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禦的書房。
越機坐在輪椅上,他轉動輪椅,輪椅靠近桌子,他便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北辰禦放下手中的帳冊,道:“這個月比上個月進賬多了四十萬橙靈石?”
越機點了點頭:“很快就璋泰榜了,丹藥、符箓、寶器的銷量都在增加!”
北辰禦點了點頭,很快就要璋泰榜了,他又皺了皺眉,想到那個女人如今還停在黃玄五階,雖然她已經很努力了,但仍然改變不了她現在實力太弱的事實。
“那個女人,便是你的天情?”越機問。其實他已經比較肯定了,因爲,北辰禦與他從小一起長大,他比這世上任何人都更了解他。他的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女人。
北辰禦點了點頭:“她叫君靈月!”
“她,隐藏的很深!”越機想起她那天使用的水系治愈術。
“那樣的環境,她有她的苦衷!”
“北辰,即便她是你的天情,我還是要提醒你,不要愛她比她愛你更多!你會付出你付不起的代價。我,便是前車之鑒!”說完,他苦笑了一下,看向自己的雙腿。他,已經坐了三年輪椅了,因爲他此生最最深愛的女人,他自毀了雙腿。
“她,不是東籬敏!”北辰禦神情越發冰冷了。
“呵呵,女人,都一樣!自私,貪婪,心狠,絕情!”越機面上浮出一絲苦笑與無奈,還有一絲不甘。
“她是不一樣的!”北辰禦臉色更冷了,聲音裏,透着底氣不足。他從來沒有試過去愛上一個女人。這麽多年,他一直在等待他的‘天情’,然而,真正出現了,他開始害怕,怕他的‘天情’不值得她愛,怕他的‘天情’是個像東籬敏一樣的女人。然而,當他越靠近,越發現她的優秀時,他又開始退縮,開始害怕,怕他會先一步愛上她,怕他陷進去。他沒有愛過一個人,對于愛情,他很迷茫,這是一門很深的學問,比賺靈石難,比打戰難,甚至于比世間任何的事情都難。
“但願,她是不一樣的!至少,不要像東籬敏那樣。然而,她讓我看到的,卻是像東籬敏那般聰明,北辰,記住我的忠告!”越機又深看一眼北辰禦,搖晃着輪椅離開了書房。
北辰禦,坐在桌前,手裏握着帳冊,卻是一頁都看不進去。他滿腦子,都是君靈月的樣子。
君靈月醒來,已經是三日後了。
北辰禦看着她,冰冷的神情化開了,唇角勾起一抹淺笑:“你醒了?”
“嗯,我睡了多久?”君靈月皺着眉頭。
“三天!”
“竟睡了這麽久!”君靈月猛地掀開被子。
北辰禦喝斥她:“你做什麽?”
“我去看看秦風!”
“他那麽重要?”北辰禦臉黑如木炭。
“嗯。”君靈月應了一聲,認真地看着北辰禦,“他,因爲我,差點死了,我欠他的!”
“欠了的,都要還?”北辰禦更不滿了。
“是啊,欠了的,還了,自己才能心安啊!”君靈月理所當然道。
“那欠了的情呢?”北辰禦眸光深邃。
君靈月神經大條,完全沒發現北辰禦的異樣,她仍然是理所當然的态度:“情最重了,最好不要欠!”
“要是欠了呢?”北辰禦執拗地問。
君靈月想了想,認真道:“那就用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來還吧!”
北辰禦道:“你去看看秦風吧!”
“哦,好!”君靈月起身下床,完全沒有看到,北辰禦的眸子裏,閃過一道精光,唇角,劃過一抹腹黑的壞笑。
君靈月往秦風的房間方向而去。
北辰禦仍然坐在那裏,雙眸微眯,唇角,勾起一抹壞笑。君靈月,是你自己說的,如果欠了情,就用自己能做到的一切來還。
君靈月趕到秦風房間的時候,越機正在給秦風針灸。
君靈月站在一旁看着,覺得這是很神奇的一幕。十幾根金針紮在秦風的體内,此刻,金針正顫動着針尾,如麥浪一般。
君靈月屏住呼吸,生怕吵到越機。
“你沒事了?”越機紮下最後一根金針,冷冷地問君靈月。
“嗯,我很好!”
越機便不再說話,将輪椅推到桌子邊上去,坐在那裏一邊喝茶,一邊關注秦風的情況。
君靈月見越機閑下來了,這才問道:“秦風他,他不要緊吧?”
“你指的是?”越機挑起眉頭。
“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對不對?”君靈月不敢奢望别的。隻要活着,就好!沒有什麽,比生命更重要!
“嗯,能活下去了。”越機難得極有耐心地回答君靈月的話。
“謝謝!”君靈月說完以後,轉身便走了。
越機看着她的背影,皺了皺眉。
君靈月才跨出秦風的房間,便看到北辰禦正朝這邊走來。
“你來看秦風啊?”君靈月朝北辰禦打招呼。
“我來找你!”北辰禦表情仍然一如既往的冷酷,聲音淡淡的。
“找我?”
