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玫姿看着這樣的兒子,真恨不得砸筷子。該死的,她養了快三十年的兒子,十指不沾陽春水,從來不入廚房,連蔥和蒜都分不清楚,卻爲一個沒有一點身份地位的女人剝蝦。真是氣死她了。
眼看着自家老婆要發作,韓志邦立即拉了拉莊玫姿,低聲道:“吃飯吧,今天是爸生日。”
桌子上,又再安靜了下來,隻有吃飯的聲音。
韓澤琦立即給邱玲珑遞眼色。
邱玲珑點了點頭,往自己的碗裏夾了一塊排骨,兩隻手優雅地拿着,一邊作勢要啃,一邊假裝不經意地開口道:“爸,今年還是和往年一樣,當衆拆禮物的吧?”
韓老爺子搖了搖頭,道:“不拆了。這當衆拆禮物本來就是個不尊重人的行爲。往年哪,也就是你們瞎起哄。當衆拆什麽禮物,不像話。”
其實,往年當衆拆禮物的習慣,是因爲氣氛不怎麽好,爲了活躍氣氛的。
韓家的子孫送的禮物,哪一件不是珍品?
所以,以往都是當衆拆禮物,每拆一件,就引來大家的驚呼聲。
“哇!”
“啊!”
“好漂亮啊!”
如此一來,原本大家都不說話的冷場氣氛,就得以改變了。
今年則與往年都不一樣了。韓家的三個孫子,都有了女朋友。
有了新人的加入,就更加有了比較的心理。他能想得到,老大一家人,可都等着當衆拆禮物,當衆看安靜瀾的笑話呢。
要看笑話還不容易?安靜瀾是個沒什麽身份的孩子。要是送了極貴重的禮物,他們自然要說,沒錢還充什麽大款,一定是用了韓澤昊的錢了,沒誠意。
要是送了便宜的禮物,他們又有得說了,這麽窮酸,也好意思送禮。
唉,人哪!難做!
窮人,更難!
韓澤琦一聽爺爺不拆禮物了,立即道:“哎唷,爺爺,還是應該和往年一樣嘛。這當衆拆禮物,怎麽會是不尊重人的行爲呢?”
韓天雅接着補充:“是啊,爺爺。應該和以往一樣當衆拆禮物嘛。我們大家都想看看啊!”
“就是就是,爸,也讓我們所有人看到韓家晚輩對爸您的一番孝心哪。”邱玲珑生怕老爺子不當衆拆禮物,無法施行伍雲妍的計劃,急道。
又伸手拉了拉身側的韓志德。
“爸,我也覺得應該和以往一樣當衆拆禮物!”素來話比較少的韓大伯韓志德也說話了。
韓老爺子不由地看他一眼,這個大兒子,素來不參與這些事情的,呵呵,果然人都是會變的啊!
莊玫姿和韓志邦臉色就不怎麽好了,尤以莊玫姿爲最。她冷冷地瞟一眼安靜瀾,覺得真是丢臉死了。一會兒,還不知道再鬧出什麽事情來。
她是個明白人,桌上韓老大一家如此有針對性地要求拆禮物,當然是沖着安靜瀾來的,就是希望看到安靜瀾丢臉呗。這丢的誰的臉啊,還不是他們韓老二一家子的臉。真是晦氣。
韓泠雪最沉不住氣,已經嚷嚷起來:“真是的,吃個飯都不讓人安生。這是怎麽了,爺爺不想拆禮物還不行了?”
“泠雪!”韓澤昊微微蹙眉,呵斥妹妹。
韓泠雪就氣得委屈得想哭了。
有沒有弄錯,她是爲他好,他難道不長眼,看不出來嗎?這要是真當衆拆禮物了,還不是安靜瀾被損,還不是他們一家人丢臉。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
找了安靜瀾這個女人以後,連素來睿智的哥哥都變成這樣一副樣子了,豬油蒙了心了嗎?安靜瀾真的是屬狐狸精的嗎?這個賤人!
越想越生氣,她不由地狠狠瞪向安靜瀾。
安靜瀾低下頭吃飯。
餐桌上如此有針對性的對話,她又怎麽會聽不懂呢?
要說心裏不難受,那是假的。然而,她發現自己什麽也做不了。
她求助的眼神看向韓澤昊。
韓澤昊看着她,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随後笑着對衆人說道:“我也覺得沿用從前的習慣,當衆拆禮物會比較好。改變對于人來說,是痛苦又不甘的。”
他說得意味深長,唇角滑過笑意。
随後轉頭看向爺爺,請求道:“爺爺,還是和往年一樣,當衆拆禮物吧!”
韓老爺子低歎了一聲,說道:“既然你們大家都認爲,還是應該沿用從前的習慣,那就還是如往年一樣,當衆拆禮物吧。”
他知道,澤昊這個孫子素來體貼,雖然表面上看上去他最冷情。事實上,他最細心也最長情。不願意讓他爲難,所以哪怕自己要去應付一些事情,也不在意。
聽到當衆拆禮物,衆人就歡呼了起來:“好耶!”
