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就是那一日夜的缱绻, 睜開眼睛就是那巧笑嫣然的臉,心頭還沒熱乎一下子, 腦海裏就又浮現出那女人放浪形骸的樣子。
姬鳳忿忿不平地翻了個身,被窩裏弓起背,把中衣掀開半邊, 露出精壯的腰身和結實的胸膛,這副雄厚的本錢不知道惹得多少西北娘們兒愛他愛得要死,怎麽看都比那女人似的兔兒爺好得多。
說句實在的, 他并不怎麽介意那女人嫁過人,之前娶回家那兩個倒是清清白白官家小姐, 結果倒好,他一進房就哭,鬼哭狼嚎,好像他怎麽着她們了似的,外頭人都說是不明不白死了, 他倒是知道, 那是怕他怕得揪心,活活揪死了的, 可這能往外說?怎麽說?
可嫁過人的女人也分情況,總不能就因爲不是黃花大閨女了,就放浪成那個樣子,好端端一個公主, 偏生要養一窩兔兒爺過日子, 聽說除了這個, 京城裏大半長得俊些的公子哥都做過公主府的入幕之賓,放在之前,别說皇帝賜婚抗旨,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會娶這種女人回家。
可也沒誰告訴他,那女人能生得那麽美,不光人美得就跟個妖孽似的,床上也是個狐狸精,連讓他見了那副放浪樣子,都沒消去一絲興緻,反而愈發想征服她。
軍中的被褥入手糙得很,讓人越發想念起那身凝脂玉膏似的白皮子,姬鳳火燒火燎似的睡不着,烙餅烙了大半夜,還是受不住心裏的貓爪子撓,披衣出帳。
這會兒是夏天,軍營裏全是熱烘烘的大男人,味就别提了,才走出大帳幾裏,姬鳳就覺得鼻子通了,等悄無聲息翻進白日裏來過的莊子主卧,一推門,迎面一股涼氣,裏頭還摻雜着些花香粉香。
外間小卧上睡着個警醒的丫頭,門剛開就要嚷,讓他一記手刀敲回了小卧,裏間珠簾一掀,就見床榻四面帳子支棱開,鞋榻上兩雙鞋,再一看,姬鳳罵了句娘。
白日裏那個妖妖調調的兔兒爺正抱着那身他心心念念的白皮子睡着,那身皮子是真白啊,白得那兔兒爺的手隻是搭在上頭久了,都壓出一道紅印子,昨日他留在上頭的青紫消了些,愈發撩人心弦。
妲己睡得媚眼朦胧,身側陡然一空,她眼睛微微睜開一線,就見姬鳳一記手刀敲暈被一隻手拎起來的月兒,把人往地上一踹,一言不發,脫衣上榻。
“姬将軍,本宮是該告你個以下犯上的罪,還是夜宿良家?”妲己一點也沒有驚慌,微微眯起眼睛,玉手撐着臉頰,語氣裏似乎還有些笑意。
姬鳳一隻手按住妲己身側床榻,俊臉靠近,冷笑一聲,“公主也算良家?”
妲己擡眼瞥他一下,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小腹,柔聲道:“按大甯律,以下犯上斬首示衆,夜宿良家流放三千裏,私通……可是要閹割的。”
姬鳳按住妲己的手,把脫下來的衣物扔下床,面色發狠道:“早晚死都死在你這個妖精身上!”
妲己低笑一聲,慢慢地把姬鳳的頭按在胸前,臉頰上浮現一層淺淺的紅暈,在他耳畔吐氣如蘭,“那本宮可要試試,将軍說的,是真是假。”
聽着姬鳳好感上漲的提示音,V384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應該就和地上躺着的月兒差不多,姬大将軍,果真不是凡人!
