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天長城,千裏之外!
夕陽西下,荒原孤煙!
漫無邊際的荒野平原,隐約可見一隊騎兵策馬揚鞭,塵土飛揚。
七人皆是身披赤紅重铠,頭戴鬼面戰盔,背後的赤紅披風随風飄動, 獵獵作響。
王燕青派遣的偵查隊!
“駕!”
李觀棋大力一揚馬鞭,重重拍打在身下戰馬的臀部,迫使戰馬加快步伐,跟上周圍騎兵的速度。
在軍營裏待了半年,雖然修爲沒長進,但雜七雜八的東西卻也學了不少, 其中就包括馬術。
他身下這匹馬可不是什麽普通駿馬,而是經過專門培育的, 是妖魔種與草原馬雜交培育而來的, 肩高兩米,壯碩無比,體重一噸有多。
幾乎和現實裏的夏爾馬差不多大,被稱爲角鱗馬。
因爲這種馬不僅長着個獨角,身上的關節部位還覆蓋着一層鱗片,故得此名。
但鱗片帶來的防禦性基本可以忽視。
角鱗馬的特點就兩個。
快,久。
角鱗馬雖然體型龐大且沉重,但身爲妖魔種的它可不是凡俗生物,可以保持兩儀級武夫的全力速度,不眠不休地狂奔一日之久。
三才級和四象級武夫當然可以跑地比它快很多很多,但沒有這麽高的耐力,不能長久保持。
所以偵察隊配馬是必須的,否則你狂奔半天突然遇襲,結果發現自己跑得快累死了, 根本沒有戰鬥的氣力,豈非完球?
“停!”
這時, 策馬奔騰在最前方的赤山河忽然勒馬,右手高舉攥成拳。
“籲——”
令行禁止!
另外五名騎兵瞬間勒馬,如同時間停滞一般,幹脆利落到了極點,動作整齊劃一,列成一排站在赤山河後邊。
“籲!籲!幹!停下來啊!”
李觀棋抓着戰馬缰繩,與停步的赤山河擦肩而過,身下的戰馬依舊邁開蹄子撒歡似地狂奔,往前跑了一大段路。
他策馬多跑了約莫兩三百米的距離,缰繩扯了半天,身下這匹戰馬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最後他隻得用力敲了敲戰馬的腦殼,這才讓這匹傻馬停下腳步。
“咳咳。”
李觀棋控制戰馬掉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赤山河他們幾……嗯?
李觀棋一愣。
三百米開外,赤山河與另外五個騎兵那塊地方,居然出現了一小片綠色的濃霧?
濃霧雖小,卻也将那幾個人全都籠罩。
“諸位!”
綠霧之中,赤山河朝另外五人抱了抱拳,沉聲低喝:“是我赤山河對不住你們,以後去了下面, 哥幾個再來找我,屆時要如何, 我赤山河都認!”
“哥……你?!”
“混蛋!你……噗!”
“噗!”
五名三才級的武夫全都面色紫黑,盡皆口噴鮮血,直接從戰馬上摔了下來,并且五匹戰馬也全都癱倒在地,口吐白沫。
短短數息。
人馬皆亡!
綠色濃霧?
是毒!
毒殺!
七人偵查小隊,現在隻剩李觀棋和赤山河了!
“草……”
李觀棋面色難看,摸了摸身下戰馬的脖頸,“好兄弟,你還救了我一命啊。”
他難以置信。
可事實擺在眼前,無需懷疑了。
赤山河,就是軍隊裏的那個奸細!
“重置!”
李觀棋沉聲低喝。
這個副本僅僅是模拟而已,他要重來一次,把赤山河是奸細的事情告訴師姐……嗯?爲什麽還不重置?
“喂?!”
李觀棋仰頭望天,眼裏有着一絲愕然,“親身模拟無法重置的?!”
“砰,砰,砰。”
天地沒有回答。
而三百米之外,那位身披赤紅重铠,壯碩如熊的漢子左手攥着缰繩,右手握着一柄玄黑大刀,騎着戰馬緩緩而來,馬蹄踏在堅硬的荒原大地之上,傳出陣陣沉悶聲響。
“……”
李觀棋面色難看地望着這一幕。
草!
親身模拟居然無法像文字模拟那樣重置!
那死亡呢?
不會親身模拟的死亡是真死吧?!
“爲什麽?”
