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您的老參。”翩虹再三感激。
柳貞吉朝她點頭,沒說什麽就走了。
她身後的鏡花她們,也都看了翩虹姑姑一眼。
她們知道,其實她們太子妃是喜歡這個姑姑的。
但姑姑的命運就在鳳宮裏,她走不了,也掙脫不了這個束縛,就是可以走,她未必也願意。
太子妃要人用,也說翩虹姑姑能幹,可一直沒有做翩虹姑姑的打算,等到她們問起,她道,一個人要是大半生都是這樣過來的,再讓她去過另外的生活,她是過不下去的……
所以,隻能可惜,也隻有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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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這幾日因丞相被換下的事掀起了欣然大波,但這個時候,太子因皇後的醒來,大赦天下,還開了恩科,這事,又把換丞相的風波給掩了下去。
京中現在七家九族,在朝中堅*挺的,隻有先前支持獅王的三家四族,獅王毫不掩飾自己排除異己的目的,另外的四家五族把主幹枝完全砍掉,留在朝廷中的,都是些不成氣候的小枝小蔓。
朝廷臨時加的恩科,今年就開,四月底春闱。
這下傻子都知道,朝廷不夠人用了,士子有學之士削尖了腦袋往官路上爬的,都趕緊來吧。
這時候,李相的長子,也回了京。
太子不走尋常路,讓他入翰林院,不止當立卷師,監考還有他的一份。
饒是說是不管朝廷事的周文帝,也被炸得在鳳宮裏沒沉住氣,忍了又忍,吩咐葉蘇公公去叫那腦袋裏長着蛆的太子來領死。
太子去了鳳宮,跟周文帝對罵了一場。
回來後,跟太子妃很是費解地道,“怎麽怎麽弄都弄不死他?我真不能殺了他?”
太子妃無語,問,“他說什麽了?”
太子死死抿着嘴。
蘇公公在一邊輕聲給太子妃報,“皇上說,早知道有今天,當年太子一出生,他就親手捏死他!”
太子妃瞠目結舌,父子僵局至此,皇帝還不忘放狠話?
還知不知道什麽叫教訓了?
太子妃完全歇了打算讓大家表面和平共處的心了。
愛咋咋的吧。
太子妃憐惜太子,當晚任他爲所欲爲。
太子受了安撫,也就沒事了——這種事他經曆得多了,就是有時候真不在意了,一時之間沒回過神來還真難免受傷,但有人安慰就是不一樣,轉眼就忘,接下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皇帝跟太子吵架的事,也沒傳出去,但太子妃心眼着實也不大,第二天就讓人進了鳳宮,不小心砸了周文帝最心愛的清光杯。
那清光杯,還是當年皇帝皇後成親時,皇後送他的。
周文帝也還是這幾年,才舍得拿出來喝茶。
太子妃着實心狠手辣,一下定了決心吧,什麽也幹得出。
皇帝氣得當晚就沒用膳,消息傳到太子那,太子覺得太子妃好溫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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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皇宮都不歇停,柳貞吉忙不過來,着實需要幫手。
先前,她其實想過,如果容敏要是還肯走回頭路,她大可還能指條明道讓容敏出來再試着走走,她要當和王妃,也未嘗不可。
但總歸是不可能了。
柳貞吉打主意,打到了開王妃身上。
那天長樂宮裏她見開王妃,開王妃看起來端莊大方,她娘家也是投向他們這邊的三家中的徐家中的旁支嫡女,盡管不是主家,但也是旁支裏的長房嫡女了。
從年齡上來看,要小柳貞吉個六七歲的樣子,人剛及笄就嫁給了和王,這成婚還沒兩年呢,所以盡管可能知道她從小所受的教養不可能差到哪兒去,但徐家是七家裏最弱的,她又是旁支,柳貞吉也不知道把她弄來,能不能跟她撐得起這塊天。
當然,還有看人願不願意,這種事,她提個意願,人要是不願意,也不好勉強。
她琢磨着,這事還是先得跟開王說說。
柳貞吉沒什麽擡得上台面的人可用,這時候也有點病急亂投醫的意思,前面朝廷裏的那些臣子們不死心塞女人,她天天呆在宮裏頭也不可能出現在前殿跟這些官員們道個三四,更不可能出了宮去找他們女眷的麻煩,召進宮裏來也不行,也太顯得她小家子氣。
宮裏不少事要處置,太子接了龍印,她接了鳳印,現在後宮她說了算,但說了算歸說了算,多大的權利就有多大的責任,每件事都不輕巧,件件都不是易事,但解決外面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也是當務之急,柳貞吉也是想先未雨綢缪,不想等到時吃了虧挨了痛才知道反擊。
和王病情一穩定,他那有志氣的嫡長子就把他給接出宮去了。
開王在萬皇後醒來後,就不進宮了。
萬皇後沒醒的那幾天,他仗着皇後死,皇帝老子也可能沒心力收拾他的判斷,來宮裏看了兩個活死人好幾天的笑話。
一醒,他就不愛來了。
柳貞吉叫他過來一趟,他還說外面好多的事忙。
柳貞吉請不到開王,就叫她的太子去請。
太子脾氣可比她差多了,當天開王下朝被叫來,他一腳就踹了過去,把開王踹得單腳直跳,還不敢喊疼,隻能捂着小腿嘶嘶地抽着氣,無聲勝有聲……
“你皇嫂都請不動你?”說着,太子又是要下腳下去。
和王跳得老遠,“男女授受不清,更何乎……”
太子幹脆操起案上鎮紙就往他頭上砸。
開王抱頭鼠竄,還不忘大叫,“你跟父皇有什麽兩樣!”
