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白眉頭擰緊,對着幾個同樣穿白大褂的人說道:“小心點,别碰到飛刀,先帶回醫院拍片,看看飛刀在裏面的具體位置,然後商量具體的治療與止血方案。”
“好。”幾個白大褂應下。
安靜瀾的心被高高地懸起,她巴巴地望着喬慕白,聲音顫抖:“喬院長,我爸他,他不會有事的是不是?”
“大嫂,他的情況現在看上去不是太好。我們要具體拍片确認。心髒受傷,可大可小,有可能就這麽去了,也有可能隻是虛驚一場!”喬慕白沒有隐瞞實情。
他眉頭緊緊地擰着,覺得前一種情況居多,要不然,不至于立即昏迷。
安靜瀾随車一起前去,一路上,她緊緊地握着霍總裁的手。淚如雨下,低喃着:“我早該聽穎子的,我早該聽穎子的……爸爸,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不想認你,我很久就想認你了,我想認你已經很久很久了。我想你出席我的婚禮,我想挽着你走過紅毯,我想你祝福我……爸爸,對不起,我已經想通了啊,我已經決定要和您相認了啊,可是爲什麽您要在這個時候有事?是老天懲罰我嗎?嗚嗚,對不起,爸爸,您要早點醒過來……您要快點醒過來……您缺席了我二十一年的人生,您怎麽能撇下我?您不會撇下我的對不對?您不會的,我知道,您是愛我的,您舍不得我的……”
車子一路到伍喬醫院,韓澤昊颀長的身影已經守在醫院門口。
看到救護車上霍總裁被擡下去,韓澤昊立即大步走近,把安靜瀾從車上扶了下來,安靜瀾已經哭得跟個淚人似的了,腿也是軟的。他把安靜瀾扶起來以後,打橫抱起,随着擔架一起往急診室而去。
兩個小時漫長的等待。
急診室門口亮着燈。
安靜瀾坐在門口的椅子裏,她用力地攥緊韓澤昊的手,兩個小時的等待,使她的嘴巴變得幹裂開來。
韓澤昊心下不忍,讓護士去端了開水來,他給安靜瀾喂水。
安靜瀾不願意喝,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額上還有細細的汗珠滲出來。
韓澤昊吓一大跳,伸手一探,發現她的體溫又升高了。他急得不行,一把将她抱起,沉聲道:“安安,你發燒了。我抱你去床上躺着。”
安靜瀾頓時急了,緊緊拽住韓澤昊的衣服,拼命地搖頭:“不,不行,不行,韓澤昊,不行,我哪裏也不去,我爸爸還在急診室,我爸爸還沒有出來,我爸爸的手術還沒有結束,嗚嗚,我要在這裏守着他,我要守着他。韓澤昊,我要守着我爸爸。”
她的聲音變得沙啞起來,嗓子幹幹的,聽得韓澤昊難受。
他知道的,她不能急,一急就容易急火攻心,容易發燒。
“安安,聽話,你不能倒下去,你現在是孕婦!”韓澤昊眸子裏滑過疼痛的神色。
“可是我爸爸還在急診室裏,我爸爸還生死未蔔,韓澤昊,我好怕,我好怕失去,我不要,我不要爸爸離開我。嗚嗚,韓澤昊,我的養父就是那樣離開我的,我隻離開了手術室一會兒的工夫,我隻是去給媽媽接一杯水,我隻是走開了那麽一下,養父就永遠地離開了我……”安靜瀾越來越悲傷,整個人都難過得不能自抑。
她的兩隻手,用力地攥緊韓澤昊胸前的衣服,她擡着兩隻淚眼望着韓澤昊,聲音裏透着請求,“韓澤昊,在這裏守着,我們在這裏守着我爸爸,等他醒來,我們一起等他醒來。我不要緊的,我不會有事的。”
“好!我們在這裏守着,爸爸不會有事的,他是個好人,這二十年,他都過得不好。他該醒來讓我們好好盡孝的。”韓澤昊隻好妥協,眸子裏盡是憐愛。
韓澤昊轉了一下身子,讓安靜瀾可以看到急診室。
安靜瀾的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瞪大,緊緊地盯着急診室。
越等,她便越焦慮。
她額上的汗珠子便越多。
她身上的體溫在升高。
韓澤昊渾身都難受緊張得不行。他咬緊牙關,讓自己壓下把安安抱走的沖動。
不知道裏面的情況到底怎麽樣了?
他在心裏做最壞的打算,要是霍總裁真的沒了,他要如何安撫好安安的情緒?
他一雙眸子不由地變得深邃起來。一會兒,要是霍總裁真的沒了,他隻能強行把她帶走了。他不能讓她再情緒過激。急火攻心,她又會大病一場。她現在是孕婦!
要是霍總裁有事,他就把她帶到a那邊去,沒有了爸爸,隻好請媽媽來安慰她。
King那邊打電話來彙報情況,調到了工作室門口的監控,是有人蓄意制造了車禍,然後使用了人飛刀作案,并且目标是安靜瀾。
先是制造車禍,沒有傷到安靜瀾,安靜瀾機警地跳到了Emma的車上,之後是一個身手極好的女人出手,那飛刀雖然是市面上容易買到的普通飛刀,但是從監視視頻裏可以看得出來,用飛刀的人手法很娴熟,那種手法,與扶桑紅姑的師姐酒井葉子的手法很像。但可以确定,作案的并不是酒井葉子!
