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褚夜守在君靈月的門口,一邊拿一塊錦帕擦拭着手中的劍,這柄劍,他是越看越歡喜得緊。
一個身影閃來,褚夜立即警惕地擺出戰鬥的架勢。
“是本王!”北辰禦的聲音冷冷地響起。
褚夜收起劍,恭敬地單膝跪地,壓低聲音:“給王爺請安!”
北辰禦正欲推門進去,褚夜伸手攔住他,壓低聲音道:“六小姐交代除非她自己出來,否則不讓任何人打擾!”
“本王是任何人?”北辰禦聲音驟冷。
“王爺……”褚夜退開了身子。他,是景王府派出來的暗衛。景王爺才是他真正的主子。希望六小姐不要怪他。
北辰禦入了房間,沒有見到君靈月的身影,但是,他感應到了君靈月的存在。因爲,有君靈月在的地方,他的心跳會不一樣。
想來,她應該是在空間内。
北辰禦就坐在桌前,如同雕像一般,靜靜地等着。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天,亮了。
君靈月沒有出來。
北辰禦皺緊眉頭,離開了。他,真的好忙!
君靈月完全不知道北辰禦來過,一直在玲珑塔内重複着她每日的動作。
煉丹、修煉、背書、練劍、洗髓、奠基,如今,又新增了一項,射箭。
入夜,北辰禦又來了。
仍然坐在那裏靜靜地等。
君靈月仍然沒有出來。在玲珑塔内的這十幾天裏,她又成功地煉制出了三款丹藥。爲了鞏固煉丹水準,打好夯實的基礎,她進行了批量煉制,反正,藥材她多得是。
第三個晚上,北辰禦又來了。在門口,他頓了頓,問褚夜:“她就一直沒出來過?”
“是!”褚夜應聲。
“她這段時間有什麽異樣?”北辰禦微微有些不安。不知道自己那天的突然離去,會對她造成多大的傷害?
“沒有!”褚夜如實作答。
“沒有一點異樣?”北辰禦驚訝。
“是!”
“本王不在的這些日子,她都做些什麽?”北辰禦又問。
“這十幾天的時間,六小姐隻出來一次,讓屬下陪她去了一趟藥鋪,然後去酒樓大吃了一頓,然後去買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回來,遇到陵王殿下與君四小姐,陵王殿下許六小姐側妃之位……”
聽到這裏,北辰禦的臉色驟變,推開門便進入了房間。
“君靈月,出來!”北辰禦大聲喊道。
此刻的君靈月,正在煉制解毒丹,聽到北辰禦的聲音,她皺了皺眉頭,手上的動作不停。
“君靈月,出來!”北辰禦又喊道。
君靈月好無語,磨磨蹭蹭地将這爐丹藥煉制完。揭開蓋一看,翻了個白眼,明明這爐丹藥是很成功的,就因爲北辰禦的打擾,弄得現在這一爐成了最差的一爐,竟然隻成了七枚丹藥。上一爐解毒丹,可是足足凝煉了四十七枚丹藥啊,原本她還指望這一爐能突破五十的。
有點餓,君靈月拿了七串烤肉,出了玲珑塔,再從空間閃出。坐到北辰禦的對面,一邊吃肉串,一邊等候景王殿下的指示。
“你,還好吧?”北辰禦有些不安地問。
“王爺指的是?”君靈月仍然吃烤肉。
“本王有不得已的苦衷!”北辰禦解釋。
“所以就大吼大叫毀我一爐子丹藥?”君靈月翻個白眼,繼續吃烤肉。
“……”北辰禦有點蒙。
君靈月将最後一串烤内塞進嘴裏,取手帕擦拭了嘴角,挑眉問:“越機先生沒事了?”
“嗯。”北辰禦點了點頭。
“那不是很好,你闆個臉給誰看?”
“……”北辰禦突然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他幹澀地笑了笑。
“哎喲,王爺還是繼續闆着臉吧,笑得太難看了!”
“……”
君靈月手一揚,玲珑塔擺在手心,她将塔遞給北辰禦:“呐,完璧歸趙,還給他吧!”這什麽玲珑塔真的是太實用了,但是,君子不奪人所好,之前她并不知道這寶貝是越機的。
“不必!”北辰禦不接。
“那随便你!你不還他我也不會再用了!”君靈月執拗。唉,自己的空間如今還隻有兩倍,隻能日後再辛苦一點了。
“你在怪本王?”北辰禦低歎一聲。
“……”君靈月皺了皺眉。
“那日,越機性命攸關,所以……”提起成親那日之事,北辰禦甚是抱歉。
“我沒怪你啊!”君靈月意念一動,空間内的燒烤就有十幾串被她捏在手裏,她又開始美滋滋地吃起來,再分一半遞給北辰禦。
北辰禦接過燒烤,心頭苦澀。
她若怪他,他會不知所措。她不怪他,他卻心尖疼痛。因爲她從來不在乎他,因爲她願意嫁他隻是爲了離開君府,所以,不管他做什麽,她都會無所謂嗎?哪怕,他另娶她人?可是,他隻要一想到北辰溟許她側妃之位,一想到她披着大紅嫁衣,一臉幸福笑容地嫁給北辰溟的樣子,他的心,就劇烈地疼痛。這種痛,似乎并不比月末的血咒之痛來得淺。
他開始相信,血咒先祖們的手劄:
一旦血咒者遇到自己的‘天情’,不管她是美是醜,是貧是富,是善是惡,都會情不自禁地愛上她。血咒者沒有選擇的權利,沒有退縮的勇氣。他會被‘天情’所吸引,無條件地愛上她,陷入瘋狂的境地。爲她生,爲她死!
