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也亦然。
柳貞吉很快轉了話題,指着皇帝在烤的兔子很滿意地說,“你就是不當皇帝,也能把我養得很好。”
她男人太有本事了。
皇帝又笑了起來,側頭親了親她的臉,“嗯”了一聲。
“我要是天天都能過生辰該有多好啊。”皇後娘娘這種日子一年完全可以多來幾天,要是天天都過,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周容浚又被她說得笑了起來,把人抱過來坐到雙腿間,“你想天天過?”
隻是說說,哪能啊。
皇後樂,“想是這麽想的。”
“那天天過?”
皇後白了他一眼。
周容浚又俯首親了她一口,這時候兔子已經有香味冒出來了,他轉動了一下架着的叉子,跟她道,“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
以後有很長的時間,今天也長,他們可以在一起很久。
柳貞吉躺他懷裏,玩着他的衣袍笑着點頭。
擡頭間,藍天白雲就在上面,不遠處的河流裏還有飛鳥掠過——她不是不惦記以前,隻是,無論是從現實還是從自願的程度上,她都離不開這個世界了。
她舍不得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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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等到傍晚才回去,這時候夜宴已經準備好了。
辰安和開王妃她們爲她的生辰辦了個小小的夜宴,請了不少夫人過來吃菜喝酒。
還來了幾個皇帝的心腹大臣。
沒來的,也都賜了東西下去……
這時候,也才有人知道今日是皇後的生辰——之前皇後不過生辰,瞞得很緊,尋常人等也不敢打聽皇後的生辰,這時候再來準備貢禮也來不及了,來的人家每家都使勁了腦袋給皇後補禮,所以皇後一回來就收了不少臨時湊出來的東西,其中有一樣是章夫人章席氏送來的壽糕。
這夜柳貞吉過得甚是痛快,雖然在外跟皇帝跑了一天有些疲累,但還是跟一群貴婦人說說笑笑了小半個夜,連酒也喝了不少,後來還是皇帝過來把人給抱走了。
皇帝把人帶走後,一群貴婦人也各自散去。
有貴婦人帶了女兒來的,這次親眼看到了皇帝,也是芳心萌動,也有按捺不住當夜就問及親娘皇帝皇後的事情的。
小姑娘們畢竟年紀小,春思暗動的時候就忘了隔牆有耳這件事了,更是忘了他們現在個個住的離帝後都很近。
第二日一早,帝後醒來正窩在被子裏眯回籠覺的時候,蘇公公就來了床邊給他們禀一些瑣事,其中不忘了說昨晚到宴的有個貴女往宮女塞東西的事。
“塞了一個帶紅玉的钗子,問了一句皇上是不是喜歡獅子形狀的東西。”蘇公公就此事很是詳細地報。
柳貞吉窩周容浚懷裏打哈欠,聽到,臉在他懷裏蹭了蹭,帶着睡意問,“那皇上你現在喜獅子多一點,還是龍多一點?”
“哪個難繡一點?”
“獅子吧,毛好難繡的。”
“那龍吧。”
“嗯,那我繡那個,我還是覺得金龍好瞧,威風,襯你得很。”柳貞吉覺得還是龍比較好繡一點。
“對了,”解決完該喜歡哪個的問題後,柳貞吉探出一點頭,問蘇公公,“是五道巡撫家的貴女?”
“是,是五道巡撫蔡大人家的女兒。”
“膽兒挺大的嘛。”
“蔡大人家祖上是武官,聽說家裏祖宗以前還跟開國先祖打過天下。”
“哦,那還有點來頭。”
“禀娘娘,說是這樣說,不過那蔡家也沒在内史上留下什麽名,就是打過天下,想來也是無名小卒,不過是蔡家爲自己提臉罷了。”蔡家是擠掉原本的世族上位的新世族,是得有幾分膽量才上得來。
但有時候太有膽量了,也不是什麽好事。
“那位蔡大人是個糊塗人?”
“倒不是。”
“嗯,那你去提點兩句。”柳貞吉覺得這種事能避免就避免,她沒那麽大的心氣去折騰人,由得底下人去折騰就是。
皇帝這時候睜開一直閉着的眼睛,轉頭問人,“蔡晃那女兒多大了?”
“十六了,皇上。”
“許人了?”
“還沒定呢。”
“在說?”
