住千惠的手,他的臉上,淚水滑下來,聲音哀泣:“千惠啊,上一次,你在房子裏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在等我?對不起啊,我什麽也不知道。千惠,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再孤伶伶地一個人了,我帶你走,我帶你走……”
他終于再往前邁了兩步,伸手快速地摘了照片,他的唇角,勾起心滿意足的笑容來。
他把千惠的照片擁進懷裏。
他想要往外跑去,可是腳下卻是一陷。他掉進了一個深坑裏。
腳步聲瞬間便響了起來。
韓澤昊與陸峥站在深坑以外。用居高臨下的姿勢看他。
宮本亨俊唇角勾起冷笑:“終于得逞了,用一個女人來危脅,還真是韓大總裁能幹得出來的事!”
韓澤昊眸光冷凝,聲音同樣冰冷:“宮本先生,我韓澤昊,素來奉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出于對死者的敬畏,我特意讓人使用了水火不侵的特質水晶材質,抱着這樣完好無損的照片,你還滿意嗎?”
宮本亨俊懷裏抱着千惠的照片,自知大勢已去,唇角勾起冰冷的笑意,雙眸半眯,擡頭斜睨韓澤昊,冷諷道:“還以爲韓總裁會有多高明的手段呢,原來也不過爾爾。”
韓澤昊在坑洞邊沿蹲下來,俯頭看着宮本亨俊,唇角一勾:“聽說先生一直很喜歡我M國的文化,我今天和宮本先生分享兩句我平生最喜歡的話。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但凡不以打倒對手的出拳,都隻是花拳繡腿。所以,宮本先生,你知道嗎?你曾經所有的表現,所有引以爲傲的出擊,不過都是花拳繡腿而已。”
“你……”宮本氣結,心頭堵着一口老血。他想起與韓澤昊過招的種種。确實,沒有一次他勝出過。
韓澤昊唇角又是一勾:“先生,抱着川島小姐的照片,有沒有覺得自己無能呢?”
宮本亨俊被戳到痛處,心髒處抽痛,他抱緊千惠的照片。他咬牙說道:“韓總裁會不會太得意了一些?難道你的女人,就沒有受到傷害麽?”
韓澤昊聽到這句話,眸光更冷了些:“所以啊,我老婆受到的所有傷害,我都會報複回來。酒井葉子對我老婆使用病菌,我讓泠雪也對她使用病菌。先生對我老婆使用蛇毒,所以,我也要還回來啊!”
宮本亨俊一驚,警惕地四下看了看。
韓澤昊唇角勾起嘲諷:“先生就沒有發現,自己已經中毒了嗎?”
宮本亨俊四處看,随後看向自己懷裏的照片。
韓澤昊冷笑:“對,蛇毒就在照片上。”
宮本亨俊的手猛地一松,照片就要掉下去,他又趕緊把照片接住,又怕蛇毒,渾身都不自在。
韓澤昊再嘲諷道:“你看,你所謂的愛情,與你的性命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宮本亨俊不認可韓澤昊的話:“不,你不會明白的。你不會懂的,你不會懂我對千惠的愛。”
他猛地感覺到自己說話的聲音似乎有點不對勁,他立即伸一隻手,兩隻眼睛死死地瞪着手心。
手心處,因爲一路過來,在山上的時候,就被樹枝劃傷,之後在大片的玫瑰園裏,又被玫瑰刺劃傷,一直都流着鮮血,這會兒流出來的血,完全是黑的,并且,他看到他的手,已經腫得很高了……
他真的中了蛇毒。
“呵,先生說得那麽愛川島小姐,先生爲什麽這些年還能活得那麽潇灑呢?川島小姐難道不是因爲先生的建築而死嗎?先生不是知名建築師嗎?不是凡事都講究打好基礎,嚴格按照順序嗎?爲何對于财團之事,又不打好基礎,又不按照順序了?”
兩個問題,砸得宮本亨俊心髒處發緊。
噗——
他氣得猛地噴出一口血來,咬牙切齒:“韓澤昊,财團的事情,也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這怎麽就叫搞鬼了?一切都是先生自找的啊!從來,害人者,無不以害人開始,而以害己告終。川島小姐爲什麽死?我想你最清楚不過,你爲什麽要做那一棟危樓?不就是希望扶桑的權貴們住進去以後出事,然後把責任推給宮本直樹先生麽?因爲那一次的主建築師,是宮本直樹,不是嗎?結果,你害死了千惠。财團的事,你不就是想挖M國的觀望集團以及西歐的權貴嗎?結果,挖過去以後,因爲無人賠償之前合約裏的約定金額,導緻朝暮财團一片潰散。爲什麽沒錢賠呢?不就是因爲你貪心地想要從M國股市撈錢,想要把韓氏控股的資金套空麽?”
“所有的一切,原來都在你的計劃當中!”
“嗯。”韓澤昊點頭應聲。
宮本亨俊想到秦參背叛他的事情,咬牙切齒:“秦參早就是你的人了是不是?”
韓澤昊眸色微冷:“不,他恨不得我死。不過,我想他沒有機會了!”
“你什麽意思?”
“他現在和先生一樣,不過是條喪家之犬啊,我想,很快他就會被抓到了,他将接受M國的審判。”韓澤昊冷聲說道。
林修睿一個小時以前打電話來,發現了秦參的行蹤,正在準備實施抓捕。
林修睿在電話裏問他如何處理。要不要先報點私仇?
他很想讓林修睿直接在秦參的心髒處開一槍,結果了他的性命,因爲秦參也曾心狠地想要取他性命。要不是他早有防備,那次墜崖,早就沒命了。
但是想到安安,想到秦參也曾爲了安安不惜冒着得罪宮本亨俊的風險,他把母菌給了安安。雖然,那是他私心裏對安安的喜歡。但他韓澤昊承了這個情,那是他韓澤昊的老婆,欠的,他來還。
最後,他決定讓秦參接受組織的公審。
一聽秦參将接受M國的公開審判,宮本亨俊眸子裏劃過一道光亮:“韓澤昊,我現在被捕了,我要求,接受M國的公開審判!”
他們都很清楚,公審與私仇,完全是不一樣的。公審,很大的可能會判處終生監禁,就算最極端的刑罰,也不過是判處死刑,一槍解決,沒有太大的痛苦。而私仇,則會遭受各種身體上的折磨與淩虐,那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無數次地折磨過自己的下屬,那種折磨,有多讓人痛不欲生,他再清楚不過。
何況,M國是一個拒絕暴力血腥與殺戮的國度,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被判處死刑了。
雖然終生監禁也并不好受,但起碼活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風頭一過,也許天皇陛下會把他撈出來。隻要出去,哪怕是讓他做個普通人,也會很逍遙。
好死不如賴活,沒有人會想要死亡。
陸峥一直沒有說話,一直用特别仇恨的眼神看着宮本亨俊。
宮本亨俊早就感覺到了,但是他知道,這裏韓澤昊說了算。所以,他無視陸峥。
這會兒,陸峥被他想要接受公審的話氣到了。惡狠狠地說道:“宮本亨俊,你這個狗東西,不要做夢了。公審,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