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南疆人。”
郁郁蔥蔥的樹林間,一行六人披荊斬棘地前進着,在最前方開路的烏莫卻冷不丁地來了這麽一句。
“怎麽說?”
跟在他後邊的李觀棋笑了笑。
“你的眼神太清澈了。”
烏莫面無表情,拿着一柄長劍斬掉前方攔路的樹枝,“現在的南疆,已經沒有你這種人了,戰争摧毀了一切,破壞了所有。
而你呢?
你眼裏充斥着陽光和美好,從小到大,一定都生活在非常幸福的地方。
除非你是南疆的貴族。
但你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氣質。
又或者你是異血武士或者咒術師……但更不可能,因爲這種超凡存在,更加高高在上,連普通貴族都能當狗使喚,根本不可能拿正眼瞧人。
所以你是平民。
外地來的平民,什麽都不懂,最好騙,而且還能出入靈咒樓,買得起超凡物品的,肯定有錢。
有錢又好騙的外地……不,應該是外國平民。
李觀棋,你滿足了所有條件。
你以爲部落裏那些找你搭讪的小姑娘熱情又美麗。
其實,她們的笑容裏滿是算計。
如果你真的跟她們走了,想着和漂亮姑娘歡快一夜,要麽還沒等進去,就被執法隊找上門來,要麽在第二天醒來,發現腰包空空。
甚至腰包空空都算好的了,有些是腰子空空,一個腎都被挖走賣掉。
所以……”
烏莫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着李觀棋,微笑道:“外國來的朋友,你是哪裏人?大洛?北莽?”
話音剛落,綠牙傭兵團的另外兩男兩女也停下了腳步,五個人互成掎角之勢,将李觀棋團團圍住。
“呵呵。”
李觀棋笑了笑,“如果我說我是大洛人,會被你們殺之而後快嗎?”
“不。”
烏莫搖了搖頭,“戰争傷害的從來都是平民百姓,獲利的卻永遠都是貴族。
該死的不是大洛人,也不是南疆人,而是那些高高在上,視人命如草芥的貴族們。”
說罷,這位綠牙傭兵團的團長繼續邁步,向前揮劍開路,“朋友,方便說說爲什麽來南疆麽?如今戰火四起,可不是什麽出國旅遊的好時候。”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李觀棋笑着跟上他。
這些人沒有發現他身爲超凡者的身份,既如此,那便也繼續隐瞞下去吧。
“說得對。”
烏莫聽得此言似乎并未感覺冒犯,反而笑道:“是我唐突了。”
“其實我還有一點好奇。”
李觀棋走到他身旁,輕聲道:“你說南疆充滿了算計,那你們呢?你無條件帶我去妖魔山脈,還願意送我一個妖魔器官做憑證,你也想算計我什麽嗎?”
“算是吧。”
烏莫指了指隊伍裏那兩個年輕的南疆女孩,笑道:“我們路過你的時候,布瑪瞧你一路了,最後硬拉着我回來,提醒你别上當受騙。
非要說算計,也算吧,拉你過來,給隊伍裏的女孩養養眼,幫她們放松一下心情,畢竟高大又帥氣的男人,南疆可不多見。”
“哦?”
李觀棋随即回過頭。
隻見那兩個背着長弓的年輕女孩的其中一個,看上去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發現他望過來之後,頓時臉頰一紅,羞澀地低下頭。
……弓?
李觀棋收回目光,眼神閃爍。
現實可不是遊戲,什麽男戰士,女弓箭的,還衣服越少戰力越高。
現實裏玩得好弓箭的,全都是壯碩如牛的大漢,畢竟開弓之力,可不是嬌柔女孩做得到的。
有點問題。
而且更有問題的是……李觀棋沒在她們的長弓上面發現弓弦,而且也沒見她們帶着類似箭筒箭袋之類的東西。
這是什麽操作?
雖然奇怪了點,但是在這個充滿超凡力量的詭異世界之中,其實也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
“對了。”
李觀棋忽然想起一件事,不解地看向烏莫,“南疆不是準備和大洛停戰了麽?聽說都開始押送俘虜送回去了啊。”
“談判失敗了。”
烏莫輕歎一聲,“此次大洛對陣南疆的主将,名爲周玄武,七星級的可怕異血武夫,他這次還帶上了他那剛滿十六歲的小兒子一起來到邊境,準備給小兒子曆練一番。
半年前,他小兒子被俘,南疆舉國同歡,畢竟這可是最大的籌碼,能換取許多财富,那些貴族吃完了肉,也能留點湯湯水水下來。
三個月前,南疆和大洛準備談和。
可就在此時……周玄武的小兒子死掉了,沒人知道是什麽原因,但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在南疆軍隊裏死掉的。
于是周玄武震怒。
這位鎮南大将軍上奏大洛皇帝,請了一道馬踏南疆的聖旨下來。
這一場仗,不會再是小打小鬧了……會死更多人的。”
說着,烏莫的心情愈發低落。
他讨厭戰争。
時間一點點流逝。
直至黑夜降臨。
綠牙傭兵團等人開始在樹林裏安營紮寨,準備等天亮之後再繼續進發。
“我去查看周圍環境。”
烏莫拿着劍與盾牌離開了。
而隊伍裏的兩個南疆女孩則是在篝火堆上架起鐵鍋,開始爲衆人煮飯……好像是蘑菇炖肉湯?
李觀棋聞着感覺挺香。
他坐在石頭上,靜靜看着兩個女孩放着食材和調味料,卻并未察覺其中一個女孩因爲他的注視,導緻臉蛋泛起紅暈,羞澀無比。
準備騙錢的南疆女孩才開放熱情。
淳樸的南疆女孩,害羞得很。
綠牙傭兵團有五個成員,但其實隻有三個正常人。
因爲另外兩個男的……額,好像是傻子,懵懵懂懂的樣子,看上去三十來歲了,卻表現得和五六歲孩童一般。
名字不知道,隻是一直被女孩們叫做大石和二石。
“我叫布瑪。”
一位将烏黑長發紮成兩條辮子,垂在胸前的女孩笑着走來,雙手各拿一碗蘑菇肉湯,将其中一碗遞給李觀棋。
“謝謝。”
李觀棋接過喝了一口,然後由衷贊歎,“很美味!”
“嘻嘻,那就好。”
布瑪笑眼彎彎,然後深呼吸一口氣,好像是壯着膽,鼓足勇氣才敢坐在李觀棋身旁,有些不自然地喝着肉湯。
“烏莫好像很讨厭戰争,爲什麽?”
李觀棋忽然問道。
那個男人的表現不太像是一個憂國憂民的普通人,反而更像是……
戰争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