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久,建築漸漸多了起來。
路上也有了行人,肖蓉用她破鑼一般的嗓子向行人打聽回錦城的路。
行人用看乞丐的眼神看她。
這樣的白眼,讓她想到了二十多年以前,那個時候,她還沒有投奔伍采薇。她嫁的那個丈夫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每天好吃懶做,回家就打老婆。家裏窮得響叮當。
她想起了投奔伍采薇以前的生活,心裏酸澀難耐,淚水就滑落下來。她伸袖子胡亂地在臉上抹了一把。咬牙道:“我有什麽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隻是不想再寄人籬下,我隻是想要生活得好一點而已,我有什麽錯?”
她咬咬牙,繼續往前走。
蓦地,一輛車子滑到她面前停下,把她吓了一跳。
a一襲西歐貴族打扮。
大衣,長靴,鑲嵌着羽毛的精緻帽子,帽沿的絲網遮住她半邊側臉,她看上去是那樣的氣質斐然。與此刻落迫的肖蓉比起來,簡直是雲泥之别。
她眸光清冷地望着肖蓉,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别人。她的眼裏,沒有她。她的眼裏,不屑她。
她淡淡地開口,一慣的冷:“霍夫人,真是巧,你怎麽會在這裏?”
被a見到自己最狼狽的樣子,肖蓉覺得無比丢臉。她咬牙反擊:“關你什麽事,還真是多管閑事!”
“呵,原來真的是你,我還以爲我認錯了呢。原來霍夫人竟然會有如此不堪入眼的一面,真是讓我大開眼界!”a毫不掩飾輕蔑的神情。
肖蓉皺着眉頭想,其實她與a并沒有什麽仇恨啊!那天在展館裏兩個人第一次見面,起了一點沖突,她隻是爲了霍氏而已。現在,她還要爲霍氏嗎?霍展鵬那樣絕情地對她。她爲什麽還要去爲霍氏拉攏a?
也許,菡兒現在就已經被這個無情的男人趕出來了呢?菡兒爲霍氏服裝部所付出的一切,都将被施堯嘉那個賤人得到。
不行,她要霍展鵬一切計劃都落空。讓施堯嘉得到100%的霍氏是嗎?如果死了呢?死人是帶不走任何财産的!就像伍采薇一樣!霍展鵬那麽愛她,可她又能帶得走什麽呢?
a不知道肖蓉心裏在想什麽,她來,隻是來與肖蓉打一個照面,看到她在她面前的落迫。後面,才會更精彩呢。所以,怎麽能讓她死?
她轉身鑽進車子裏,離去!
肖蓉傻眼地看着a的車子離開,随即憤怒起來:“a,你這算什麽?你特意停下車來看我的笑話?”
留給她的,是車子尾氣。a早已經遠去!
她不應該與a結梁子的啊!她現在和a之間并沒有利益沖突啊。可是爲什麽,a總有本事惹得她怒氣沖沖?
肖蓉回到錦城以後,在霍家的别墅外的一叢草垛子後面蹲守,她等到了霍梓菡。
霍梓菡并沒有被趕出霍家。
霍梓菡幫她取到了她的包,裏面的手機,銀行卡,身份證等物,都在裏面。
她松了口氣,帶着這些東西,拉着霍梓菡,住進雅江大酒店。先安頓好,之後再去醫院好了。
霍梓菡極爲不滿:“媽,錦城這麽多的酒店,你爲什麽要住這裏?”
肖蓉一雙眸子裏透着絕望,冷笑道:“因爲這個酒店,不是霍氏旗下的酒店。還有,不是我要住這裏,而是我們!菡兒,你爸他……”
說到這裏,她頓住了。如果菡兒還不知道霍展鵬那絕情的心思,她現在就暫時不告訴她吧。菡兒要是知道自己自幼崇拜的父親會對她那麽絕情,一定會心痛吧?何不讓這份心痛,來得稍晚一點!
“我爸他怎麽了?”霍梓菡不解地問。
肖蓉把這個話題繞過去:“沒什麽。菡兒,你爸他已經知道二十年前的那起縱火案,是我策劃的了。隻是沒有證據,所以,菡兒,我們都要做好應對的準備,也許,你爸狠起來,會讓我們一無所有!你現在能動用的錢一定要及時地轉移!”
她還是想要提醒自己的女兒。
霍梓菡一聽就憤怒了:“縱火案是媽媽你一手策劃的,那個時候,還沒有我呢。我爸幹嘛要牽怒于我?真是太過份了!”
肖蓉聽得心頭猛地刺痛。她的女兒,她自幼捧在掌心裏的女兒,一聽到縱火案,想到的不是要如何保全她,而是撇清關系。聲明縱火案是她一人所爲,自己不應該被牽怒。
算了,菡兒能這麽想,很好的。自私的人,才能夠活得長久的,才能夠活得好活得富貴的。
“媽,這些事情以後咱們再處理,而且我覺得我爸不是那麽絕情的人啊。不管怎麽說,我都是他唯一的親生女兒了,他沒道理會做出傷害我的事情來的。媽,你放心啦,要是爸對你做了什麽,我也會幫你的!”霍梓菡說道。
肖蓉心頭就是一暖。
她發現,她的心,其實從來都不是自己的。
爲着霍展鵬而牽動,也爲着菡兒而牽動。
他們隻要給她一個好臉色,她就會高興得不能自己。就像此時此刻!