韓澤昊聲音冷冽:“所有保護安安的人,全部換掉,換你親自帶人保護。保護安安的那批人,拉回基地去,進行S級的複訓!有異議者,逐出組織。”
他這段時間果然因爲過得太幸福,所以對基地的人疏于管理了。
竟然接二連三地出差錯。上次被秦參擋了屎,這次被霍總裁擋了刀。
他真恨不得把那些人全部趕出基地。要他們何用?要不是安安機警,很可能直接出車禍了。
King在電話裏替他們求情,說盡好話:“老大,不是的,他們有好好保護大嫂的。那輛車子被他們撞飛了,肇事者也被他們撞死了,還有那個使用飛刀的女人,雖然被她逃走了,但是她也受了傷,并不是全身而退的。”
韓澤昊的語氣更不滿了:“事後再弄死她還有用嗎?要是安安有事,我讓他們統統陪葬!你再求情,陪他們一起進行S級的訓練。”
King:“……”
S級的訓練,堪稱魔鬼訓練。每天淩晨四點就起來,空腹跑兩萬米。然後開始吃早餐。早餐就是一個白面饅頭,并且倒數三名連饅頭都沒得吃。
早餐時間隻有十分鍾。十分鍾後,開始第二輪的訓練,跑天梯。基地的大型操練場上,十米高的天梯,繞成百米圓圈,雖系着安全帶,但要在十米高的高空飛速地跑動,一直堅持跑十五分鍾,沒有幾個人能堅持下來的。已經前面已經跑了兩萬米了……
S級的訓練,共有十輪訓練。
基本上,訓練一次,人不死也脫層皮了。
King知道老大這次是真的氣狠了,不敢再求情,默默地挂斷了電話。
急診室的門終于打開來。
安靜瀾眼眸閃了閃,灼灼地望着從裏面走出來的喬慕白,她看着喬慕白,就忍不住哭了,聲音顫抖:“我爸他……”
“手術很成功,沒有大礙了,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回去了!幸好飛刀的位置比較好,要是再往裏面紮半毫米,也許,人就沒了。”喬慕白說得輕描淡寫。
他額上的汗珠透露了他剛才經曆了怎樣的生死搶奪。
“多謝!”韓澤昊望着喬慕白,說道。
又問:“什麽時候可以探視?”
“我擔心大嫂會急火攻心,所以脫離危險我就出來告訴大嫂一聲,還要進行術後縫合,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了,很快就會醒過來,我們監控各項指标正常了以後,轉到病房就可以探視了。”喬慕白說道。
“喬院長,謝謝你!”安靜瀾伏在韓澤昊懷裏,嗚嗚地大哭起來。
“大嫂客氣了。”喬慕白笑了笑,“我進去了!”
說完,再關上手術室的門。
安靜瀾終于放下心來,臉色蓦然好看了很多。
韓澤昊勸她:“安安,喝點水好嗎?”
“好!”安靜瀾點頭,這才有點心情顧及自己。
韓澤昊立即讓護士去倒了水來,他抱着安靜瀾,端着一次性杯子喂她。
看着她嘴唇發白、幹裂,他心裏沉悶得難受。是他無能,沒能保護好她。
喂完水以後,他伸手摸安靜瀾的額頭,溫度下降了一些,比常人的溫度還是要高一些。
“你怎麽樣,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韓澤昊關切地詢問。
“我沒事,放心,我不會有事!”安靜瀾強扯出一抹笑容來,勉強地牽了牽唇角。
爸爸沒事,我就不會有事。
穎子說,人生最大的遺憾,莫過于子欲養而親不待。
穎子勸她,還是早點認親吧。霍總裁他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也會是一個好父親,你不能因爲他二十年前的一個錯誤而一直懲罰他。他這些年也不好過的……
穎子說了好多,而她,卻矯情得自以爲過不了心裏的坎。明明想要爸爸在她婚禮時陪她走過紅毯,可還是沒能在那個時候鼓起勇氣來相認。
現在脫離危險了,爸爸沒事了。
如果未能脫離危險呢?如果飛刀再往裏紮半毫米呢?那會是怎樣的後果?
她不敢想像。
終于熬到了急診室的門再一次打開來,醫生護士們把霍總裁從裏面推了出來。
韓澤昊抱着安靜瀾跟上去。
霍總裁的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安安靜靜地躺着,好像已經離開了一般。
安靜瀾看着看着,淚又下來了。
“沒事了,傻瓜,要相信喬慕白,真的已經沒事了,隻是他這段時間太累了。經曆得太多太多了。被施堯嘉傷了心,也被肖蓉傷了心,更被自己傷了心……”
“别說了,韓澤昊,别說了,我都明白的。”
“放心吧,已經脫離危險了,他的情況比當初林修睿的情況好很多。你要相信喬慕白!”韓澤昊再勸。
“嗯。”安靜瀾很用力很用力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