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算是吧。”
“她和那個男的都是我在路上碰見的。”
森本健太郎望向那條隊伍裏的白衣青年跟綠衣女子,“她叫小野七緒,那男的……額,你應該也知道他叫高田蒼了,他倆是我在路上的一間破廟裏遇到的。
那時候,小野七緒喊高田蒼哥,跟他聊起了加入焚靈山的事情,我一聽是一起的,于是就跟他們結伴而來了,路上有個伴,進了焚靈山,也能有個伴。”
“哦……原來如此。”
李觀棋輕輕點頭,笑了笑。
說是如此。
鬼知道真假?
這個森本健太郎跟周圍人攀談的用意,尚未可知。
“嘿,大家。”
這時,森本健太郎站在李觀棋身旁,看向周圍的5個異血武士,微笑道:“我有一個建議,咱們沒有控火的能力,其實都不适合進焚靈山做煉器師,要不聽我一句勸,大家乘早離開吧?”
“???”
此言一出,周圍的5人頓時懵了。
事已至此,眼看着就要進入焚靈山了,你讓我們走?!
這不扯澹嗎?!
“嗯?”
李觀棋眼眸微眯,看着森本健太郎,看着這個面帶微笑的黑衣男人,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家夥爲什麽要勸人走?
難道……接下來的焚靈山,要出什麽大事了?
等等!
李觀棋面色微變。
預言!
焚靈開山,三人行。
焚靈山崩,神器現!
這個預言有一個問題,如果說三人行指的是他、關霆、西村美奈,那豈不是這個預言,甚至逆天到能預言他這個穿越兩界的超凡者?!
李觀棋這才發現,他從昨夜到現在,一直都陷入了一個思維誤區。
那就是他總覺得這個預言指的是自己三人,而高田蒼三人是意外。
但其實還有另一種可能,更大的可能。
他們三人才是意外。
這個預言指的,其實本來就是高田蒼、森本健太郎、小野七緒這三個人!
再加上森本健太郎剛剛說的,勸他們幾人不要去焚靈山?
爲什麽不要去?
幹!
李觀棋面色微變。
聯想到預言的最後7個字。
——焚靈山崩,神器現!
森本健太郎這三個家夥,莫非要把焚靈山給……炸了?!
因爲焚靈山崩塌會死傷無數,所以這個森本才要勸他們别去焚靈山,目的是爲了讓他們活命?
這個聯想猜測看似突兀。
但,不是沒有可能啊。
“……”
李觀棋看着眼前的森本健太郎,眼神複雜。
我就想安安靜靜地偷個神器,然而你們卻想直接把山給炸了?
偷個神器怎麽就這麽難……
“森本先生,别開玩笑了。”
這時,那名憨厚漢子擺了擺手,“咱們都到這兒了,待會就能去焚靈山了,咋可能離開嘛。”
“就是就是。”
旁邊4人頓時附和。
“也是哦。”
而森本健太郎也沒有再勸,隻是澹澹一笑,然後走到旁邊,望着波光粼粼的夢靈湖,再也沒了剛剛找人聊天的熱情。
見此一幕,李觀棋更加确定心中所想。
奶奶的,這三個家夥要壞事。
不僅要壞事,還會傷及數不勝數的無辜之人。
一旦焚靈山崩塌,焚靈山的高級咒術師和異血武士,确實死不了。
但問題是焚靈山裏也并非人人都是高級修行者的,那些不入品、一元級,甚至兩儀級的異血武士,在山崩這種大型自然災害面前,生命同樣顯得脆弱無比。
更别說焚靈山腳還有一座城池了。
那城池裏除了焚靈八匠的家族之外,還有數十萬普通百姓,是一座得到了櫻花幕府承認的自建城,由焚靈山執政的城市啊!
若是焚靈山崩塌,那數十萬百姓必死無疑。
“……”
李觀棋咬了咬牙,大腦飛速運轉。
超凡階層的事,就應該超凡階層自己解決,修行者們打打殺殺,把無辜百姓扯進去算怎麽回事?
必須阻止這三個家夥。
爲了無辜百姓,當然也爲了那個神器。
看來紫櫻徽章确實隻有一個。
而這三人獲取焚靈山神器的方式,要更加狂暴一些,竟是會讓“焚靈山崩,神器現”。
怎麽阻止?