空氣,沉悶。唯有君靈月美滋滋吃燒烤的聲音。
他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她。二十來天不見,他不管在哪裏,都會想起她。她呢?
“君靈月!”他喚她的名字。
“嗯。”君靈月應一聲。
“我會再命人挑良辰吉日!我們盡快成親!”北辰禦越想心裏越苦。他知道,這些,這個女人是不會懂的。
“哦。”君靈月應了一聲。
北辰禦帶着那座玲珑塔走了。他覺得今天自己的情緒很不好,他不想把事情變得更糟。
回到景王府,北辰禦才取出兩本煉丹功法。這是他與南宮青雲深入丹盟奪的。沒想到,他北辰禦有一天竟會爲了女人而深入丹盟。剛才,氣氛不好,所以,他沒給她。
輪子的聲音響起,他迅速收好煉丹功法。
越機推着輪椅而來:“找我什麽事?”
北辰禦将玲珑塔抛給他。
“你問那女人要回來的?”越機皺眉。這不像北辰的風格。
“她叫君靈月!”北辰禦再一次提醒。
“你問她要的?”越機又問。
“她原本不知道這是你的,後來知道了,讓我完璧歸趙!”
“她叫君靈月?”
“是,她叫君靈月!”
“知道了!”越機将玲珑塔收好,搖晃着輪椅,離開了書房。
他去了君府。
君靈月正在門口晃動的時候,一輛輪椅從頭而降,她驚訝地嘴巴瞪得老大。靠之,這什麽時代,輪椅竟然會飛。
“君靈月?”越機眉宇深邃。
“是我!”君靈月點了點頭。
“可以聊聊麽?”
“請進!”君靈月點點頭。
屋内,君靈月爲越機倒了杯茶。
越機開門見山:“玲珑塔不是北辰向你要的?”
“我原本不知道玲珑塔是你的,所以,很抱歉!”
“爲什麽還我?”越機的目光裏帶着審視。
“君子不奪人所好!”
“呵呵呵……”越機冷笑。在他心裏,所有的女人都一樣,自私、貪婪,又哪裏有什麽君子?
“閣下笑得很驚悚!”君靈月也不客氣。這人,也太自以爲是了些。就算她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占用了屬于他的玲珑塔,但他都破壞她的婚事了,難道不應該道個歉什麽的?雖然她也不在乎成親或不成親。
“呵呵,你愛北辰嗎?”越機目視遠方,眼神裏有一抹傷感。
“不愛!”君靈月如實作答。
“呵呵呵……那麽,我可不可以理解爲,你貪慕的,不過是他的身份?”越機聲音裏的譏諷之味更濃。
“可以,你完全可以理解爲弱小的我,隻是在尋求強者的庇護!我與北辰,不過各取其需罷了。”君靈月也不怎麽客氣。她不喜面前這個小家子氣的男人。
“我知道了,謝謝姑娘的坦誠,告辭!”越機搖晃着輪椅,走了。
君靈月心情不怎麽好!有點怪怪的感覺,她自己說不上來。
傍晚。
北辰禦來了,君靈月正躺在瓊花樹下的躺椅裏看書,身上蓋了一條毛毯。今天,她的心情有點亂亂的。
北辰禦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顧自飲。下午,他和越機吵了一架。他怪越機擅自作主來找君靈月。但越機說的是對的,這個女人,并不愛他。
他調整了好久好久。才終于理清一點頭緒。他愛她,是因爲她是他的‘天情’,每一個血咒者都無法抵禦‘天情’對他的牽引。這是命中注定的,除了她,他不會愛上任何人。她不愛他,是因爲她與他認識的時間并不長。是他太心急了,他應該給她時間。
“靈兒,這兩本功法,送給你!”北辰禦将自己調整到一個自認爲比較合适的狀态,将那兩本煉丹功法推到君靈月的面前。
“煉丹的?”君靈月雙眸晶亮。
好吧,今天她雖然心情有點怪怪的,但這兩本煉丹功法真的取悅了她。
“嗯。”看君靈月高興,北辰禦的心裏微微一暖。果然,血咒者的一切情緒,都會被自己的‘天情’輕易左右。
“對了,你最近有沒有時間?”君靈月突然問。
“?”北辰禦看着她。
“我想去打獵!”她能不能抗議,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每天就隻能呆在這個院子裏,雖然好吃好喝,但是她真的很苦逼很憋屈有木有?賣個丹藥逛個街都要化妝,這種感覺很不是滋味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