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貞吉看着他,她不知道,她嘴邊勾起的笑,看在周容浚的眼裏,有多無奈。
“你想回去。”周容浚平靜地說完,手放開了她的腰,把她從身上推了下去。
“獅王哥哥……”
周容浚答理她。
“獅王哥哥。”
周容浚扭過背去。
柳貞吉心裏歎了口氣,從他背後抱住了他,周容浚先是扳她的手,見沒扳動,幹脆連手都懶得碰他。
還是一聲不吭。
柳貞吉這次歎出聲來,往上伸了些,把頭擱在他的肩頭上,有些難忍傷心地道,“說不想回去是假的,我父母隻有我一個女兒,雖不是捧在手心長大,但一直視我爲珍寶,他們沒了我,豈能不傷心?我若不舍得他們,又怎麽對得起生養之恩……”
周容浚在她看不見的那面,嘴唇嚴苛地抿了起來。
“但我更舍不得你。”
周容浚哼了哼。
“獅王哥哥。”柳貞吉又叫了他一聲。
周容浚還是沒出聲。
“可我還是爲了你留下來了啊。”
柳貞吉自言自語後,又歎了一口氣,歎得周容浚心口緊揪。
他頓了一下,轉過了頭,眉頭依舊緊皺,“那你以後還回去嗎?”
柳貞吉連想都沒想,搖了頭。
周容浚看着她,也沒說什麽,最後又抱了她。
算了,跟她計較什麽。
他把人看緊才是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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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公公又從凍河送了消息過來。
錢保豐沒有死,并且還在京裏。
王府裏,查出了皇後身邊有前太子的人。
西北王府屬下官員在任命的命中,遭人行刺,其中有三人受傷,一人死亡。
王府又陷入了狂風暴雨中。
柳貞吉一面擔心着小女兒,一下也因知道這些真相,這才剛沒醒過幾天的人,又整個不好了。
不僅如此,皇長孫更是在這種時期在宮中夭折,容敏帶了小皇孫和郡主秘密出了宮朝西北而來,人出來後,才叫人送信,信剛送到萬皇後手中,守城門的人就來報,廢太子妃就到了城門了。
柳貞吉聽到報後,讓人馬上去報給萬皇後聽,萬皇後聽後,急召柳貞吉。
“母後。”
“免。”
免了柳貞吉的行禮,萬皇後問她,“你也是知道了,讓人進還是不進?”
“母後的意思是?”
“我是在問你。”
柳貞吉笑了笑,看着萬皇後,道,“皇後與我,是欠她一份情,這份情要是不還可行?”
萬皇後默然。
她當然要還,也想要柳貞吉還。
如此,也才能站在西北王府這邊的人都知道,他們隻要做了有益王府的事,下場不會壞到哪兒去。
但她一聽柳貞吉這麽說,就知道她兒媳不想讓人進來。
萬皇後也知道在這當口,私留私自出宮的廢太子妃,這事就算有她在,大事化小,但小事也是事情,更不知以後會發生什麽事情。
但她确實是爲了西北王府好。
她想要柳貞吉心甘情願地答應,而不是借她這皇後的口,不得不爲之。
要是她強求的話,可能她小兒子,真不會心生與她親近的想法了。
她畢竟不是來西率王府發号施令來的。
“你不想還?”萬皇後有些艱難地道。
“還。”柳貞吉看着萬皇後,笑了。
她笑容明朗,看不出前一刻她還不置可否。
“那就讓人進?”
“進。”
“這是你說的?”
“是,母後。”
柳貞吉看着皇後,心想事情真有是利的一面,就會有弊的一端。
世事能難全,隻能往好的方面想,皇後畢竟還是在,就算是她招來的人,她應該也會解決好。
至于他們王府,頂多就是再受人垢病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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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來了。”蘇公公在門口看到人,連忙到案桌前與周容浚報。
周容浚看了看時辰,是申時,他擱下筆,舒展着握筆半天的手。
柳貞吉進來的時候,見到他笑道,“你寫累了?”
“能走得動了?”見她身邊沒人扶着,他長腿一勾,把她那張放在一邊的凳子拉了過來,放在了身邊。
柳貞吉走過去坐下,書房裏的下人在蘇公公的帶領下,識趣的全退了下去。
“能了,剛去看過渝兒了,我去的時候,許先生正打他闆子。”
“學不好,自然要打。”周容浚淡淡地道,又拿過一本冊子繼續看着。
“你今天就批這些?”柳貞吉伸過頭去看。
“嗯。”
“你聽說廢太子妃的事了?”柳貞吉裝作不經意地說了出來。
周容浚這次沒出聲,側過臉去看她。
柳貞吉摸摸手指,淡道,“我讓人剛放她進來了,你說這樣好嗎?”
