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蓉在醫院簡單做了包紮以後,拒絕了醫生讓住院的要求。
菡兒每天需要畫兩百幅圖,她怎能安心住院?
她一個從事設計幾十年的人畫那兩百幅圖都用了十七個小時。何況菡兒呢?
她不住院,反正以後額頭留不留疤已經不重要了。這二十年來,她努力讓自己變得雍容華貴,努力把自己保養得像年青的小姑娘,努力提升自己的品味……
所做一切,都隻爲了某個男人。現在,該死心了。留疤便留疤吧。
她拉着菡兒在酒店的房間裏,她站在菡兒的身側,恨不得把所有的快速畫圖的技巧都教給她:“菡兒,先畫大線條,再畫細線條,隻要層次分明了,a老師應該不會再爲難你的。”
要是a聽到這句話,一定會在心裏冷笑。别說在線條裏挑錯,隻要是她們母女二人,她能在她們送去的雞蛋裏挑出骨頭來。
霍梓菡握着筆憤然地開始畫圖。
前面的五十幅圖,她還是畫得挺快挺順溜的。
五十幅圖以後,她發現難度越來越大。先是手酸得不行,握筆都開始顫抖。
緊接着,肩部頸部酸脹起來。
她不停地更換着姿勢,還是不行。
等到畫到一百幅圖時,她直接要吐出來。
肖蓉在一旁不停地鼓勵:“菡兒,想想安靜瀾如今的設計水平,想想韓澤昊看安靜瀾的眼神。”
她已經對愛情對男人絕望,卻又不得不用一個男人來激勵女兒的鬥志。
霍梓菡被刺激到,繼續咬牙畫圖。
到一百二十幅,時間已經到了深更半夜。
肖蓉看着女兒眼皮都要睜不開了,手不停地顫抖,線條變得不怎麽穩定,她又着急又心痛,繼續鼓勵:“菡兒,你這線條不行,a老師是個嚴苛的人,這樣的線條她那裏會過不了關的。”
霍梓菡看一眼自己的線條,筆一砸:“算了,我不要做a的弟子了。”
肖蓉急:“菡兒,你已經畫了一百二十幅圖了,已經一大半了,勝利在望了,你真的要放棄嗎?想想韓澤昊,想想羅拉家族的爵位。菡兒,a是一個公正的人,最講究一視同仁。原本隻有鍾敏純一個人拼爵位,後來她收了安靜瀾爲徒,安靜瀾也就有了拼爵位的資格,她既然收你爲徒,你當然也是有資格的。”
聽到爵位,霍梓菡眼眸又亮了起來,咬咬牙,拿起筆,繼續畫。
肖蓉暗松一口氣。
*
韓澤昊與安靜瀾天天換着花樣在島上玩,都不想回錦城了。
在島上第四天,韓澤昊這邊接到林政的電話,王悠那邊,似乎有新的動向。林政搞不定,請韓澤昊回去。
安靜瀾也被蘇穎催着回去,說是秦氏那邊這幾天催設計催得太緊了,沒辦法,她恨不得已經有三十六個小時沒有睡覺了,所有的靈感都已經完全耗幹了,還是完不成秦氏那邊的設計。她是真的頂不住了。
安靜瀾意猶未盡地提議:“韓澤昊,我們什麽時候再來玩?”
韓澤昊寵溺地摸她的頭:“我會盡快把手裏的權釋放下去,你也不要再接新的設計項目,我們都把時間預留出來。以後就可以想什麽時候來玩,就什麽時候來玩。”
直升機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韓澤昊牽起安靜瀾的手,柔聲道:“走吧。”
“真的不把泠雪帶回去?”安靜瀾擔憂地問道。
韓澤昊腹黑地笑:“他們過得不錯。讓他們再呆幾天。”
“那好吧。”安靜瀾無奈地點頭,随着韓澤昊登上直升機,離開這坐讓她流連忘返的美麗島嶼。
*
霍梓菡頂着一對熊貓眼抱着圖紙來找a,肖蓉依然作陪。
看肖蓉額上隻是作了簡單包紮,a在心裏冷笑,爲了達成某些目的,還真是夠拼的。呵,二十年前,她怎麽就傻傻地看不清肖蓉是怎樣的人呢?
還以爲她是爲了生活而積極向上,實際上,不過是爲了榮華富貴而積極向上。
現在不顧羞辱拼了命地來找她a,又是爲了達成什麽目的呢?她拭目以待。
肖蓉,我想看看,你到底能忍耐到哪種地步?
挑刺,并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她翻了兩三張圖以後,就開始發脾氣。
拿起一張圖,她冷嗤一聲:“這也叫設計圖?霍小姐,你第一天學設計嗎?線條歪成這樣你也敢拿來給我看?”
