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慶國五十好幾的人了,平時又最好面子,怎麽可能會跟一個隻有五歲的小丫頭道歉。
而且這丫頭還是他最看不上眼的。
他若是道歉了,日後在同樣五歲的雪兒面前,他這張老臉往哪擱!
況且他母親還在這。
薄慶國看了一眼薄家老太太。
老太太閉着眼睛,手裏轉動着佛珠,嘴上不停的虔誠的念着經,一點都不關心他們這邊的事情。
薄慶國咬了咬牙,總之,這個歉他絕對不會道的。
而且薄芽這死丫頭也真是的!
他可是她親爺爺,她還敢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大聲嚷嚷着,要他給她道歉,她還想不想進他們薄家的門了!
果然是個沒眼力見的,一點禮數都不懂,完全比不上雪兒。
薄慶國直接就想找個話題,将這事岔過去,當什麽事都沒發生。
而且,這本來就不是多大的事,被污蔑了一下又怎樣,還能少塊肉不成,也就秦蕪跟薄芽愛較真。
但薄慶國還沒開口,薄夜枭倒是語氣淡淡的開了口:
“看來,我确實是太久沒出來活動,現在誰都能欺負到我頭上了。”
他這平淡、毫無情緒起伏的一句話,卻差點将一屋子的人都給吓跪過去。
放眼整個京城,誰敢欺負這位爺。
薄慶國臉色難看的不行。
他當然清楚,這話是在警告他。
薄慶國面帶怒火,卻也不敢再耍轉移話題的小心思。
反倒是薄耀祖,平時有薄慶國、唐清雅夫婦倆護着寵着,早成了一個纨绔二世祖,他向來嚣張慣了,壓根就不想承認自己錯了:
“我跟她道什麽歉,我又沒說她在撒謊!”
雖然心裏是這麽想的,但他又沒說出口。
薄耀祖直接把這事給賴掉了!
秦蕪卻沒放過他,冷笑:“巴不得丫丫死在外面,這樣你們都能安全了,這句話不是你說的?”
“這句話怎麽了?”薄耀祖得意不已:“我有說錯嗎!她本來就是個災星!”
說着,他想到剛才秦蕪說的,那丫頭不僅沒克着薄夜枭,反而還救了她三哥的命,心裏不以爲然極了。
隻覺得這肯定是個巧合。
災星就是災星,隻會害死人,怎麽可能救人。
薄耀祖表情更嚣張得意了:
“你們不信就算了!等你們跟她呆久了,她把你們全都給克死了,到那時候,可别怪我沒提醒你們。”
“不會的,”
秦蕪還沒說話,扒拉在薄夜枭身後的小蘿莉再次探出了個烏黑的小腦袋來,小奶音稚嫩的很,但氣勢卻很足:
“我把你們全部克死掉,都不會把我爸爸和我姑姑克死的!”
薄耀祖心頭的怒火一下就被勾起來了:“你!”
陳珂:“……”
???
不是,寶貝,你是不是把我給忘了?!
薄夜枭挑了下狹長的眉梢,小蘿莉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看他,伸出小手,小聲保證:
“爸爸,你放心,我會努力不克死你的。真的,我們拉勾勾。”
看着她認真伸出小手指的模樣,薄夜枭薄唇微微勾了勾,沒說話,也沒伸手跟她拉勾,而是垂下了眼,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腦袋。
這副百年難見,堪稱溫柔的姿态,驚的陳珂和秦蕪下巴都快掉了。
這還是他們那個冷酷無情,分分鍾要人命的大魔王三哥麽。
這也太溫柔了點吧。
不遠處的薄雪兒也注意到了這場景。
她臉上掠過不敢相信的錯愕。
漸漸的,她手指蜷縮了起來,眸色深處更是染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不甘和嫉妒。
薄耀祖卻像是找到了什麽證據般,神情興奮,指着薄芽就說:“你們看,我都說了她會克死人,她自己都親口承認了!”
秦蕪聳聳肩:“哦,那我說我也會克死你,你現在死了嗎?”
