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擎冷漠的盯着他。
他聲音沙啞:“爸爸,我好想讓你抱我一次,好想讓你親我一次,好想……”他激動的咳了起來,咳的眼角都泛出淚水,卻還是看着薄擎,對着他伸着小手,那麽期盼的叫着:“爸爸……爸爸……”
初夏馬上去順小昱的胸口,待他稍緩一些,她又倒了杯水,但小昱的嘴不停的叫着爸爸。她握緊水杯,準備告訴他他看錯了,那不是爸爸,可薄擎卻伸出了自己幹燥的大手,牽住了小昱那隻小小的,軟軟的,炙熱的小手。
“我答應你。”
他的聲音第一次那麽溫柔,柔的那麽好聽:“隻要你乖乖把病養好,我就抱你,親你,還會給你買你最喜歡的巧克力蛋糕。”
“真的?”
“嗯。”
小昱伸出短短的小拇指:“拉鈎。”
薄擎看着他既開心又擔心的臉,伸出小拇指,勾住他的。
小昱臉上的笑容充滿着幸福,在安下心後,他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小手指漸漸松力,掉落在病床上。
初夏馬上把他的小手放進被褥,拉好被子,然後抱歉的對着薄擎:“三叔對不起,小孩子燒糊塗了,你别在意。”
薄擎是沒在意她的話,雙目看向她的膝蓋,傷口雖然已經幹涸,但小腿上滿是血痕。
初夏垂目看了眼。
她這時才感覺到疼,但還是不在意。
“三叔,這次真的謝謝你,要不是你,小昱真不知道會燒成什麽樣,如果小昱有什麽事,我一定不會原諒我自己,我一定會瘋。還有昨天,如果不是你,莫總根本不會放過初誠,初誠也不會有機會重新開工。還有那筆錢,你能這麽快一次付清,不僅挽救了初家破産的危機,還讓我一直壓抑的心情輕松了很多。真的……真的謝謝你,等我以後有了能力,我一定會報答你。”
“說完了?”
面對她的無盡感謝,薄擎淡漠的隻有三個字的回應。
初夏一愣:“啊,嗯,說完了。”
“那我先走了。”
“哦,好。”
初夏木讷的看着他離開。
薄擎走在長廊上,拿出響起的手機。
“先生,您昨晚讓我查事我已經查到了。”
“說。”
“初小姐昨晚去找莫總是爲了初誠兩個停工的項目,在初誠财務處問題的時候,莫總暗中給了工人和工廠壓力,而這幕後的真正主使者,正是我們的大少爺,不過這應該都在先生的預料之中,有件事先生一定沒想到。”
“說。”
“初小姐的小弟初陽,他竟然是個建築天才,十三歲的時候因爲年齡限制,他找人代替他參加了一個設計大賽,輕輕松松就得了第一名,而在他十五歲的時候,他還給人做過槍手,那個人就是最近很有名氣的青年建築師許闊,他那個成名的設計就是初陽畫的。怪不得初小姐那麽自信的隻要三千萬,原來雪藏了這麽一個寶貝。”
“把他的設計都整理出來。”
“是。”
“還有其他的嗎?”
“哦,還有一件事,昨晚您見過的柯小姐似乎對您很感興趣,想要再跟您見面。”
“告訴她我沒時間。”
“是。”
薄擎挂斷電話的時候,腳剛好停在外科醫生的辦公室。
打開門,他對這裏面的白衣男子叫了聲:“旭之。”
初夏坐在病房正在用濕巾擦小腿上的血痕,一個護士拿着消毒水和紗布走進來。
“小姐,我來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不用了,我沒事,我還沒挂号。”
“你既然進了我們醫院,我們就不會讓你身上帶着傷,挂号的事等你一會兒有空再去也可以。”
可以嗎?
初夏有種被優待的感覺。
護士細心的包紮好後,笑着離開。
韓旭之站在門外問:“怎麽樣,傷的嚴重嗎?”
“不嚴重,隻是擦傷,傷口不算深,不過面積比較大,可能會留下一點疤。”
“那可不行,三哥一定會殺了我。用最好的藥,絕對不能留下疤。”
“知道了。”
“對了,裏面的小孩是她兒子?”
“是啊。”
韓旭之透過小小的窗戶偷偷望了望,眯着眼仔細瞧了幾眼,總覺得那孩子的小臉兒跟言明相比,更像三哥。
“韓醫生,還有事嗎?”
“啊,沒事了,你去忙吧,幫我多照顧一下裏面的女人,以後沒準兒會成爲我三嫂。”
“知道了。”
護士離開,韓旭之又多瞅幾眼。
真是怎麽看,怎麽像……
初夏在床邊一直陪着小昱,直至下午小昱的燒才完全退了,也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剛醒來他就急着問:“媽媽,爸爸呢?”
“爸爸?爸爸他……”
初夏不敢去看他那雙期待的雙目:“他在公司。”
“公司?他走了?他不是答應我,隻要我乖乖把病養好,他就會抱我,親我,還會給我買我最喜歡的巧克力蛋糕嗎?”
“小昱,你發燒的時候一直在說夢話,你一定是做夢了,爸爸他并沒有來。”
“不可能!”
小昱突然雙目滾着淚水:“爸爸明明來過,他還跟我拉了勾,媽媽你騙我!”
初夏面色蒼白。
她的确騙了他,因爲她不知道要怎麽跟他說出真相。
“小昱,媽媽答應你,媽媽一定會盡快讓爸爸原諒媽媽,然後讓爸爸抱你,親你,給你買你最喜歡的巧克力蛋糕。”
“媽媽每次都這樣說,媽媽每次都騙我,我不要相信媽媽了。”
小昱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不停的滾落,也許是因爲生病了情緒不穩定,也許是因爲太過渴望所以太過失望,也許隻是單純的因爲他太小不懂事,所以說出口的話及純粹又傷人:“都是媽媽的錯,都是因爲媽媽爸爸才讨厭我,才不肯抱我,我讨厭媽媽,我讨厭媽媽,我讨厭媽媽……”
初夏痛徹心扉,整顆心髒都好像有千萬把刀在狠狠的戳,狠狠的剜。
她有自信在任何人面前忍住屈辱,保持微笑,控制淚水,但這一次,豆大的淚珠就那樣輕易的從眼眶中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