直接宰掉最簡單。
問題是在這裏肯定殺不了啊……先不說現如今,他的這具分身的實力孱弱,能不能殺還是兩說。
就算是借助魔刀附體,擁有了強殺他們三人的實力,旁邊的木村浩等人也不可能袖手旁觀。
他現在肉身lv.5,魔刀附體是要看主人自身情況,他現在魔刀附體,頂多殺個一元級,面對四象級的木村浩根本不可能有勝算。
可是……到了焚靈山裏邊,那殺死這三人的可能性不是更小了?
“其實你們這屆的資質,整體來說還算不錯吧。”
這時,李觀棋的思索,忽然被木村浩的聲音打斷。
隻見木村浩此時已經測試完了資質,收起白銀小獸之後,就仰起頭,望向懸停在半空之中的紫玉葫蘆。
他擡起自己的白金機械右手,機械手指對着紫玉葫蘆,輕輕一點。
一道紫色靈力瞬間從機械指尖飛出。
“嗡——”
天上那本就巨大的紫玉葫蘆,彷佛是被這一道紫色靈力激活了似的,頓時閃爍紫光,迎風而漲,轉眼間就大了數倍不止,看起來足以容納百人乘坐而不顯擁擠。
“都上來吧。”
木村浩渾身籠罩清風,拔地而起,瞬間飛到紫玉葫蘆的前端,然後随手一揮,便又是一陣清風飛出。
這陣清風緩緩飄過,将包括李觀棋在内的37個“有緣人”,全都托了起來,送到葫蘆上邊。
至于其他數百個随行的仆役們?
木村浩顯然沒空搭理他們,而葫蘆上的一些人已經開始朝下邊揮手告别,讓他們自行回家,給家裏人報個喜訊什麽的。
“岩井康介!”
岩井悠野站在紫玉葫蘆上邊,低頭望着地面的上百岩井家人,望着站在最前面的岩井康介,朗聲狂笑:“回去告訴我爹,我會在焚靈山裏拿下本屆新人冠軍的!”
岩井康介等人彎腰行禮。
李觀棋看了他們一眼,就打量起了周圍。
包括木村浩在内,此時這巨大的紫玉葫蘆上面已然坐了38人,卻絲毫不顯擁擠,甚至還很寬敞。
“我們該回去了。”
木村浩環顧四周,朝周圍那十幾名兩儀級到三才級的焚靈山弟子,點頭示意了一下。
然後他看向李觀棋等37人,面帶微笑,“諸位,我們很快就是同山師兄弟了,現在我便帶大家前往焚靈山,放心,這個飛行祭器是我最滿意的傑作,一旦啓動,會自動開啓禦風屏障,不會把你們吹飛的。”
“刷——”
話音剛落,紫玉葫蘆便轟然啓動,化作一道紫虹,以極快的速度掠向天邊!
然而上面的李觀棋等人,卻隻是頭發輕輕飄動。
有感覺到風的流動,可是很小,跟速度完全不匹配,更别說被風吹飛了。
想來這就是木村浩方才所言的“禦風屏障”的效果。
“嗯……”
李觀棋低頭看着腳下的葫蘆,眼眸微眯。
話說……剛剛木村浩激活紫玉葫蘆,讓紫玉葫蘆變大的時候,是從機械手發出的紫光靈力?
有意思。
咒術師想發出靈力,就必須先在體内形成靈力回路。
他們之所以用手來結印施術,就是因爲大部分的靈力回路,出口位置都在手部,靈力從那裏釋放離體。
而咒術師的機械義肢,是無法形成靈力回路的,再高級的機械義肢也不行。
甚至天生殘疾的咒術師,在使用其它方法再生肢體之後,後天再生的肢體也無法形成靈力回路。
所以木村浩這種少了一隻手的咒術師,天生就無法雙手結印。
他們想達到其他咒術師雙手結印的施術效果,就必須對咒術的理解非常深,達到單手結印,甚至不結印,也能完美施術的程度。
也就是說。
木村浩剛剛擡起機械右手,手指頭的這一“點”,釋放而出的紫色靈力,并不是他自己的靈力。
隻能是存儲在機械右手裏的靈力。
并且這隻機械右手的靈力能源,還和紫玉葫蘆的内部構造有聯系,在激活之後,就能讓紫玉葫蘆的整體擴大。
這個紫玉葫蘆,看來不隻是一個飛行祭器。
應該還添加了類似法器的内部構造,加入了内置的靈力能源池。
難怪。
李觀棋本來就很好奇,如果是需要持續消耗靈力的祭器,那這個木村浩爲什麽在落地之後,還讓這個紫玉葫蘆懸停半空,浪費靈力?
