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試結束了十數日了,郭家在長安城也待了一陣子,到了回去的時候了。
回去之前,還是在那個熟悉的酒館,趙偉和白橫繼續擔負着他的酒錢。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幾個已經不在乎這些,二人反而有點感謝去年忽然出現的郭家。
要是沒有郭家對于他們言論的提醒,他們今年不會有任何長進,反而可能距離出現在大秦的朝堂上越發的遠。
而現在,他們也都明白,自己正在抓住科舉最好的機會,要是還是沒能成功的話,那也是他們能力的問題,而不是他們沒能抓住科舉的機會。
“也不知道爲了點啥,你這要走了,我還有點舍不得呢!”
三人喝了幾杯酒,作爲性情中人的白橫顯然是有點傷感了,他雖然沒明說,但是已經把郭家當成了自己的領路人了。
“我又不是到了什麽邊陲之地去了,就算是離開了鹹陽城,終歸也是在關内,你們都是鹹陽城的人,一旦要是考中了,說不定也會到跟我臨近的縣中去呢,到時候想給我支付酒錢,那也是相當簡單的事。”
“你這當縣令的,俸祿不知道比我們高了多少,還需要我們二人給你支付酒錢?這一次要是真的能考中,我也不再花費我父親的錢财了,到時候能不能支付得起你的酒錢,還真就不好說!”
趙偉對于郭家的态度也是從之前的輕蔑變成了至少跟他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上。
因爲他的父親本身就是文官,也有着不錯的學識,所以趙偉幾乎是這一批的考生裏面優勢最大的,郭家也曾經說過,隻要他稍微了解了子嬰想要如何管理大秦,他是一定會考中的。
至于白橫,郭家就沒有給他打包票,因爲郭家早就跟他說過,他的性情可能不适合到縣中去做哪些瑣碎的事,就算是強行嘗試,那也得是在縣尉的位置上試試。
“咱們這一代人,還真的是趕上了好的時代,陛下對于科舉的重視,讓學堂湧入了大量的學生,從不到十歲的孩童到年過三十的人,都想要在科舉上嘗試一番,且不說我大秦缺少的官吏,就是老師,今年一定會數倍于去年的。”
“唉,你們說的這些,說到底都是文官占了優勢了,我本是想要積累軍功做個武将的,現在看,還真是沒這個機會了。”
“如何沒有?你們不是也去看了嗎,這一次韓信和李左車二位将軍率軍擊退了項羽的騎兵,雖然我們大秦騎兵也算是略有損失,但是立下功勳的将士不在少數,日後我們大秦和匈奴或是楚國一定會還有交戰,你若是當真想要在軍中有所建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白橫聽了這話顯然也是略有所感。
“要是這一次他考中了,但我卻并未考中,我就到軍中去曆練一番,腦袋掉了也不過就是碗口大的一個疤而已,當年我父親不也是這麽拼殺出來的?我十歲便開始舞刀弄槍,識字了之後也是時常看一些兵書戰策,再加上父親經常給我講起戰場上的事,這些要是都不能讓我立下什麽軍功,那我還真是個無用之人!”
這些年輕人已經不知不覺中改變了自己的思想了,之前他們講求的是吃肉喝酒,但是現在,他們的理想已經是讓自己變成一個對大秦,對自己的家族有作用的人了。
一看白橫說出的都是些喪氣話,郭家笑着搖搖頭。
“你跟那些到了軍中就得上陣殺敵的人不一樣,這倒是跟你父親是大秦将領沒什麽關系,你起碼是識字的,是學習過兵書戰策的,你到了軍中,若是能将戰鬥跟你學的那些融會貫通,便是一個不錯的将領,陛下之前曾經有言,就算是在軍中,也不能連字都不認識。”
“這麽說,我還當真可以到軍中去混一混?”
白橫對自己這一次的科舉當真是沒保有什麽太大的希望,畢竟他知道自己跟趙偉這樣的人之間的差距。
“自然可以去,不過能到什麽位置,就要看你的悟性了,就像是我,雖然現在看似已經在第一次參加科舉的人中領先了,但是一旦我在縣中不能做好這個縣令,怕是我再也難以有所進步了。”
二人聽了都點了點頭,他們知道,現在跟他們父親的時代顯然不一樣了。
在他們的這個時代,或者說在子嬰的時代,不管是朝堂上還是軍隊中,他們所談論的東西都離不開一件事,能力。
三人這一頓酒水直接喝到了宵禁,雖然各自都有着不錯的身份,但是他們去不敢在深夜的鹹陽城中造次,最終直接在酒館中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次日清晨,郭家坐着馬車離開了鹹陽城,留下趙偉和白橫心情急切的等着放榜,按照郭家根據去年情況進行的猜測,也就是再有十數天,結果就該出來了。
二人百無聊賴的候着,結果才剛剛過了三天,白橫就接到了張良屬官的消息,說是讓他到鹹陽城外的兵營之中進行加試。
這個加試去年顯然是沒有的,這一點他們都知道,但是加試的地點竟然在兵營中,這倒是讓白橫的心裏沒來由的興奮了一些,在兵營中參加加試,對于他來說可是要比提着筆參加加試來的爽多了。
白橫的父親對此也是一頭的霧水,而且白橫前往的軍營跟他當值的地方并不在一起,他打聽了一圈無果之下,隻能讓白橫去了。
到了兵營中之後,白橫發現跟他一起來參加加試的一共有三人,幾乎都是身材魁梧的大漢,而且除了他之外,另外兩人一看就是黔首出身。
這要是之前,對于黔首他一定是嗤之以鼻,連交流都不願意跟這些黔首交流,但是通過郭家的事,白橫顯然比之前謙遜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