“人都放進來了。”周容浚繼續批公務,嘴裏淡淡道。
人都放進來了,還有什麽好說的。
“父皇那,母後說她會去說。”
周容浚不爲所動地批着公文,見他不說話,柳貞吉也沒再吭聲。
等到把手中的那本公文批完,周容浚才道,“她可是帶來了不少人……”
“誰?你說前太子妃……”
柳貞吉看到他不以爲然的臉,知道他說的是萬皇後。
廢太子安插在萬皇後身邊的細作才被查出,廢太子妃就又來了,真是不容人不多想。
“我們這種人家,誰身邊沒插幾個人……”柳貞吉盡量公平地道。
這事,嚴格來說,怪不得萬皇後。
不是我軍不謹慎,隻是敵人太狡猾。
再說,她也不敢說,他們王府裏,一個細作也沒有。
“誰知道容氏這次帶來什麽人……”周容浚依舊淡然,話中内容雖如此,但從聲音也聽不出他的在意來。
柳貞吉突然覺得,她一覺醒來,他卻沒那麽容易讓她理解了。
以前她仗着自負多活一世,有閱曆,夠理智,能把他看透個七八分,可現在她反而沒那麽看透他了。
他變得無法掌握了。
這是證明他足夠成熟深沉了,從長遠來看,對他,于她,都是好事,但從感情上來說,柳貞吉心裏還是有些難受的。
“獅王哥哥……”柳貞吉苦笑看向他,“我做錯了?”
見她扮可憐,周容浚放下筆,擡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搖搖頭與她道,“沒有,她必須要進來,就是我,也不有明着反抗母後,何況你,不過容氏進來也呆不了幾天,過幾天,她會随母後去給始皇祖祭奠掃墓。”
“咦?”咦完之後,柳貞吉點了頭,“挺好。”
這時長殳進來報,見到他們倆都在,長殳猶豫地看了周容浚一眼。
周容浚看向柳貞吉。
柳貞吉見他有意讓她避開,不由委屈地扁了扁嘴。
“你還沒好全,”周容浚看着她可憐兮兮的表情,這次不爲所動,“不需再操心,也不許私下再叫長殳過去問事,更不能讓你那兩個丫環瞎打聽。”
她倒是厲害,他不讓她管太大的事,她倒好,把錢保豐和查出内奸的事都打聽了個清清楚楚。
讓周容浚覺得他這些年實在太放縱她了。
所以才以至于,她覺得回她那個所謂父母的地方,是天經地義的事,回到他身邊來,還要思索。
他對她太好了,他還是想讓她怕些他的好,這樣有些事,她就不敢做不敢想了,他也用不着這麽遭心。
“長殳,是什麽事啊?”柳貞吉幹脆不理會他,好奇地朝長殳問。
長殳已經被警告過了,她就是私下叫他來,也問不出什麽,幹脆當着人的面問,看他還真能把她如何。
“王妃……”夫妻鬥法,殃及池魚,老長殳哪可能不無奈。
“等會再來報。”她難得在白天還能陪陪他,周容浚沒那麽想攆她,幹脆讓長殳先下去。
“别啊……”柳貞吉伸出手,放到他嘴邊,“這個給你咬,洩氣!”
說着朝長殳笑,“長殳,你告訴我吧。”
周容浚皺眉不快瞪向她,這下子,長殳都笑了起來。
“王妃,”長殳臉色柔和了一些,不過一瞬間,他臉色又凝重了起來,朝周容浚道,“王爺,不能再等一會了,那内奸死了。”
“不是綁了嘴舌?”怎麽死的?周容浚眼裏寒意密布。
“皇後娘娘的人,都被我們的人守着,我剛去查了一遍,無一人有疑向,遂,老奴猜,我們府裏,怕也是不幹淨。”
所以那麽一大個人,才在短短的時間内換了一個替身,真身憑空在府裏消失,無人察覺。
真是想什麽壞的就來什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柳貞吉一聽府裏有内奸,轉頭對周容浚歎道,“咱們的人,都是一個個查過才留下來的……”
如果裏面還有内奸,那錢家的手,幕後主謀的手,得伸得有多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