“你昏睡了三天,還沒有進食!”
“啊?哎喲,我好餓!”君靈月一想自己三天沒進食了,突然覺得好餓。
“……”
君靈月跟在北辰禦的身側,像個話唠:“哎,北辰,我這是第二次來景王府吧?從來沒有逛過景王府哦。”
“想逛,吃完,我陪你逛!”
“好啊好啊!哎,北辰,景王府有沒有比陵王府大啊?”
北辰禦一聽陵王二字,臉色一黑。他可是記得很清楚,她曾經是陵王未婚妻。據傳,她癡戀陵王,曾跪求陵王娶她。
“嘻嘻,以後陵王就得管我叫皇嬸了,想想就很過瘾啊!”
北辰禦的臉更黑了。這個女人,整天就會惹他不高興。
“那裏給你備了吃的,我去處理事情,半個時辰以後,來接你!”北辰禦指了指前面一處奢華的大門。
“哦,好啊!”君靈月好開心地奔向那扇大門,完全将北辰禦丢到了腦後。
北辰禦就這麽站在那裏,看着這個女人歡快地朝吃的奔去,把他丢了。
他一臉菜色,轉身去了書房。
進入書房内室以後,他揮手結了一道陣,将自己關進内室。然後打開一座鼎。鼎内寶貝琳琅。
北辰禦一張清冷俊隽的臉上,帶着前所未有的認真。他,是來給那個女人找寶貝的。
找了好久,仍然沒有找到他記憶中的那座玲珑塔的副塔。
收好鼎,北辰禦出了書房,直奔秦風的房間而去。
越機,此刻正在收針。
“那座玲珑塔,還在麽?”北辰禦問越機。
“嗯。”越機應了一聲,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擡起頭來,詫異的眼神看向北辰禦,“你要給那女人?”
“她叫君靈月!”北辰禦再一次提醒。
“你要給她?”越機臉色不善。
“隻是借用一段時間。她實力太弱,不足以自保。”北辰禦處處爲君靈月着想的态度,激怒了越機。
越機手一揚,一座巴掌大小的塔飛向北辰禦。
越機轉動着輪椅快速離去。
“越機!”北辰禦在身後叫他。
越機置若罔聞。
北辰禦目送越機離去,低歎了一聲。随後,他拿着玲珑塔去找君靈月。
這座塔,是七年前他送給越機的生日禮物。他爲了這座塔,足足煉制了七七四十九日,才将塔内的時間提高至一比十。也就是塔外一天,塔内十日。同時,還煉制出了一座副塔,但找不到了。越機将玲珑塔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他知道,這一次,他傷了越機的心。
但,真的隻是借用而已。他相信君靈月。相信她要不了幾年,就用不上這座塔了。
北辰禦去膳堂接君靈月,說好的陪她逛景王府。
北辰禦實話對君靈月說了,這座玲珑塔是從越機那裏借來的,供她使用到璋泰榜選拔之日。
君靈月第一次見到如此神奇的寶貝,兩隻眼睛亮晶晶的,興奮得像個孩子。她将塔擱于桌上,臉貼着桌子,伸手打開小小的塔門,問:“這個,怎麽進去啊?”
“……”北辰禦無語地看着君靈月。随後身影一閃便自塔門内進入了。
“嘎……”君靈月瞪大了眼,“原來真的不會撞到頭啊!”
“……”
北辰禦還來不及陪君靈月逛王府,就有人匆匆來報:“王爺,越機先生離開王府了!”
“……”北辰禦眸子一冷,起身大步往外走。直奔王府門口。
他隻看到越機的一道殘影,輪椅飛向天空,随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北辰禦立即趕到南郊的别莊裏去。這些年,越機基本上都住在這裏。
但,管家告訴北辰禦,越機先生沒有回來過。
“……”北辰禦深看一眼南郊别莊,轉身離去。
接下來的日子,北辰禦派人出去尋找越機,而他自己,不得不接手一直由越機處理的帳務。
原本,有越機的幫忙,北辰禦隻要處理好軍中的軍務就行了。所有的糧草、裝備,一律有越機這樣一個精明能幹的人在替他處理,所以,他行軍打戰從來沒有後顧之居。現在,他不得不連越機的那份活一起包辦了。
他得跑各個商點,他得去各個拍賣行,他得去他們的秘密丹會……
北辰禦突然之間忙得腳不沾地。而越機,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
事實上,越機從來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他如果想要躲起來,沒有人能找得到他。
此刻的他,正在一座崖下,望着面前的一條河出神,他的手裏,拎着一瓶酒,有一口沒一口地灌着自己,不時地,發出悲滄的笑聲:呵呵呵……東籬敏,你負我!呵呵呵,北辰,你仍然負我!可是,我隻是不願你成爲第二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