現在看來,是它内部還有靈力能源。
然而木村浩在乘坐紫玉葫蘆的時候,又很明顯地有釋放靈力,加持紫玉葫蘆——這是祭器的特征。
所以。
這個紫玉葫蘆,不是單純的祭器,也不是單純的法器,而是二者的結合體。
有意思。
咒術學院還在故步自封,在學院派的書籍裏邊大肆宣揚法器有多差勁,宣揚祭器有多優秀。
然而在學院之外,類似焚靈山這種“私營企業”,早就已經發現了融合才是王道,選擇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嘗試祭器與法器的融合。
李觀棋覺得,這才是正途,不是麽?
不斷創新,才是未來。
類似咒術學院那樣,古闆、保守的勢力,難怪會被後起之秀的新派術師形成分庭抗禮的局面。
創新啊……
現如今的新紀4871年,在新紀1年的時候,其實是處于末日重建階段的。
李觀棋忽然想到,如果神靈遍地的舊紀與新紀沒有斷層,人類文明沒有在新紀初期又進行一次末日重建,那他現如今看見的這個時代,到底會是何等精彩?
那一定會是另一番風景。
“拓海。”
這時,西村美奈和關霆都走到了李觀棋身旁。
他們早就約好在焚靈山内部要互相叫對方什麽假名了。
“你剛剛想什麽呢?”
關霆站在李觀棋旁邊,雙手環胸,好奇地看着他,“一臉沉思的。”
“我?”
李觀棋遙望遠方,由于紫玉葫蘆的高速飛行,所以目光所及,大片大片的綠色平原飛速掠過,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我在思考人類的過去與未來。”
“???”
……
……
紫玉葫蘆的飛行速度極快。
在雲間穿梭之際,坐在上面的李觀棋,憑借這幅孱弱分身的視覺能力,甚至連沿途風景都看不清。
隻能看到一道道景色輪廓從腳下掠過。
木村浩端坐葫蘆最前方,而葫蘆周圍還有十幾名焚靈山的弟子,腳下踩着一葉孤舟,随行而飛。
約莫一兩個小時之後。
李觀棋眼中的風景,已經全都變成了白雪皚皚的一片。
幕府東原,屬于雪原的地區,到了。
這也意味着位于雪原深處的焚靈山,也快到了。
果不出李觀棋所料,十幾分鍾之後,他就在視線盡頭,望到了一座高聳的雪山,半山腰位置隐隐可見有建築存在,而山腳下,一座巍峨巨城的輪廓更是清晰。
焚靈山,雪山!
很快,紫玉葫蘆就靠近了這座焚靈雪山。
不過木村浩并沒有駛入位于山腳的巨城,而是直接從空中掠過,飛到了半山腰處,速度才漸漸慢了下來,直至最終停下。
“到了。”
端坐在葫蘆最前端的木村浩輕笑一聲。
李觀棋等人起身望去。
隻見風雪呼嘯,一片白茫茫之中,可見無數瓊樓玉宇林立,衆多大殿拔地而起,屬于幕府特色的建築物比比皆是,但類似西方城堡的堡壘,也不少見,無數身影在各個建築裏穿梭來去。
“這就是焚靈山?!”
“幕府東原的煉器聖地,我終于來了!”
“我一定要成爲五階煉器師!”
“哈哈,你還是先祈禱自己能到領悟風之法則到四象級吧。”
葫蘆上的一些年輕人神情激動,暢想着未來。
“好了,你們這些人可以下去了。”
木村浩忽然單手掐訣,緊接着李觀棋就發現自己腳下升起清風,托着自己飛向地面。
“拓海?!”
西村美奈和關霆,都還留在葫蘆上,見李觀棋離開不禁一愣。
“沒事。”
李觀棋輕聲安慰一句之後環顧四周,發現除他之外,還有6個人也被清風帶離了紫玉葫蘆,包括跟高田蒼一起的黑衣男人森本健太郎。
加上他,7個人。
他們都是不具備控火異能的異血武士。
或者說,他們都是不适合成爲優秀煉器師的人。
“這……幾個意思?”
