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澤昊眉峰劇烈一擰,腦海裏閃過各種可能性。他問道:“肢體接觸,或者别的接觸,能感染嗎?”
他一邊問着,一邊想着安安都接觸了哪些人,哪些東西?
家裏的人,肯定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這段時間隻有林修睿去過家裏一次,帶着圖紙。
圖紙上,會不會有問題?他的眉頭蓦然一擰。
“可能性很小,但并不排除這種可能。”喬慕白慎重地說道。
“秦參看過血樣以後,給出什麽意見?”韓澤昊眸光閃了一下,問道。
“他把血樣帶回去了。”喬慕白答。
韓澤昊不再說話,他往病房走去。
他已經很亂了,他知道安安現在一定很擔心很難過,他得陪着她。
他發現,除此以外,他竟然什麽也做不了。
第一次,覺得自己原來是那樣的無能。
病房裏。
莊玫姿捂着嘴别過頭去,不敢哭出聲音來。
a握緊安安的手,眼眶泛紅。
霍展鵬站在窗邊打電話,正在利用他的人脈,尋求專家的幫助。
蘇穎伏在床上,撕心裂肺地哭。
韓泠雪默默地垂淚。
安安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她的雙手,放在被子裏,貼在肚子上,她在心裏祈禱着:寶貝們,你們一定要堅強,答應媽媽,一定要堅強!
韓澤昊走進來,撥開人群,坐到床頭,他把安安的頭托起來,枕在他的腿上。他的手,伸長,握緊她的手,柔聲卻又铿锵有力地安慰:“安安,勇敢點,不會有事,你和寶寶,都不會有事。”
他現在必須這麽安慰她。
安安眸光堅毅地點了一下頭,可是她的心裏,真的很害怕,很擔心。
喬慕白正在忙前忙後,很多藥物,對孕婦來說,都是禁忌,但并不是完全不能用藥。
喬慕白帶着專家組的人,對血樣的數據進行各種分析,然後再坐在一起讨論着,如何用藥,如何壓制體内病毒的問題。
五個小時以後。
秦參匆匆地趕來,他的眼睛裏,有着紅血絲。
他的手裏,拎着一個醫藥箱之類的盒子,他沖進病房裏。
韓澤昊的神情,立即變得戒備。他眸色看向秦參,秦參并沒有看到,而是一臉的緊張神色。
人在精神狀态特别緊張的時候,不會說謊。他看到秦參的眸子裏,寫滿了對安安的擔心。他的心裏,很不舒服。
但是眼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秦參是不是已經配好了可以解安安體内病毒的藥物?
a那邊之前有幾個病毒類的專業醫生,現在也正在和喬慕白一起研究讨論,不過,沒有結果,他們甚至于,連緻病源都沒有找到。
秦參完全顧不上禮節,直接坐到床沿上,将醫藥包擱床上,打開來,急切道:“這種病毒擴散很快,我這裏配出了生物藥劑,不過暫時不能根治,隻能抑制。先把這個喝了。我會再繼續研究病毒的成份,會配出最好的生物藥劑來。”
韓澤昊眸光又再閃爍了一下。
安安擔憂地問道:“對寶寶,會有傷害嗎?”
“不會的,我知道你懷孕了。”秦參說道。
安安看向韓澤昊,她現在的思維,是淩亂的。所以,她甚至于不敢去相信任何人。
韓澤昊點了點頭,他的一隻手,握着安安的手,另一隻手,攥緊拳頭,骨節泛白。他知道秦參是喜歡安安的,所以,秦參絕不可能做出傷害安安身體的事情來。但是寶寶呢?