她感動地點頭:“你是媽媽的好女兒!媽媽現在一無所有了,幸好還有你!”
霍梓菡笑起來:“所以媽,你一定要多爲我着想!對了,媽,不是請了人對紮西和田植動手了嗎?情況怎麽樣了?”
肖蓉掏出電話來,給對方打電話。
對方一接到電話,就驚覺了:“你是誰?”
肖蓉表明身份以後。
對方又狐疑地問:“你的聲音是怎麽回事?”
肖蓉的心裏,莫名地變得酸澀起來。
隻是一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接到她的電話,就會發現她的異樣。
而她疼愛了二十年的女兒。從始至終,都沒有問過她,爲什麽穿得如此落迫,聲音又爲什麽變得如此沙啞?
也沒有問過她爲什麽走路的時候直不起腰,爲什麽會冷汗淋漓?
算了,菡兒,隻要你過得好,媽媽什麽事,不在乎的。等媽媽解決好你的事情,再去醫院!
*
三日後。
King查到了肖蓉被人救走的那棟别墅。
循着别墅的主人,他查到了救走肖蓉的人,其實是a。他把這個令他驚訝的結果彙報給韓澤昊的時候。
韓澤昊隻是淡淡地說了三個字:“知道了!”
下午,韓澤昊照例于下午六點去接安安回家。
往常,他都是在樓下車子裏等着,安安會準時下來。他不想與a照面。
但今天不一樣了,他有事情找a!
五點五十五分,他敲開a所在酒店的房間門。
安靜瀾看到他,眼眸就是一亮:“韓澤昊!”
她甜笑地望着他。
他寵溺地看着她。
他喜歡她這樣的神情,他喜歡她這段時間幸福的樣子。他想要她一直這麽幸福下去。不要有任何的煩惱。
所有的煩惱,都由他來替她解決!
“安安,你先下去,去車裏等我,我有幾句話要和a老師說!”韓澤昊寵溺地對安靜瀾說道。提到a的名字時,他也很有敬意。雖然他現在真恨不得撕了a了,但她是安安的老師,他不想安安夾在中間爲難。
安靜瀾看着韓澤昊,有些擔心。又再看看a。
a知道韓澤昊總有一天會來找她的,但沒想到來得這麽快,才第三天而已。
她的人,都是經過特别訓練的人。跟了她有十年以上了。這些人,個個都不是吃素的。
韓澤昊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厲害得多!除了韓氏總裁與帝都每文集團幕後投資人的身份以外,他還涉及了什麽暗中的力量呢?
她的女兒,跟在這種男人的身邊,實在是太危險了!
不過眼下她最重要的任務是與女兒培養好感情。
她看向安安,笑道:“我正好也有幾句話要跟韓澤昊說,你下去車裏等着吧!”
安靜瀾拉着韓澤昊的手,柔聲交代:“你收斂一下你的脾氣啦,a是我幹媽呢。”
最終,她還是認了幹媽。愛情和親情能夠兼得的時候,她其實并不用做什麽選擇。韓澤昊一直尊重她。
“嗯。”韓澤昊好脾氣地應着。
“幹媽,那我先下去了!”安靜瀾有些不放心。
a對她點頭笑:“去吧。我們會好好聊天的!”
安靜瀾離開。
酒店裏瞬間隻剩下了韓澤昊與a。
門一關上。
韓澤昊的神情蓦地變得冷酷起來,他眸光犀利地望着a,聲音冷若寒冰:“爲什麽要救走肖蓉?”
a冷笑:“一場火災就結束她的生命,要是這麽便宜地就讓她死掉,十五年前,我就可以做到了!”
韓澤昊冷眸望着a。
a再說道:“我讓她多活了十五年,多享受了十五年的榮華富貴。這些,我都會跟她讨要利息的。我要她生不如死。我要她慢慢地失去她最珍貴的一切。金錢,名利,女兒……她在乎的一切我都會一一讓她失去!我要她活得連條狗都不如!”
她的眸子裏,迸射出滿滿的恨意。
韓澤昊卻并不苟同,聲音冷而淡:“那是你的事情。我隻想肖蓉死,我隻想安安可以活得安全!a,我不去糾結你與安安媽媽伍阿姨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但是,我希望,你們那一輩的仇恨,不要燒到安安的身上!下一次,我弄死肖蓉的時候,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否則,我不會顧念你與安安之間的師徒關系,也不會顧忌你與伍阿姨之間,到底有着多深的交情!”
韓澤昊說完,轉身欲走。
身後,a的聲音響起:“如果我告訴你一些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