“沒什麽兩樣,”太子沒砸到人,也不生氣,臉上還挺悠閑,“就是他能弄死你,我還舍不得弄死你。”
有沒有區别?
太子自認還是有的。
他對開王還算是栽培,但開王最近還真是不想去萬皇後那樣的萬年老妖精還能活下來的後宮,跟太子講,“皇嫂有話要說,你讓皇嫂來德宏宮書房談嘛。”
太子想都沒想就點頭,讓蘇公公去請太子妃。
德宏宮真不是後妃随便能去的,以前是皇帝的禦書房,現在轉給了太子用,她還不是皇後,就個太子妃,柳貞吉真心不太想去,但被召了,隻能去了。
想想,也能理解皇帝老兒爲何氣得連飯都吃不下了——他太不走尋常路了。
還教訓過皇帝的柳貞吉一路都有點心虛。
摸着良心說,還真不是什麽人都受得了她男人的,有時候她自己都受不了他的天不怕地不怕。
“十三見過皇嫂。”開王一見柳貞吉眉開眼笑,那溫潤的臉愣是讓他笑出了幾分喜慶來。
前次見他,他一臉呆拙與怯懦。
果然這皇宮中的人,不是演技派的,就都是表演家,每個人都有無數張臉,每張都真得自己都可能分不清真假來。
“十三請起。”柳貞吉也是笑得彎了腰,她說着話時頭上的步搖搖啊搖,明媚又純真。
太子看不過去,拉了她去坐。
開王笑眯眯看着她差點就坐在了皇帝的寶座上,還是她臨時腳跟狠狠别在了案桌的一角,人沒被拖過去,才沒坐下,恰時那眼力見非同凡響的蘇公公及時搬來了凳子在旁,她這才一個漂亮的轉身,步搖在空中打了一個圈的轉,這才在那凳子上坐了下去。
這不是個沒規矩的。
哪怕這個風頭最勁的時候,她還是被拉着,這屋子裏除了他,也沒個外人,她也沒破戒。
這時候還能冷靜地講規矩,就更可怕,開王在心裏哀聲歎氣地想。
她找他大概什麽事,他能猜得個一半來。
但想想,他都未必是她對手,他那個嫩得隻能幹掉春天裏的花骨朵的小王妃,能跟她比嗎?
“十三皇弟……”開王不起,柳貞吉偏着頭,困惑地看了還彎腰不起的開王。
“多謝皇嫂。”開王起了身,然後看到了跟他一樣愛笑的皇嫂笑得眯起了眼的臉。
這是個比我還狡猾的——同類相斥,開王想,他開地爲王的可能性有多大?
或者,他去打西域。
在京裏,總歸不是什麽好事。
一山不容二狐啊。
“太子,我記得十三弟妹好像是徐家的妹妹?”這時候,太子妃轉過臉,一臉突然想起地看向太子。
“嗯。”太子連頭都沒擡,一直看奏折,但還是不忘抽點空配合她。
“我聽說徐家的妹妹們都可好看了,那天都沒好好看看……”太子妃一合掌,笑得彎彎的眼睛看向開王爺,“十三皇弟什麽時候能帶徐家妹妹來看看我?我在宮裏好幾天了,母後養病不能打擾,父皇的宮妃處也不好去,我還真想讓徐妹妹進宮陪我說說話,打發打發時間呢。”
“蔓妹怕生,嘴拙,我怕……”
“沒事的,”太子妃很不以爲然地揮手,“我跟誰都合得來。”
但不是誰都跟你合得來啊……
開王心裏不太願意,但也知道,就跟他當初受他四皇兄幫忙能入宗族族譜一樣,他要是想再活得風光一點,他還得多做點。
光逃避,是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