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暗室。
黑衣屬下一身破爛不堪地出現在白衣勝雪的暗冥蠱王面前。
暗冥冷冷地看着黑衣屬下,這黑衣屬下,隻被主人看一眼,全身便抖得如同篩糠一般。
按理,這黑衣屬下的玄階在玄皇之境,暗冥在幻離之境,他也不過比暗冥低幾階而已,爲何卻是如此驚恐呢?
這當然是因爲暗冥蠱王非常人了。
他的玄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蠱毒之術。
他,就是一個蠱人,周身皆是蠱,他身體内的蠱蟲種類,不下萬種。
奪人性命的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令人生不如死的蠱。
這會兒,黑衣屬下自知出師不利,生怕主人發怒,已是吓得整個人都去了半條命了。
“怎麽,便沒有什麽要說的?”暗冥蠱王不滿,冷聲道。
黑衣屬下周身顫抖得越發厲害了,他匍匐在地,聲音顫抖道:“主人,屬下知錯,屬下罪該萬死,求主人再給屬下最後一次機會。一個月内,屬下一定會滅掉一個小神星。”
暗冥蠱王笑了,笑得陰恻恻的,他體内的蠱蟲感知到他的不高興,瘋狂地在他的皮下竄動着。
他轉過頭來,望着黑衣屬下,黑衣屬下隻是擡起眼來看他一眼,便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差點一口氣便提不上來。
暗冥陰森道:“是滅小神星的事嗎?”
“那,那……請主人示下!”他想問是什麽事,仍是沒有勇氣問出口。
“你,被人種下了靈識,竟然還敢來找我!”暗冥聲音微微提高。他,非常不悅!
黑衣屬下驚:“什麽?”
“玄皇之境的人了,被人種下了靈識,你竟會不知道?”暗冥聲音又再提高,他體内的蠱蟲竄動得越發厲害了,使得他一張臉在本來就昏暗的燈光下,一會兒黑沉,一會兒暗綠,一會兒腥紅。
“屬下該死,屬下該死!”黑衣屬下再不敢辯駁,他那個時候,被龍澤打得連小命都快沒了,隻急着逃命,哪裏還知道自己被人種下了靈識?
“是,你是該死,你差一丁點,便暴露了我的行蹤!選吧,要怎麽個死法?”
“主人饒命,主人饒命!”黑衣屬下拼命地跪地磕頭,将頭磕得砰砰作響。隻幾個響頭,他的額頭便開始血流如注,可見,他磕頭磕得十分狠。
暗冥蠱王卻是私毫不爲所動,唇角,始終勾着一抹似笑非笑。
随後,他不耐煩道:“既然你不選擇,那便由主人我替你選擇吧。你既然跟了我這麽多年,我便爲你選個輕松些的死法!”
黑衣屬下跟了暗冥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性子,知道再求饒也無用,反倒是釋然了,再最後跪地磕了一個響頭,道:“謝主人成全!”
主人願意給他個痛快,于他來說,已是最好的結局。
又聽暗冥道:“放心,我不會驅散你的魂魄!”
“謝主人!”黑衣屬下心裏又更輕松了一分。
随後,暗冥走到一個巨型器皿前,揚手,器皿蓋子揭開來,那原本細細的叮叮聲便變得瘋狂起來。
想來是器皿内的毒物們知道主人要投食了,正争相準備轟搶呢。
一看主人揭開蠱毒池的蓋子,黑衣屬下身子一軟,直接吓得尿失禁了,随即,他猛地一咬牙,瘋狂地往外逃去。
暗冥一揚手,這黑衣屬下的身子便往他的方向飛過來,越過他,徑直飛入了那揭開蓋的蠱毒池内。
暗冥眸子裏閃過嗜血的冷意,幽幽道:“死的時候,還能做點貢獻,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啊——”蠱毒池來,傳來一聲慘叫。
北辰似乎聽到有聲音,立即放開靈識,什麽也沒有聽到,他又趕緊将靈識收起來,再将生命體征調整到最低的狀态。
蠱毒池内,一聲接着一聲的慘叫。
叮叮叮叮——
蠱毒池壁傳來碰撞之聲。
暗冥一揚手,戒指裏便飛出一張懸空的椅子來,他飛身而起,坐進椅子裏,讓椅子懸于蠱毒池上空。
他微腑頭,便看到蠱毒池内的一切。他冷漠地看着蠱毒池内發生的一切,似乎,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情可以令他動容。
黑衣屬下在蠱毒池裏痛苦地翻滾着,他伸雙手,試圖将那些正在噬咬他的毒物弄死或拽走。然而,沒有用,那些毒物,品種多,窮兇惡極,有的趴在他身上吸血,有的鑽入他的耳鼻中。他身上已有多處浮腫,這些毒物極其缺德,并不一次性将他毒死,而是一點點地噬咬着。
看到自己的主人正在自己的上空觀望着,黑衣屬下下意識地便要求救,然後,才張開嘴,便有一條比小指還要細的毒蛇竄入了他的嘴裏。他立即伸手欲從口裏将那毒蛇抓出來,毒蛇卻靈巧如泥鳅,快速地扭動着,他的手才伸進口裏,毒舌便在他的手指上狠咬一口,痛得他不停地甩手。
緊接着,他的耳朵也竄入了一條小花蛇。
他的鼻子裏,兩隻蠍子正用尾巴扭動着。
無數的毒物,如同有了靈性一般,并不急着将人弄死,而是歡快地,一點一點地蠶食。
便是那條竄入他嘴裏的小毒蛇,也沒有讓他立即斃命。而是竄入他的食道裏,往裏面爬,慢慢地啃咬他的器官去了。
“啊——啊——”
“啊——”
痛苦的呻吟聲充斥着整個暗室。
其他幾座蠱毒池内也傳來叮叮叮叮的聲音,顯然,它們聽到了叫喊之聲,知道發生了什麽,也變得異常興奮起來。
暗冥幽幽道:“這,已是最輕松的死法了!你該知足的!”