上次清宵樓一夜十點好感度,這次直接上漲了二十點,雖然姬鳳一大早跟個奸夫似的臭着臉翻牆走了,看上去很不高興的樣子。
月兒中途醒過一回,要呼救的時候又讓姬鳳踹暈了,身上倒是沒什麽傷,就是嘴角多了塊青紫,一眼看着,好不可憐。
他倒是不大關心自己的傷,就是睜着一雙淚眼自責,雖然這裏頭也有些博取同情好争寵的意思,但那雙眼睛是真清澈,睜着眼睛看人流淚的時候,和讨食的小狐狸一模一樣。
流雲也很自責,她在外間是守夜的,卻一不留神睡了過去,沒有來得及第一時間叫人,才讓那姬鳳得了手,華容公主的名聲是不好聽,可你情我願是你情我願,被強是被強,姬鳳在京城的聲望可比華容公主好得多,這事說出去隻怕名聲還要更壞。
不能治姬鳳的罪,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更叫人氣惱的是,還不知道這個孟浪子下次會不會再來,畢竟公主府的入幕之賓,個個都跟丢了魂似的。
姬鳳不覺得自己丢了魂,但他覺得自己可能把下半身丢在那女人的床上了,連着幾天他撐着沒再去,就怕讓那女人笑話,結果就是這幾天做什麽都沒有興緻,索性也不怕把景元帝的面子往地上踩,帶着周平王盛進城逛窯子。
京城的窯子不叫窯子,叫青樓楚館,裏頭的娘們兒也比西北的要美,姬鳳原先不覺得自己對女人的要求有多高,平常來說,隻要五官說的下去,有胸有屁股,床上騷些,他就能睡得下去,可連着吃了兩天的山珍海味,對着那些個庸脂俗粉,他就有些乏味。
周平和王盛也犯嘀咕呢,自家主帥得了那麽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怎麽還往這地方鑽?明明也不像是有興緻的,還是青着臉坐着不肯走。
姬鳳來的這一家叫金花樓,是他剛進京城那會兒幾個想讨好他的公子哥帶他來的地兒,真說不上寒碜,青樓的老鸨也是有眼力見的,見姬鳳氣勢不凡,還冷着臉不滿意的樣子,料想是來了貴客,連忙讓人去拉花魁來。
金花樓的花魁不過十六七歲,卻已經豔壓京城三年之久,平日裏多的是公子哥捧,前些天才搭上一位勳貴公子,就有些不大耐煩,草草梳妝出來,就對上一雙比她還不耐煩的眼睛。
姬鳳憋着想罵娘很久了,上次來說花魁出門去了,幾個纨绔跟他說那是京城第一的美人,所以這幾天他被華容公主撩撥得不上不下,才想起這位京城第一美人來,結果一見,差點沒把酒盞給摔了。
眉眼沒那女人精緻,鼻唇沒那女人妩媚,連看人的眼神都沒那女人騷氣,偏生還端出個大家閨秀的架子來,公主都沒這麽作态!
老鸨卻是把他眼裏的火氣當成了别的,暧昧的笑道:“這位爺,所謂一分錢一分貨,我們媚兒的身價可是對得起長相的……”
姬鳳冷着臉扔下一錠金子,一言不發起身就走,周平和王盛面面相觑,還是追了上去,那老鸨不明所以,撿起金子,拉着周平問:“小哥,那位大爺怎麽就走了?”
周平抓了抓頭,誠實地說道:“我們爺……可能覺得這位姑娘長得不好看。”說完,他一溜煙追了上去,身後老鸨氣得跳腳,花魁也是一副不堪侮辱的樣子。
姬鳳一連轉了三家青樓,看什麽女人都覺得醜得難以入眼,身上的火氣也比來時重了,王盛聰明,轉了轉眼珠子,拉着周平落後幾步,壓低聲音說道:“我看咱們大将軍是跟那個小寡婦鬧矛盾了!”
周平眼睛瞪得老大,“不能吧!那寡婦漂亮成什麽樣子了,将軍怎麽着能跟人家鬧火?”
王盛也覺得不可能,但要不是這樣,自家将軍至于這麽青天白日到處轉青樓找女人,還一個都看不上眼?
姬鳳停步回頭,看着兩個竊竊私語的屬下,額頭青筋蹦跳,可他又沒法說,他能說什麽?說自己前一天晚上才抗旨拒婚,轉頭就被人家報複似的給玩了,玩了一次還不夠,他還上趕着又去給人家玩了一晚上,現在還抓心撓肺似的想她?
說出去丢人!跟個被玩了的小媳婦兒似的!到底是他玩女人還是女人玩他!
可姬鳳心裏也憋屈,他到底哪點比不上個一隻手就能拎起來的兔兒爺?那女人抱着兔兒爺睡,也不嫌牙簽紮得慌!他睡過的女人沒有不想他睡第二次的,那女人這麽多天連個信都沒來,顯然是兔兒爺絆住了腳。
越憋屈越想,越想身上邪火燒得越旺,姬鳳恨得咬牙,卻又抑制不住自己身上的邪火,從京城出來,連軍營都沒回,進了華容公主的别莊。
這些天V384都懸着心,雖然妲己說了姬鳳還會再來,可它到底也能分析分析男人的心理,面子大過天,姬鳳就算想來,也該拉不下這個臉,沒想到才幾天的工夫,它以爲拉不下臉的人就厚着臉皮來了,一進别莊就跟個大爺似的坐下了,理直氣壯。
妲己正教月兒下棋,一見姬鳳進來,臉上就帶了些隐約笑意,語氣輕柔道:“将軍上次,不是說不來了嗎?”
姬鳳瞪着眼睛,冷哼一聲,“公主還怕名聲不好?”
妲己柔聲道:“本宮不擔心自己的名聲,擔心将軍的,畢竟這事要是傳出去,以皇兄的性子,是必要将軍娶本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