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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貞吉等着他們誰回答她。

周行言本想說話,但眼睛一往他四哥看去,見他眉頭深鎖,話到嘴邊就咽下了。

“绯绯誰啊?”柳貞吉又問,這句很像自喃。

周行言見狀尴尬地别過眼,不太怎麽敢看他這個小嫂子了,心道他這小嫂子還是别再問了的好,他四哥生平可是最厭争風吃醋的女人了。

柳貞吉見她連問了幾句,一個答的人也沒有。

他死皺眉頭不快地看着她,七皇子甚至尴尬得不敢看她。

她便心中有數了。

突然之間,她也不想知道答案了,遂在丫環到達,朝兩位王爺行禮後,她朝周行言展顔一笑,“那七王爺好好地玩呀。”

說罷朝他一福,又朝周容浚笑眼彎彎,“獅王哥哥,我去芙蓉院了,兩個趙夫人都還在等着我用膳呢。”

周容浚抿了抿嘴,他看着她,眉頭皺得很不好看。

他本想說點什麽,但眼睛掃過身邊的弟弟,也就沒再說什麽,僅朝她點了下頭。

柳貞吉倒也習慣他這樣,朝他嫣然一笑,福福身子,就帶了丫環往外走。

“貞吉兒……”走了幾步,背後他叫了她。

她便回了頭,帶笑望着他。

周容浚見她微笑回頭,靜靜地看着他,他沉默了一會,也不知說何話才好,最後還是朝她道,“沒事,去吧。”

“好,”柳貞吉莞爾,“那我去了。”

走出獅園的那刻,她心道,以後還是要少喜歡他一點才好。

感情,越深越自傷。

那廂,周容浚擰着眉頭看着她,直到她再也看不見,才回頭繼續走。

周行言突覺有些不安,忐忑地出聲,大嗓門都降了不少,“那個,四哥,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周容浚這次連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死皺着眉頭忽略心中那道隐隐的不安,直到周行言提起西北軍營這次的調防,才忘了這事。

**

柳貞吉出了園門外就深吸了口氣,然後大露了個笑容,就當剛才的事是過去了。

像她這樣經了點事過來的人,都知道一個人如果被打敗的話,最終都是自己打敗自己的,覺得受了傷,覺得軟弱的時候都沒什麽了不起的,忽視它,過個幾天就好了。

哪個人身上沒點不如意的事。

她其實也是到剛剛,才發現,在感情上,她和昨晚與她同床共枕的那個人其實是不平等的,他可以萬片花叢過,想摘誰就摘誰,想娶誰就娶誰,而她隻能嫁他一人,身邊也不可能有别的男子存在,就算有,她也未必喜歡得上。

所以,還是少喜歡一些吧,愛淺孽輕,對他們誰都好。

想通了,柳貞吉就高高興興地往芙蓉院走,她身後的丫環也不知剛剛發生了什麽事,見她雀躍地走着路,嘴裏還哼着小調,都在後笑着說,“王妃小心着點路,别摔着了。”

柳貞吉輕輕脆脆地應了聲“好”,擡頭望去,藍天白雲,天地自有它的一番海闊天空。

她娘擔心的事情,她自始自終都知道不會發現在她身上。

去了芙蓉院,趙大夫人與趙童氏都等着她,柳貞吉先招呼她們上桌用膳,之後又拿出了繡品與她們看,正就着繡法聊得起興,下人來報,說王爺讓她過去。

就勢,趙大夫人提出告辭。

柳貞吉聊也與她聊了,讓她單獨與趙童氏呆也呆了,多少心中有數,也不久留她,讓鏡花送了她出門,她則去了獅園。

“獅王哥哥,七王爺……”見到人,柳貞吉輕脆地叫了人,骨碌碌的眼睛還是明亮動人,裏面一點雜質也無。

但周容浚一見到她,先前心底的那點不對勁就又起來了,總覺得哪兒有什麽不對。

但柳貞吉卻是表現得很正常,她好奇地看着周行言,問他,“七王爺,你可是要回京娶媳婦了?”

周行言哭笑不得,連連擺手,“沒這回事,沒這回事。”

他娶親還早得很,訂的王妃才十三歲,離及笄還兩年。

“哦。”柳貞吉聽了回答點點頭,又轉頭朝周容浚眨巴着眼睛,又看了看凳子,示意他可以讓她坐下來了。

“坐。”周容浚見她朝他眨眼,那微有點冷漠的臉色好了些,嘴角還有了點笑。

“謝獅王哥哥。”柳貞吉歡喜一福,在他身旁落座。

周行言看她那還是小姑娘作派,沒有一點王妃的端莊尊貴的氣派,想來他四哥就喜歡這種沒腦子沒心思的小姑娘,簡單幹淨得一眼就能望穿,不由揶揄地朝他四哥擠眉弄眼,暗示他這小嫂子可真夠單純的。