說完,她直接撕了那張圖。
霍梓菡咬了咬牙,調整好情緒,恭敬地解釋:“a老師,對不起,我昨晚上一晚上都沒有睡,後來實在是太困了,所以,可能有的線條會稍稍有點不穩。”
“搏同情是嗎?你很有理是嗎?一晚上不睡牛氣沖天是嗎?敷衍我就理所當然了是嗎?”a好像又瘋了一般,拿起霍梓菡送來的那一堆圖,發洩地撕啊撕。
“幹媽,幹媽,你冷靜一點!”敏純一把過來抱住a。
a一副氣狠了的樣子,胸口劇烈起伏。
肖蓉看a又被氣到,立即說道:“a老師,您别生氣,昨晚菡兒是真的很努力在畫圖的。”
“努力?努力就行嗎?搬磚的,洗碗的,掃地的,哪一個不努力?他們那麽努力,怎麽沒有人成爲知名設計師?”a朝着肖蓉吼。
肖蓉忍下a反複無常像個暴君一樣的脾氣。
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May,開門!”a說道。
敏純将門打開來,門口站着十指緊扣的安靜瀾和韓澤昊。
他們手裏,拎着禮物。
看到安靜瀾回來,a整個人就高興了:“安安,你回來啦?”
礙于肖蓉這對賤母女在場,她忍着沒叫寶貝。
“a老師!”安靜瀾看到肖蓉和霍梓菡,壓下對肖蓉的恨意,對着a甜笑道。
就是這個女人,制造了二十年前的火災,讓她們母女分離,讓媽媽二十年裏的每一天都過得萬分痛苦。
“玩得開心嗎?”a笑問。作爲老師對自己得意弟子之間的關心,如此表現,并沒有可挑剔之處。
肖蓉有點羨慕安靜瀾得到a這個脾氣怪異女人的青睐。
霍梓菡嫉恨地看着安靜瀾,看着她與韓澤昊牽在一起的手。這個女人,明明樣樣都不如她,偏偏有那麽好的命。
她甜甜地笑:“安姐姐,a老師收我爲徒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師姐了呢。安姐姐,韓哥哥都還沒有和敏純姐解除婚約呢,你和韓哥哥當着敏純姐的面這麽牽着手,真的好嗎?”
她又沒有忍住。
肖蓉警告的眼神看她一眼,她翻了翻眼皮,不滿。
安靜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未婚妻與未婚夫之間的關系有法律效力嗎?”
霍梓菡暗暗地咬了咬牙:“是沒有法律效力,可是有道德約束力啊!”
安靜瀾唇角勾得更大,諷刺意味巨濃:“道德約束力?難道現在的道德約束力已經長眼睛了,都會因人而異了?道德約束已婚夫妻不能牽手,卻不約束未婚男女當街熱吻嗎?”
“你什麽意思?”看着安靜瀾那雙好像洞悉一切的眸子,霍梓菡竟莫名地覺得有些心虛。心虛了便端出一副有些惱羞成怒的神情來。
a見自己的女兒言語能夠如此犀利,她十分欣慰。寶貝,就應該這樣,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欺負你。
安靜瀾鄙夷的眼神掃一眼霍梓菡:“字面上的意思啊!霍小姐那日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在金世紀購物廣場與一個男人熱吻,霍小姐如此轟動錦城的舉動,不會當我眼瞎吧?怎麽,道德就隻約束我不能牽我老公的手?就不約束約束霍二小姐一個未婚的女人天天換男人玩?”
霍梓菡猛地看向韓澤昊,見韓澤昊一臉冷然淡定的表情,她稍稍松了一口氣。
看樣子,她隻了解床上的男人,并不了解感情世界裏的男人啊。一個男人對你天天換男人的行爲無動于衷,連鄙夷的眼神都懶得給你一個,可見你在他的心裏,都路人甲到什麽份上了?
敏純覺得安安才回來,還要應付霍梓菡這坨屎,不想累着她,主動幫忙,她一臉驚訝的表情看着霍梓菡:“霍二小姐,看不出來啊,你長得人模狗樣的,像個千金名媛似的,原來骨子裏這麽風騷呢?”
“我……”霍梓菡真心想與鍾敏純大撕特撕,可是當着韓澤昊的面,她又要顧忌自己的形象,真是後悔去挑唆安靜瀾了。
肖蓉的臉色也十分難看,暗暗咬了咬牙,一定要盡快把田植給解決了。免得到時候菡兒這裏再出什麽岔子,把a這邊的事情弄黃了。
安安回來了,a急着關心安安玩得好不好,急着與安安母女相聚,沒心思再刁難肖蓉母女。她冷聲對霍梓菡道:“這兩百幅圖,回去重新畫,加上今天的兩百幅,明天準時交給我。”
霍梓菡插話:“我……”她想說她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不待她解釋,a就打斷她:“你當然也可以選擇不交!”
後面的話不必明說,不交就不再收徒呗。
肖蓉拉住霍梓菡,霍梓菡真想撂挑子,可是看着韓澤昊站在那裏,她咬了咬牙,低眉順目道:“好的,老師!”
離開a的房間,霍梓菡就飙起來了:“媽,你說這算什麽事。她們全部都有病是不是?a有病,鍾敏純有病,安靜瀾也有病。她們兩個是情敵好嗎?可是她們竟然聯合起來針對我,真是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