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婵拍拍四丫繼續說:“這把匕首真的很鋒利,兩層鱗片都擋不住。等我捅死了那龜孫兒,向前進就帶着我跑路,然後大家一起跑路。”
四丫苦着臉問:“然後呢?”
巴婵昂首挺胸道出底牌:“然後就沒事了,神明會指引我們。”
“我的親娘诶!”四丫跺腳:“你還信這個!?”
巴婵繃起臉異常嚴肅:“我聽不到神谕了,這意味着什麽你們明白嗎?”
“意味着神明已經降臨了!我感覺得到!”
神谕……
相骞錦忽然記起了什麽。
“她被帶進洞穴的時候說過,她是聽着神谕降生的,從小到大一直在聽神谕。”
助理就是他的備忘錄,“神谕肯定就是我們的廣播!”
這怎麽可能?
不是得有特定的裝備才能收聽到廣播嗎?
這種裝備還是跟遊擊隊領導層綁定的。
“原來如此!”
助理恍然大悟異常激動:“她的先祖把接收設備轉換成遺傳性維弦碎片,弄到了自己血脈裏,讓自己的後裔具備了接收廣播的能力!這意味着連接行星引擎的權限可能也在她身上!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從邏輯上說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快快!”它催促相骞錦:“趕緊在她身上弄到更多樣本!毛發體液組織切片,什麽都要!哎這裏要是有張工作台就好了,當場解剖!”
瞧瞧你這不把行星人類當人看的德性。
相骞錦很冷靜:“如果她的先祖是這麽安排的,應該早就幫我們解凍了,還輪得着三四十代之後的曾孫女?而且四丫也說了,埋着我們的那個洞連家主都不知道。”
助理的辯解像是在薅救命稻草:“說不定是設定的時機不成熟始終沒行動,然後傳承出了什麽意外,到現在才恢複呢?”
這時候巴婵真是神神叨叨的很不正常,“神谕雖然消失了,神明随時都會跟我說話!神明會向我頒布清晰的神谕,不會是以前完全聽不懂的低語!”
相骞錦數落助理的底氣更足了:“看吧,她根本就沒聽清神谕。或許事情是你說的那樣,她的先祖把接聽設備甚至連接權限搞進血脈裏讓後輩傳承了。可這麽多年過去了,稀釋得差不多肯定失效了。”
助理還不甘心:“就算可能性隻有萬分之一也總是希望嘛,總之有機會你還是再弄點樣本。”
“既然神明降臨了,那降臨在哪了呢?”
四丫試圖說服巴婵讓她冷靜下來:“按道理說應該就在向前進身上啊,他是賢神教專門培養的神明容器呢。”
巴婵使勁搖頭:“神明爲什麽非得在誰身上?就不能飄在天上看護我們?”
“爺爺你想想辦法啊!”
四丫說不過了,扯着老罐頭胳膊搖晃:“再這樣下去她腦子會燒壞的!”
老罐頭捋着沒剩幾根的胡須,無奈的搖頭:“老朽給巴婵把過脈,的确沒問題,她現在的情況真是比以前好得多。老朽也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不過事實如此。”
這個話題不能繼續了。
“爲什麽說……老家主的遺言是胡話?”
相骞錦記起老罐頭說過的話,這分明是條不錯的出路:“不是讓你們回後山老寨嗎?那地方有什麽問題?”
說到老寨,四丫嘶的抽了口涼氣。
老罐頭也打了個哆嗦,身上的鐵皮罐頭嘩啦啦作響。
“伍家老寨啊……”
驚懼似乎讓老罐頭臉上的褶皺都倒翻了,“早成了千泉大山三大妖獸的巢穴,根本不是人可以踏足的地方。”
四丫跟着解釋:“爺爺說的是鱗狼、鬼隼、野龍鳥,在整個益州人人聞之色變。”
“野龍鳥個頭巨大異常兇猛,隻要它跑起來,哪怕是一整隊覺醒了蠻力的強者都會被撞飛到天上。刺狼蜥從來都是群體行動,眨眼間就能把整個商隊從人到驢駝的脖子咬斷。至于鬼隼,見到它的人無一例外全成了瘋子。”
巴婵似乎也被老寨吓清醒了,跟着補充:“其實整個後山都是它們的領地,我們隻敢沿着河流行動,才不會驚動它們。”
相骞錦恍然,那當然不能去了。
“什麽妖獸……”
助理對自己辛苦保護下來的資料派不上用場耿耿于懷,忍不住杠道:“千年前五角星是赤聯的遊擊區,本地獸類都被馴化成寵物或者工作夥伴了。我猜是環境變遷,大羽蜥、犬鳄、絨鳳之類的動物重新野化了而已。”
相骞錦心頭一動:“你的資料裏說了怎麽馴服嗎?”