黑衣屬下,終于慢慢地軟了下去,被無數黑乎乎的毒物包裹了起來,一點點地變小。
蠱毒池内,一片血肉模糊,叮叮叮叮的聲音不斷地響着……
暗冥一直靜靜地觀看,直到黑衣屬下最後的一片肺葉被一條墨綠色的頭呈三角形的蛇一口吞了下去。他才飛身而下。
北辰在崖下一直找了一個多小時,幾乎找遍了所有的懸崖壁,仍然沒有發現,最後無功而返。
回到渝鳴堂以後,發現靈兒竟然不在,越機告訴他,靈兒去見雲老爺子去了。
此刻,君靈月正在雲家,她是用幻顔石幻作了一個雲家婢女的模樣進入雲家的。
随後,從另一個婢女的嘴裏打聽到了爺爺書房的位置,這才得以見到。
雲老爺子的書房裏。
君靈月恢複自己的面貌之時,雲老爺子整個人情緒便激動了起來,他揚手結了個陣法,隔絕了書房與外界的聲音,這才聲音顫抖起來:“凰兒,凰兒!”
“爺爺!”君靈月看着這樣的爺爺,也是心裏微微動容。她正欲行個大禮,雲老爺子已經将她拉了起來,“坐,凰兒,快坐下說!”
“嗯。”君靈月點了點頭,坐了下來。
雲老爺子立即道:“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君靈月搖頭:“爺爺,我不苦!”
“好,好啊!不過才轉世十七年的時間,便到了玄皇一階,這樣的天賦,複活我兒齊天在望啊!”說到最後一句,雲老爺子又有些情緒失控了,老淚縱橫。
“爺爺放心,我們定會複活爹爹的!”君靈月道。
“好,好!”雲老爺子激動地點頭。又道,“凰兒,爺爺無能,隻怕,還得再委屈你在外面多呆一段時間了。”
君靈月點了點頭,問道:“爺爺可有懷疑的對象了?”
雲老爺子便是一驚,看向君靈月。
君靈月再道:“從一開始,我便知道,爺爺定是覺得雲家有内部問題,怕我回到雲家會遭遇不策,所以才對外宣稱我的死活與雲家無關!”
雲老爺子一聽,心髒都痛了,這樣懂事的孫女,他雲擎海何德何能啊?
君靈月又問:“爺爺有沒有想過,若有問題者,是二叔或者三叔,爺爺将如何決斷?”她得先看看爺爺的态度,再決定是不是将二叔有問題之事告訴爺爺?
雲老爺子聞言,猛地往後退了半步,一臉哀痛之情,随即,咬牙道:“不論是誰,我雲擎海絕不估息。”
君靈月再道:“那麽,爺爺可知道雲海、雲越、雲呈、雲缺四人?”
“聽說,他們死在龍澤之手?”雲老爺子問。
君靈月答:“他們四人,有一人死于邪雲老伯之手,另外三人,的确死于北辰之手!爺爺既然知道他們四人,想必也知道他們是誰的人了?”
雲老爺子立即道:“他們,是老二派去保護你們的人,隻是,爲何會死于龍澤之手?”這,是他一直沒有想通的問題。
君靈月笑了,看向雲老爺子,認真道:“若我告訴爺爺,他們四人,去璋泰大陸以後,一直在追殺我們,最後死于北辰之手,爺爺信嗎?”
雲老爺子皺眉,搖頭:“這,不會的,他們四人,是奉老二之命,前去保護你們的!”
君靈月但笑不語。
雲老爺子眸光閃了閃,道:“或許,老二真有問題。或許,這中間有什麽誤會。也或許,那四人,被人動了手腳,做了文章!”
君靈月聽着爺爺的分析,自歎不如。爺爺到底是活了幾千年了,心思就是比她更爲缜密。至少,她在這件事情上,就沒有想過,這四個人,極有可能被人利用或者被人收買了。
現在想想,這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人爲财死,鳥爲食亡。爲了利益,出賣主子之事,并不鮮見!
所以,憑此一點,并不能确認有問題的就是二叔。
她看爺爺此時已糾結不已,起身笑道:“爺爺不必多想,一切交給時間。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爺爺保重,凰兒這就告辭了!”
說完,她再用幻顔石幻作剛才那婢女的模樣。
雲老爺子點了點頭,‘婢女’便退出了書房。
書房裏,傳來雲老爺子的咆哮聲:“廢物,泡個茶都泡不好,還用老子教你們怎麽泡茶嗎?全是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