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家的長桌旁從來都沒坐的這麽齊全過。所有直系親戚全數到場,但還是有個位子是空的。
老爺子坐下後,視線落在初夏和薄言明中間的空椅子上。
“小昱呢?”他關切的詢問。
初夏馬上抱歉的回答:“小昱今天有點發燒,剛剛在樓上睡着了。”
“怎麽又發燒了?看過醫生了嗎?”
初夏看了眼薄言明。
薄言明一臉的不以爲然。
初夏撐起嘴角的笑容:“已經看過了,醫生說沒事,打了針吃了藥,睡一覺就好了。”
“那就好。小昱從生下來就經常生病,你這個做母親的一定要多用點心照顧他。”
“知道了爺爺。”
老爺子終于從她的身上收回視線,看向桌上的衆人。
“今天是我小兒子薄擎的三十歲生日,按照慣例,在吃飯前我有三件事要宣布。”
三件?
老大老二的生日都隻宣布兩件,怎麽今天是三件?
老爺子将一份文件推給身旁的薄擎,對他道:“這是按照老大和老二的标準給你的生日禮物。”
不用言明,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一張百分之十的股權轉讓書。
薄擎的臉上并沒有露出應該有的喜悅,隻是平靜的對老爺子點了下頭:“謝謝爸。”
老爺子對他笑了笑,然後伸出手。
身後的金律師将一份遺囑放在他的手中。
他沒有展開,隻是壓在手下:“今年的遺囑沒有太大變化,隻是把幾間房子和地皮分給了老三,總值跟老大和老二的都差不多。不過今天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從明天開始,老三将正式代替我管理薄氏,職位是在我之下的首席總裁,你們以後在公司要多多跟他配合,不要讓我失望。”
老爺子的這一席話足夠讓桌旁的所有人眼睛瞪到最大。
另一旁的老大甚至激動的開口:“爸,老三在國外這麽多年根本就不了解國内的行情,你這樣突然讓他接管薄氏,先不說我們,就是公司裏的人也……”
老大的話還沒說完,老爺子就繃着一臉曆經滄桑的臉,厲聲:“我今天在你們面前宣布這件事,并不是想跟你們商讨,也不是想跟你們商量,而是通知你們一聲。薄氏是我一手創建的,我想給誰就給誰。老三在國外短短三年就讓分公司提升了三十個百分點,業績已經超過了我們國内的總公司,他不僅有能力,更有實力坐上這個位子。如果你們誰有不滿就超越他,就算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也會給他應得的位子。”
所有人都鴉雀無聲,其實除了老大和老三,他們從開始到現在也都不曾說過一句話。
老爺子不是那種封建思想的老頭子,他做事向來雷厲風行,簡單粗暴,一切都看實力,因爲他自己就是這樣一路走過來的,而他今日能在這麽多人面前铿锵有力的說出這番話,也是因爲對自己兒子的信心,他早已确定,薄擎必定會成爲他的後繼人。
所有人在無力反駁後,視線都看向了薄擎。
他還是那麽的一絲不苟,從着裝和表情都異常嚴謹,沒人能看出他此時是歡喜還是緊張。
“好。”
老爺子振聲叫回他們的心神和眼神:“三件事都說完了,開飯吧。”
美味的菜色一一上桌。
整桌人都食不下咽,夾的都是不滿,吃的都是不甘,卻又都不敢吭聲。
煎熬了半個小時,老爺子離桌後其他人都紛紛散了。初夏擔心小昱的病,沒吃幾口就匆匆上樓,卻在門口被薄言明一把拉住。
“說,老爺子問你話的時候你爲什麽要看我?”他突然質問。
初夏怒瞪着他。
“你說爲什麽?傅雪是我找來給小昱看病的,可她卻看到了你的床上。”
“那又怎麽樣?”
“你不要臉。”
“呵呵……”他輕蔑的嗤笑:“你說的對,我就是不要臉,在你生下那個野種的時候我就已經沒有臉了,還要什麽臉?”
“他不是野種。”初夏非常激動。
薄言明又靠近她,眼中滿是憤恨:“怎麽不是?從你背叛我的那個瞬間開始,你就是蕩婦,他就是野種。”
初夏的牙根狠狠的咬着,但卻無法再次反駁。
四年前的新婚之夜,她被喜歡惡作劇的伴郎團下了藥,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薄言明就睡在她的身邊,她以爲是他,但十個月後薄言明将一份否定的親子鑒定摔在她的臉上。
“既然你那麽恨我,我們離婚吧。”這句話她都不知道說了多少次。
薄言明的手突然百般溫柔的輕撫她的面頰:“想離婚?行!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我不知道。”
他突然掐住她的脖頸,低吼:“你怎麽可能不知道?”
初夏的呼吸被瞬間遏止,她感覺自己的脖頸就要被他掐斷。
突然,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顫抖的響起。
“爸爸……媽媽……”
薄言明猛然停手,他厭惡的看向站在門口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面頰燒的通紅,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對上薄言明的時候,吓得又往門内縮了縮。
初夏趁機掙開他的手,慌張的跑過去,蹲下身,捧着小男孩滾燙的臉。
“小昱,你怎麽出來了?你……”她的聲音十分擔心:“你聽到什麽了?”
小男孩被吓的不敢出聲,隻是木讷的搖了搖頭。
初夏松了一口氣。
這件事薄言明并沒有公開,小昱的出生是讨好老爺子的最佳武器,他們不但能得到老爺子的歡心和老爺子的财産,還能在薄家提升很大的地位。這就是豪門的勾心鬥角。
初夏抱起他小小的身體,走進房内,将薄言明關在門外。
小男孩被放躺在床上,他終于敢小聲的開口:“媽媽,爸爸爲什麽讨厭我?”
初夏勉強勾起嘴角:“傻瓜,爸爸并沒有讨厭你。”
“那爲什麽爸爸從來都不親我,也不抱我,我每次找他玩,他都用很可怕的眼神看我。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