“根本不需要馴服!”
助理意氣風發的科普:“遊擊隊對它們進行了改造,天然親近銀河人類。”
說到這停住,助理歎氣:“你現在不能算是銀河人類。”
相骞錦跟着歎氣:“所以你的資料還是沒用。”
他想得挺好,如果能馴服那些妖獸,就帶着伍家去老寨。
計劃破滅,隻能另尋它途。
“說起老寨……”
老罐頭還在悠悠懷古:“離這就六七十裏地,是千年前伍家先祖最初開拓的地方,建了神祠後才遷徙到現在的寨子。如果沒有妖獸的話,那地方倒是最好的去處。伍家先祖,還有我們關家先祖都葬在那呢。”
嗯!?
千年前伍家先祖的開拓地?
那個先祖就葬在那?
“就是那地方!”
助理激動的嚷嚷:“應該能在那找到線索!”
“讓我想想……你雖然還不能算銀河人類,但想辦法拉扯下應該說不定能夠得上。”
不等相骞錦發表意見它就忙活起來:“給我點時間,我得好好研究資料。”
計劃重啓。
這下怎麽都得往老寨走一趟了。
相骞錦沒馬上發表意見,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沉得住氣。
“情況大概了解了。”
他談到自己:“何去何從是你們拿主意,我隻是個傀人,有點小本事但未必比四丫強,我能做什麽?”
老罐頭說:“眼下必須穩住人心,不讓那些打巴婵主意的人得逞。”
相骞錦默然,穩住人心才是最難的啊。
“老朽有個想法,就看向壯士願不願意了。”
老罐頭上下打量相骞錦,滿意的說:“壯士可以假扮神使,宣稱身負神明意旨,是來帶領伍家脫困的。等人心穩定了,先去最近的家族,求得暫時庇護,再從長計議。”
神使?
相骞錦有些懵逼,這啥玩意?
“看來你是真失憶了……”
四丫沖相骞錦翻白眼:“按理說這事你最明白,賢神教把神明複活後寄宿的傀人叫神使。有些術士聲稱術法是請神上身,也自稱神使。”
她不屑的哼道:“當然都是騙子。”
“這會暴露他身份吧?”
她卻爲相骞錦說話:“賢神教正愁搞不清楚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智者都知道神使是假的,神使仍然滿地都是,說明自有存在的道理。”
老罐頭卻說:“不隻是賢神教這麽幹,很多大家族都供養術士号稱神使,并不會讓外人生疑。”
“這的确有些風險,作爲報償,向壯士有什麽需要,伍家能辦到的,自當竭盡全力。”
說話時目光又在相骞錦身上打轉了,這老頭腰闆挺直了許多神色頗爲自得:“伍家雖然遭逢大難,也不是一無所有。”
相骞錦的牙又癢了,你們伍家别的沒有就擅長人畜嫁接嗎?
“倒是個辦法,那我具體要做什麽呢?”
幫伍家找到出路,去老寨追查伍家先祖的情況,兩件事可以一起辦了。
前提是他說話得管用,神使這個身份是個不錯的起點。
他的确是冒充神使,可他自己就是神明。
這波操作等于中之人套上多了對角的透明皮套,迷惑性十足。
沒等老罐頭開口,帳篷外忽然人聲鼎沸。
“巴婵小姐!”
有人操着粗嗓門叫道:“你想好了嗎?”
四丫咬牙:“這幫龜孫兒……”
聽這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大群人湧到了帳篷前。
這是串聯完畢,群體逼宮來了?
“沒時間商量了……”
她對相骞錦說:“我們出去應付,到時候你看我眼色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