森本健太郎好奇地環顧四周。
李觀棋和他們6人此時已經站在了雪地上面,此地溫度雖低,但即便是普通人穿個棉襖也能承受,更别說他們這7個異血武士了。
“刷——”
木村浩的紫玉葫蘆,再次啓動,徑直飛向了雪山之巅。
“這什麽情況?”
有人茫然。
“我們怎麽被放下了?”
“他們呢?他們去哪兒?”
“安靜!
!”
木村浩雖然帶着西村美奈、關霆等人走了,但一直踩着綠葉飛舟的那些焚靈山弟子卻沒走,此時有一人出聲回答:
“他們和你們不一樣,那些人要麽是咒術師,要麽是能夠控火的異血武士,不管怎麽說,都具備成優秀煉器師的資格。
先前木村前輩的檢測祭器,較爲低級,而山巅的觀火殿内還有更高級的檢測器,用2個精度不一的檢測器,重複測試,以免有遺漏或檢測錯誤,這是規矩。”
“檢測完之後呢?”
李觀棋旁邊的一個青年問道。
“看情況。”
那個焚靈山弟子聳了聳肩,“控火資質一般的,就回來跟你們一起,控火資質比較好的,就直接留在内府。”
“等等,憑什麽?!”
一個漢子憤憤不平,“憑什麽直接就分内外府了?”
“沒點自知之明。”
焚靈山弟子無奈道:“你自己什麽情況自己不清楚?這裏是焚靈山,煉器師的焚靈山,你們又不能控火,以後隻能去錘器科,給焚靈科煉器師打雜的,待遇高低還用問?這肯定是要區别對待的啊。
哦。
還有。
你們千萬别誤會了。”
焚靈山弟子表情澹漠,“我可沒說你們是外府弟子,你們……全部都是雜役弟子。”
“什麽?!”
“憑什麽?!”
“我才剛進來,怎麽能讓我當雜役弟子?!”
此言一出,頓時激起千層浪,引得除了李觀棋和森本健太郎之外的5人勃然大怒。
“焚靈山規矩如此,沒得抱怨。”
那焚靈山弟子禦劍懸空,冷眼俯瞰着衆人,“你們又不能控火,從雜役做起,合情合理,如果有誰不願意的,一個月後,你們參加開山祭的時候,會有一次申請離山的機會。
至于在這一個月内,上面派下來的任務,最好乖乖完成,否則哪怕是以你們這些異血武士的身體,也會很想……哭!”
“這不公平!”
有人怒吼。
“這很公平。”
焚靈山弟子平靜道:“公平不是平等,讓應該得到的人得到應有的,這就是公平,照你所說,讓所有人都得到一樣的,那叫平等。
而在我們焚靈山,大家不講平等,人有三六九等,有高低貴賤,這個道理,我給你們講一遍,算是心情好了。”
“行了别理這些雜役了。”
另一個焚靈山弟子面露不耐之色,“跟他們說這些有什麽用,我已經通知雜役隊長過來了,咱們走吧。”
“嗯,走吧。”
“對了,你們這些人都在這老老實實地待着,晚點會有人來接你們的。”
吩咐完之後,這十幾個焚靈山弟子腳踏綠葉飛舟,就此遠去。
李觀棋這7個人,就這麽被晾在了焚靈山的半山腰,被風雪吹刮。
“不理我們了?”
“靠!”
“他們怎麽能這樣?”
李觀棋自己一個人站在最邊邊,神情平靜。
公平和平等……
“有意思。”
李觀棋嘴角微勾。
這不是壞事。
不受重視的雜役弟子,再好不過了,安安分分地度過一個月,參加開山祭,進入山體内……啊,不對!
李觀棋微微側頭,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旁邊的森本健太郎,滿臉無奈。
如果沒有他們這三個,他和關霆、西村美奈的計劃,本可以就這麽安穩進行。
但是現在,他還得想辦法殺了這三人,免得讓這三個家夥炸了焚靈山,既攪亂他的偷神器計劃,又害死山腳下的數十萬無辜百姓。
當然。
如果可以的話,他在真正殺人之前,還得徹底搞清楚預言的内容。
“焚靈山崩,神器現”。
這三人到底是要怎麽個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