柳貞吉隻瞥一眼,就瞧到了周行言的怪模怪樣,她當沒看到,就去桌上拿黃橙剝,剝了就笑嘻嘻地給周行言,樂得周行言起身朝她連打了幾個揖,道了好幾聲多謝嫂子。

這次别說是周行言沒看出什麽來,即是周容浚見她樂呵呵,無憂無慮與弟弟說話的樣子,也沒覺出什麽不對出來,頂多心裏覺得哪兒有點不對勁,怪不踏實的。

但到底,還是有些變了的。

**

論不動聲色,柳貞吉絕不比她身邊的哪個人差,她來這個年代這麽久,一直都是她在看着身邊來來去去的人起高樓,宴賓客,再見樓塌……

别人家的,自己家的,看了她個眼花缭亂,卻從沒讓人看過她太多的起落,哪怕柳家要倒,她就算最後力挽狂瀾了一把,那絕大部份的眼光也是落在了周容浚身上,而不是她身上。

她本質上,還是那個獵人。

做什麽事,無論好壞,都會不着痕迹,不給人把柄。

所以她對周容浚也沒什麽變化,沒有突然之間變壞,但也,确實沒再好下去了。

而且她把王妃的本職工作幹得相當出色,她把趙大夫人與趙童氏弄在一塊觀察了半天,隐約之間覺得她們沒見過,但也不是那麽陌生,總有點什麽牽連,所以她也把這發現毫不猶豫地告訴了周容浚。

周容浚再三考慮過後,便止了把趙童氏推開刑堂上當證人的決定。

這時,七王爺已經離開了京城。

這晚夫妻房事過畢,周容浚抱着懷裏打着哈欠的人道,“老七說的那個绯绯是隴南守将司飛,她本名司绯绯……”

那個牛逼斃了的周朝唯一的那個女将軍?才打勝仗的那個?

柳貞吉這哈欠打到一半,都不好意思打了,眼睛睜得老大,内心無數條草泥馬跑過——老天爺,這男人連女将軍都能泡到手?

周容浚低頭,見她瞪大眼,眉頭不由皺了皺,“她現在與我沒什麽關系了。”

現在沒什麽關系,那就是以前有關系了?

這真是讓她想騙自己他們之間沒有過關系都不行。

柳貞吉無語,根本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她還自覺是生存技能一等一的獵人呢,但在那種上馬打仗的女将軍面前,刹那間她覺得她弱爆了。

“三年前我回京後就沒了。”見她還不說話,周容浚剛因性*事而懶散的表情有些不快了起來,“你聽到了沒有?”

大爺又不高興了。

比他更不高興的膽小鬼隻好幹笑了兩聲,點頭道,“知道了。”

周容浚就着明亮的燈火一直在看她的臉,她臉上的神情一點一滴都沒放過,見她笑得敷衍,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于是,他眉頭就越皺就越深。

那樣子,憂郁得不像白日橫行霸道的獅王。

柳貞吉看到了他深鎖的眉頭,她知道他是在意她的。

但她确實心裏不舒服得很——非常,非常不舒服。

但這種事,她也不好說出口。

周容浚一直在看她,皺着眉頭一臉等着她繼續說話的樣子,柳貞吉在心裏扁了扁嘴,臉上無辜地眨眨眼,道,“那你以後可别招她了,我打不過她的,她好厲害,我娘說,她一個人能對付十個男人呢,我……”

她伸出她的瘦胳膊給他看,“我這樣的,打不過她,你可千萬别娶她回來,我對付不來。”

這事,她還是有點要求的,她雖然不會把不舒服說出口來,但那女人可真不能進門——她這種貨色,那點本事也就夠殺殺小怪,大怪可千萬别來,她還沒修煉到那境界。

“你不高興?”看了她許久,一直沒說話的周容浚看着她問。

柳貞吉又幹笑了兩聲,覺得這事她應該表現得太明顯了,沒法掩飾,所以乖乖地點了頭,很誠實地道,“怪不高興的,她真的有七王爺說的那樣美嗎?比我漂亮很多嗎?”

說着她都覺得有點鼻酸想哭了,她來這世道,最頂用的就是這張臉了,長得有多好看她就不自誇了,可趙家的那個小姑娘不比她差就算了,連個打仗的女将軍都要比她好看,這讓她怎麽活啊?

聽她說着都抽泣上了,周容浚瞬間都想砍那老七一刀……

可等他這時候反應已來不及了,老七回西北都好幾天了,他看着懷裏哭上了的人,心中是又心疼又無奈,低着吻了吻她柔嫩鮮紅的嘴唇,輕聲與她道,“怎麽會比你漂亮?這世上就沒有人能比你更漂亮。”

“我才不信呢,”雖然想開了不再去想,但心中隐隐作疼了好幾天的柳貞吉伸手一摸,摸到了他放在床邊的劍柄上的柄巾,當下一點猶豫也沒有就拖了過來,拖過劍,她把它抱在懷裏,拿着一邊柄巾在他懷裏擦她因哭泣而起的鼻涕,邊擦鼻涕邊哭着報仇,“七王爺說比我漂亮呢,他這個人從不說謊話的,京裏的人都知道,你莫騙我喽。”

她一定要把這把他從不離身的寶劍柄巾給擦滿了鼻涕,就算惡心不到他,也讓他一拿起劍就得想想,少去泡她那些她對付不來,還要比她漂亮的女人。

一想她就想哭死算了,她都快給他吓死了,女将軍他都敢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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