當時她人小,那麽善良的大姨她沒護成,現在三哥是沒辦法護,但一個小侄女還是可以的。
而且,三哥活下來的可能,或許就在丫丫身上。
不管如何,秦蕪都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當然,她也早就看不慣這些人了。
薄耀祖這下臉色也一陣青一陣白的了。
唐清雅沒想到,秦蕪居然這麽難對付,而且,都到這個地步了,還這麽護着薄芽,臉色難看的要命。
秦蕪見他們都無話可說了,臉色還跟吃了糞一樣難看,壓抑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她冷着臉:
“不道歉算了,這種假情假意的道歉,我們也不稀罕。”
秦蕪還真沒指望他們會道歉,讓他們道歉,隻是想惡心惡心他們。
不然這些人還真以爲他們是好欺負的。
秦蕪彎下腰,看着薄夜枭身後天真懵懂的小姑娘,面色柔和了不少。
她拉起薄芽的小手,笑着說:
“丫丫,我們走,表姑姑帶你上去放東西。等晚上,你就跟姑姑一起睡!”
秦蕪雖然很久沒來過薄家,但薄家多的是空房間可以住,而且三哥情況不穩定,爲了丫丫的安全,她必須住在薄家。
然而,一聽秦蕪要讓薄芽住進薄家,薄慶國他們的臉色都變了!
薄慶國立刻出聲,話裏話外都是不同意:
“不行!這絕對不行!讓她到外面住去,我絕不允許她踏進這個家門半步!不然我們都會被她克死的!”
秦蕪沒出聲,反倒是薄夜枭神情寡淡的開口了。
卻不是對着薄慶國的說的。
仿佛對着他這個“父親”說一句話,薄夜枭都覺得不屑。
薄夜枭:“來人。”
他不輕不重,不緊不慢的一句話,卻有二十多個保镖下人跑了過來。
目不斜視,齊齊恭敬的低頭:“三爺。”
可見這個薄家,到底誰說了算。
薄耀祖看的眼睛都紅了,心裏更是嫉妒不已。
但想到薄夜枭活不了多久,心裏又平衡了不少。
可惜薄耀祖還沒高興太久,下一秒,就聽薄夜枭淡聲吩咐那些下人:
“既然他們怕被克死,不想在這住,那就全攆出去!以後也别住進來了。”
薄慶國他們臉色驟變。
之後,不管薄慶國他們怎麽辯解說,他們沒說不想在這住,都無濟于事。
薄夜枭的意思很明顯,讓薄芽滾,不可能。
但讓你們這些人滾,他還是能辦得到的。
既然怕被克死,那就自己出去住吧。
秦蕪心想三哥果真不愧是三哥,能直接動手的,絕對不哔哔。
而且一出手,就是這些人的死穴。
被趕出薄家啊,這事要是傳了出去,薄慶國這些人,别說臉面了,怕是在圈子裏連頭都擡不起來了。
薄慶國他們辯解了好幾句,卻見薄夜枭連個眼神都沒給過他們,隻好忍着怒火,說他們反悔了,讓薄芽進來住也可以。
但薄夜枭的性格自是說一不二。
反悔?
晚了。
秦蕪心說,放在往常,她三哥一般不會這麽不留情面,看在老爺子的面子上,三哥多多少少,會給薄慶國這位父親一些面子。
這般像趕喪家之犬一樣将他們趕出去,還是頭一次。
大概這次他們針對丫丫這事,真的惹惱了三哥。
當然,也是他們活該。
光是隐瞞三哥,他有個親生女兒這事,都夠他們死一百次的了,再者,這兩年半裏,他們還将丫丫送到了廟裏受苦,對她一點都不好,罵她是災星,還說她謊話連篇。
隻是将他們趕出去,都算是三哥看在老爺子的面子上,仁至義盡了。
保镖們壓根不理薄慶國他們的哀嚎怒罵,見他們死活不肯走,便強制上手,打算将他們拖出薄家。
這時,一直置身事外,閉目念經的老太太總算是睜開了眼睛。
她看着眼前混亂無比的場面,手中撥弄着佛珠的手一停,蒼老的嗓音透着股大家長式的威嚴:
“夠了,都給我停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