“是,在說,奴婢聽說正打算說楚閣老家的兒子。”
“楚八是朕的忠心臣子。”皇帝淡道,“可不能糟蹋他家的兒子了,你去跟蔡晃說一聲,讓他把女兒嫁得遠一點,就說朕說的。”
“奴婢知道了。”
“嗯。”皇帝又閉上了眼,緊了緊身上的被子,跟懷裏的人道,“再眯會。”
“哦。”
“還有,蘭公主家……”蘇公公就繼續往下說事,這宮裏内外大大小小的事,他每天早上都要跟帝後簡單地說一會,有時長有時短,不過因爲今天皇後生辰的事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發生的事兒還挺多的,一時半會也說不完,說的時長要比平時要長上了許多。
等他說完,去蔡晃那走了一趟。
蔡晃聽到帶來跟楚閣老兒子見上一面的女兒敢把手伸到内宮去,整個人都蒙了,等蘇公公說到皇帝的話,蔡晃顧不得蘇公公隻是老奴婢,當着他的面就跪下道,“請蘇公公回去替老臣禀皇上,臣一定把人嫁得遠遠的,一生都進不了京城。”
蘇公公也是眉眼不眨,紋風不動,“事兒灑家說完了,這就回宮,不耽誤蔡大人的時辰了,蔡大人要如何處置,自個兒看着辦就是。”
說完一甩指塵,帶着小公公們走人。
蔡晃塞了一路的禮,一張銀票一件物件也沒塞出去。
回來等找來那母女,也是大發雷霆了一場——他萬萬沒想到,他替女兒謀算好的前程,被不知事情輕重的女兒給毀了。
他費勁千辛萬苦擠進京中,好不容易位于皇帝眼皮子底下沒一年,居然還要爲她們幹的事情跟一個宮裏的老奴婢下跪,這事蔡晃越想越火,又想如果不送走人,皇帝發起火來要的就不是女兒的命而是他的命了,他也顧不得臉面,當天就把嫡妻跟嫡親女兒送走了。
紙包不住火,而且蔡晃做得有些明顯,宮裏也沒瞞着,沒一天,圍場内外跟來的大員都查明了這件事是怎麽回事,又是一場小心,叫來妻女到面前狠狠叮囑了一番。
章席氏也被章大夫人叫了過去。
章大夫人一見章席氏,拉着這個能跟皇後說幾句的堂妯娌的手道,“今兒找你來是想問問你昨天獻給皇後的壽糕是怎麽做的,我看皇後連吃了兩塊,想來是你做得極好。”
章席氏來之前就思量過了,皇後之前帶她去采過野菜,她宴辰也找了她去,這其中的恩寵不是她說沒有就沒有的,現在出了事,主家的夫人來找她說說話,難免說到皇後身上去,但她也是看出來了,皇後那母女的性子都是不愛别人在她們面前說什麽的人,看那兩位身爲皇姑姑的公主在她們面前的行事就可知,在外長袖袖舞的兩個公主在皇後面前都是圍着皇後的話打轉,皇後提了話題,她們才願意接下去說,從來沒主動過說起什麽私事,她仗着丈夫兒子的光能出現在皇後面前還是惜福的好,要不然,最後誰得利她不清楚,但死的是自己家這件事她是最清楚的,她不能讓人當了活耙子。
“大嫂嫂客氣了,我這就把方子寫給你就是。”有了成算,章席氏也不算太慌,照樣有說什麽說什麽。
章大夫人喜了,拍拍她的手,“多謝弟媳了。”
說着又道,“弟媳這實誠的性子真是招人喜歡,難怪皇後也喜歡你。”
章席氏搖搖頭,“沒有的事。”
“說來我請你來,也是爲的另一事……”章大夫人歎了口氣,跟章席氏苦笑道,“本來這也不關我們章家的事,我們章家人對皇上皇後都是忠心耿耿,犯不着我們章家人操那個心,但你也知道,有時候你不找事,事也找你,有些事我們還是要做些提防的好……”
章席氏聽了有點明白,也稍微有點糊塗,點點頭又搖搖頭,“大嫂嫂,我聽得有點懂,也有一點不懂,你不如明白跟我說,你也知道我不是很懂這些事情。”
章大夫人還真是明白她性情,這席氏嫁進章家差不多二十年,以前族裏發東西少他們家點什麽的她都不知道數目,要不是後來老爺子讓她去查,這席氏都不知道他們這戶被族人吃了近一半的東西,就是後來知道了,她也是說算了不計較,再軟和不過的一個人,腦子裏想的事兒也不多。
“皇後對經述到底是怎麽個看法?”章大夫人也是不安,幹脆把話問了出來。
“這個我不知道。”章席氏搖頭。
章大夫人啞然。
“聽說今兒個經述還被公主叫去了?”章大夫人又試探地問。
“不是公主,是皇上,好像爲的還是前面經述獻圖的事。”
“诶,經述随了他爹,小小年紀就才華出衆……”章大夫人玩笑道,“今兒他被皇上叫,明兒就臨到皇後叫你了。”
章席氏依舊小聲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都要看皇上皇後的意思,我家大人說,什麽事都遵宮裏的意思就好。”
章大夫人又說了幾句,章席氏皆是一副順從的樣子,不過順從的不是她,而是皇帝皇後……
這時候,坐一邊一直不語的章二老爺的夫人有些坐不住了,開口朝章大夫人道,“大嫂,我來說吧?”
章大夫人拿帕擦了擦嘴,思索了一下,想繞彎子這席氏也聽不懂,還不如讓有點直腸子的老二媳婦說。
她叫老二媳婦跟着來也有點這個意思,反正老二媳婦也張了口,她點頭就是。
章二夫人見她點了頭,朝腦袋向來不喜歡轉彎的席氏道,“今兒我們叫你來,就是想讓你見皇後聽時候能不能跟皇後請示一下,這楚閣老家的親,我們家能不能結。”
“啊?”章席氏有點茫然,“跟楚閣老家結親?我問?”
“嗯,不用你明言,你就探探,探探你總會吧?”章二夫人拿這位比她還簡單直接的堂弟媳沒辦法,“叫你去探,也不是爲難你,而是想得皇後個話,這事皇後要是知道了,知道我們章家萬事順着她的意,到時候誇獎你,歡喜你還來不及呢,你懂不懂?”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