他用力地閉了閉眼,他隻能賭。這種感覺,特别糟糕,使得他心口發緊,發堵,甚至揪痛。特别無奈與無力,原來自己不能掌控一件事情的時候,感覺是這樣難受的。
安安見韓澤昊點了頭,她接過秦參遞過來的一支藥劑。
藥劑是一小瓶,有點像口服液的包裝,她接過來,仰起脖子便喝了下去。
秦參眸光灼灼地望着安靜瀾。他看着她喉嚨滑動着,還有一滴藥劑順着她的脖頸滑了下去,滑進衣服裏去了。他好心疼她。一個孕婦,懷着雙胞胎,孕吐,兩個星期就瘦了三斤,臉色也那麽差……
韓澤昊看向秦參,點了一下頭:“多謝。”
“不客氣,這正好是我的強項。”秦參說道。他的心情複雜,說不上來的感覺。
安安一臉感激地看着秦參,眼淚都下來了:“秦總,謝謝你。”
她還是習慣叫他秦總。她習慣對所有韓澤昊以外的男人客氣。她又不蠢,怎麽會看不出來秦參的那點心思。但是,無可回應。她隻能做到盡量地少欠,多回報。所以,她哪怕是懷着孕,都還是接下了秦氏二期的景觀設計。
秦參因爲安靜瀾的這句秦總而覺得心頭苦澀。他點點頭,笑了一下,說道:“你好好休息。我會盡快地研制出最好的解決病毒的藥劑。你不要有心理負擔,你現在已經沒事了,寶寶們也會很健康。”
“謝謝你。”安靜瀾聲音低低的,鼻音很重。
她不是一個脆弱的人,但事關寶寶,她手足無措。她已經吓壞了。
她從韓澤昊的腿上爬起來。
韓澤昊立即把她扶起來,擁在懷裏,擁緊,給她力量。
安靜瀾不顧有好多人在病房裏,抱住韓澤昊的腰,哭得稀裏嘩啦。
*
秦參的别墅裏。
秦參穿着無塵衣站在生物研究室的門口。
他手裏握着電話,眸色陰冷地對着電話道:“葉子小姐手段果然高明,以爲動了安靜瀾我就會籌不出資金來嗎?那麽,你聽好了,我在西北有個項目,那邊将會有十三億入帳。東南項目,會有五個億。就是東面沿海地區,都有我的數個項目。葉子小姐,你别忘了,在這裏,M國,是我從小生長的地方,如果我是魚,M國就是水。籌資這麽大的事情,我又怎麽可能隻在安靜瀾一個人的身上壓注,何況,景觀設計,一個樓盤火了,未必第二個樓盤就能火起來。葉子小姐不要再做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吧。”
酒井葉子的聲音淡淡地從電話裏傳過來:“秦參君爲了一個女人,就惱羞成怒了?這真不是秦參君的性格啊。秦參君不應該跟宮本先生一樣,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嗎?這些年,秦參君身邊的女人還少嗎?秦參君甚至都記不住她們的名字吧?呵,原來秦參君不止是喜歡安靜瀾,而是愛得不可自拔了。這可如何是好,這件事情,要是我向宮本先生告密的話,不知道宮本先生會不會難過呢?會不會質疑秦參君的立場,會不會擔心秦參君随時會因爲一個女人而跑到敵對陣營裏去呢?”
秦參怎麽可能聽不出來酒井葉子語氣裏的威脅。
他陰沉着一張臉,說道:“葉子小姐隻管去和宮本先生說明實情便好。我相信,宮本先生是一個很有判斷力的人。葉子小姐,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你,韓澤昊,很愛他的妻子。”
“呵……”酒井葉子在電話裏冷笑了起來,“秦參君的意思是,韓澤昊要瘋狂地報複我嗎?呵呵呵,我真的好怕啊!”
最後一句話,酒井葉子說得妖裏妖氣的。
秦參陰冷地笑:“不,我想要提醒葉子小姐的是,韓澤昊爲了他的妻子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也許,他會因爲我救了他的妻子,而給我注資。葉子小姐,那個時候,你覺得,在宮本先生的心裏,我與葉子小姐比起來,誰的地位更高呢?”
酒井葉子聲音突然拔尖:“你别做夢了,韓澤昊怎麽可能給你注資,他現在是時索财團的負責人。我們的立場,永遠是對立的。”
“不,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流水的營盤。”秦參說完,砰一聲挂斷了電話。他已經把自己擁有西北等項目扔出去了。酒井葉子一定會把心思盯到他的項目上來,暫時,會放過安靜瀾了吧?
他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走進生物工程室。
他對着一排一排的生物藥劑,眸光變得專注起來。
*
韓澤昊一直陪着安安在醫院裏。
病房裏的人過多,影響空氣,也影響孕婦心情。
護士提醒大家都散了。
莊玫姿趕緊把眼淚擦幹,走到床前,坐到床沿上,握着安安的手,安慰道:“安安,孩子,勇敢一點,不怕。吉人自有天相,你那麽善良,寶寶不會有事的。”
“嗯。”安安一聽到婆婆的話,眼睛便不由地一紅,聲音也變得有些哽咽。
韓老慈愛地望着安安,說道:“孩子,會好的,都會過去的。”
“嗯。”安安的聲音鼻音更重了。
伍老帶着伍亦銘和伍卓倫安慰了安安,然後離開了。
伍卓倫離開前,氣憤地說道:“這件事情,我們一定要查清楚,如果是空氣質量問題導緻的病毒,也就算了,要是人爲,我要把那人抽筋剝皮。”
韓澤昊聞聲,眸光冰冷地閃爍了一下。要是人爲,他一個都不會放過。他相信,這件事情,就是人爲。
他現在,甚至于不敢相信,寶寶到底會不會有事?
隻要想到這個,他的拳頭,便不由地捏緊。
病毒,喬慕白和一票專家連它是什麽都不能确定。a那邊專業主攻病毒的醫生也不能拿出方案來,而秦參隻用了幾個小時的時間,就研制出了壓抑病毒的藥劑,這件事情,他不得不深想。
林修睿那邊的圖紙,到底有沒有做手腳?
他輕輕地摸了摸安安的頭,柔聲問道:“安安,你睡一覺好嗎?好好休息,才對寶寶好。”
“好。”安安應下來。本沒有心情休息的,可是,聽到那句對寶寶好,她應下來了。
她滑進被子裏,緩緩地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