“哇!”
“天雅,你今年送爺爺的是什麽啊?你可才簽了薛導的大片,不能小氣喲!”伍雲妍笑着活躍氣氛。又巧妙地告訴了大家,韓天雅新簽了一部好劇,是有前途的。
韓澤琦聽着伍雲妍的話,贊許的眼神看向她。
雖然要讓安靜瀾出糗,但這件事情,一定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所以,不能太露骨。說點别的内容,正好可以插科打诨。
然而,他們的活躍氣氛,看在韓澤昊眼裏也好,看在老爺子眼裏也罷。
都不過是跳梁小醜的行徑罷了。
在坐的,有誰是傻子嗎?
衆人吃着飯,管家過來的時候。韓老爺子對管家道:“老劉啊,還是老規矩,當衆拆禮物,你來安排吧。”
“好的。”劉管家點頭應下,麻利地去了。
不大一會兒工夫,他就手執一份名單,走進這個院子。
他的身後,跟着三個傭人,兩女一男,他們推着一個堆滿禮盒的推車。
“點清楚了?”韓老爺子問管家。
管家點頭:“是的。”
“在座的禮物都在,沒有漏吧?”韓老爺子似乎想要暗示什麽。
然而,素來與他十分默契的劉管家卻像是什麽也沒有接收到一般,答道:“老爺放心,漏不了!”
韓老爺子隻好說道:“拆吧。”
管家又再微微鞠了一躬,就開始示意小推車旁的三個下人準備好。而他自己,手裏拿着名單,開始喊道:“韓昔語。”
三個下人聽到名字,立即開始在禮盒裏尋找韓昔語的名字。
因爲韓老爺子的生日禮物太多,他們整理的時候在禮盒上都寫上了名字,好找!
很快就有一個下人找到了韓昔語的禮盒。
四張大桌子裏,有一張活躍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
“是我的耶,真幸運,第一個就是我的。”
“切,第一個有什麽用?你還不是坐不到那一桌去,又不是爺爺的親孫子,不過是個侄孫女而已,都快出五伏了。”
被人這樣說的韓昔語極爲不滿,頂嘴道:“說得好像你能坐到那張桌子上去一樣。”
那張桌子,自然指的是韓澤昊與韓老爺子他們所坐的這一桌。這一桌,才是真正的韓家直系的人。
管家示意下人打開了韓昔語的禮盒,是一方血玉方章。血沁的玉石,讓那枚方章看上去十分搶眼。
韓昔語對于大家的眼神十分滿意,她站起身來,朝着韓老爺子這一桌笑着,恭敬道:“昔語祝爺爺生辰快樂,壽比南山!”
“好,有心了。”韓老爺子笑着點了點頭。
伍雲妍認真地看着管家手裏執着的那方血玉印章,心頭不可謂不震驚。
她也是第一年參加老爺子的壽辰。雖然之前從韓澤琦的嘴裏聽說過壽宴的一些情況,也了解過韓家的子孫送禮都是大手筆。但她從來不知道,光是一個侄孫女都能送出血玉來。這樣一方血玉方章,價值不會低于兩百萬元。
想到此,她的一雙精眸快速掃過安靜瀾,唇角的笑意更甚。安靜瀾,你就等着丢臉吧。等着爲我伍雲妍未來的财富大道鋪路吧。
管家繼續念着名單,三個下人麻利地尋找禮物,然後拆開。
一件接着一件的禮物被拆開。
冰種,翡翠,祖母綠的玉石,就有好幾件。
清朝的瓷器也有好幾件。
出自名家手筆的字畫,古玩更是不少。
拆到韓澤昊的禮物時,衆人都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
韓澤琦一家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剛才這一桌大部分人的禮物都拆過了,也引起了其他桌無比羨慕目光。
他們私下裏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直系的就是不一樣嘛,出手真是闊綽,動不動就是上千萬的禮物。哪是我們比得了的?”
這一桌,韓澤琦送的是一張價值六千多萬的齊白石親筆畫作。韓天雅送的是一株價值一千多萬的牡丹之王魏紫。還是幾個下人小心翼翼地擡過來展示的。韓澤傑所送是一尊價值四千多萬的觀音像。伍雲妍所送是一幅價值一百多萬的布藝拼圖。
伍雲研所送的布藝拼圖打開來,是一幅紫氣東來圖。圖很大,滂沱大氣。
每一個布藝拼圖碎片,都是真絲材質。碎片與碎片之間的拼接處,是用金絲細線精心縫制的。
這幅圖展開來的時候,也是相當吸睛的。
哇哇的驚歎聲不絕于耳,伍雲妍唇角的笑意便揚了起來。
她站起身來,對着韓老爺子恭敬道:“爺爺,這是法國時裝大師a親傳弟子親手縫制的,希望您能喜歡!”
“哇!”
“是a大師的親傳弟子耶!”
“太牛了。”
“難怪做工看着那麽精細。”
又有驚呼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