李觀棋盯着愈發接近的赤山河,一邊開口拖延時間,一邊頭腦飛速運轉,思索着脫身之策。
赤山河是四象初期的武夫!
且不管他那一元級的咒術修爲和兩儀級的武道修爲,以綜合等級來看,他各種情況造成的戰力增幅,全部疊加之後,也不過是lv.37的水平而已。
可四象級,至少lv.40往上走。
“……”
李觀棋面色難看。
媽的!
他雖然同級無敵,可自從成爲超凡者以來,他就沒遇到過幾個同級對手,不是越一級,就是越兩級!
“小子,還記得我前天晚上跟你說的嗎?”
赤山河策馬來到李觀棋面前,卻并沒有急于動手,也許在這個四象級武夫的眼中,兩儀級的李觀棋,根本不值一提。
“你說了不少,指哪一句?”
李觀棋皺了皺眉。
敵強我弱,要聊聊天來拖延時間的話,他自然樂意。
“我說,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戰争,不知道什麽是戰場。”
赤山河遙望遠方,看着地平線上的暗紅斜陽漸漸落幕。
斜陽如血。
“李觀棋,你以爲戰争是什麽?戰場是什麽?”
赤山河聲音沙啞,“此次大洛與南疆的戰争,本來都要談和了,可周玄武那個被南疆俘虜的小兒子,卻死在了南疆那邊。
周玄武大将軍暴怒,上書陛下,欲要馬踏南疆,徹底覆滅這個鄰國。
于是,戰争繼續。
可事實真是如此嗎?
不,不是的。
周玄武小兒子身死,大洛與南疆繼續交戰。
這個局面,是多方勢力樂見其成,合力造就的,不隻是咒術界,也不隻是南疆,更不隻是西方那邊紫羅蘭等一衆帝國。
甚至,這也是我們大洛王朝内部,希望見到的。
王朝動蕩,八國柱欲謀帝位。
然,陛下卻以帝王心術制衡,先讓他們八個國柱打了起來。
周玄武大将軍,是雲國柱的義子。
而我們赤家,已經站在了魏國柱那邊。
雲國柱與魏國柱不合,他是要借南疆的刀,斬去我們赤家這支魏國柱的羽翼。
所以戰争不能結束,他得讓戰争繼續。
如此一來,雲國柱才有操作空間,來讓周玄武大将軍,把魏國柱在軍隊裏的力量,一一抹去。
比如,我們赤家。
可是啊。
赤家内部同樣沒有擰成一股繩,我們這一萬赤血軍,準确來說,其實是赤元安統領那一脈的赤家支系子弟。
赤元安統領生前羽翼漸豐,大肆吸納外姓兵員,頗有幾分率領我們這些赤家支系,反過來壓倒赤家嫡系的勢頭。
于是。
赤家家主也順水推舟,借雲國柱、借周玄武、借南疆軍隊的刀,斬去了赤元安統領。
呵……沒想到吧?
很多人都以爲赤元安統領爲國犧牲,壯烈無比,死守邊疆重城而死……可實際上呢?
他死的就像是一個笑話。
他隻是這場權力風暴之中,一個被波及到的小棋子,僅此而已。
呵呵……
多方勢力的參與,各種關系的錯綜複雜,如同蛛網一般密密麻麻。
現在!
李觀棋!”
赤山河死死地盯着李觀棋,聲音沙啞低沉,“你來告訴我,什麽……是戰争?!什麽,是戰場?!”
李觀棋瞳孔微縮。
赤山河沒有等他回答,隻是轉過頭,望着遠處猶如鮮血一般紅豔的斜陽,神情飄忽,輕聲歎息。
“戰争,僅僅隻是權利鬥争的延續。”
“那些大人物在桌子上用嘴談不攏的,就用我們這些小人物的命來談。”
“所謂戰場,也不過是那些大人物,用來吵架的另一張桌子而已。”
“隻不過這張桌子,堆滿了屍體和鮮血。”
“李觀棋……”
赤山河轉頭看向李觀棋,他那赤紅色的眼瞳裏,充斥着深深的瘋狂與野心,那是對權力和地位的渴望。
“小人物的命,在這個亂世就如同路邊雜草,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我不想再做小人物、不想再做大頭兵了。”
“我要往上爬!”
“不擇手段地往上爬!”
“我要成爲那一言九鼎的大人物!我赤山河,要掌控我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