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到了?朕不是已經給了太尉休沐了嗎,等到十天之後朕帶着兵馬走了之後,這鹹陽城和關内還得仰仗着太尉呢,朕不是暗中出征,不管是劉邦還是項羽,幾天之後都會得知消息的,項羽萬一又來觊觎關内了,還得仰仗着太尉發兵呢!”
子嬰笑着讓章邯坐在了自己的下首,笑着說道。
章邯也是苦笑一聲,子嬰這麽一說,幾乎就把自己要勸說的事給堵回去了一半了。
“陛下心知肚明,你此去燕國舊地的危險,可要比我等在關内大多了,臣最後再勸說一次,能否讓臣跟韓信去出征劉邦,陛下和趙贲,李左車在鹹陽城鎮守?韓信此人作戰的天賦和帶兵的能力的确是在臣之上,但他畢竟是曾經劉邦麾下的人啊,萬一劉邦對他采取了什麽招降的辦法,陛下可就孤掌難鳴了,李左車雖然是李牧的後人,但也畢竟不是我秦人,還請陛下三思而行啊!”
章邯這話說的,發乎情,止乎禮,一點都沒有讓子嬰不舒服的地方,而且讓子嬰一聽起來,要是真的按照他說的話做了,好像對于這一戰的結果并沒有什麽影響。
不過事實顯然不是這樣。
出征劉邦是韓信的夙願,不想讓他當主帥又能讓他全力作戰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像現在子嬰在朝堂上宣布的這樣,由子嬰親自挂帥。
要是在這個時候讓章邯出征,主帥不可能是韓信,隻能是已經被子嬰任命爲大秦太尉的章邯。
如此一來,以韓信的個性是不可能服氣的,這樣出兵,才真可能是韓信再一次歸降劉邦的導火索。
當然,子嬰不能把實話跟章邯說了,畢竟章邯現在也并不了解韓信的性格,一旦這些問題從子嬰的嘴裏暴露了出去,對誰都不好。
“太尉啊,之前巨鹿之敗,并非是太尉用兵不利,而是太尉和王離将軍二人相互并不熟悉,所以不能很好的配合,這才有了慘敗,如今韓信也不過是剛剛到了大秦,想要跟太尉相互熟悉,恐怕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所以此次朕親自挂帥,他雖然年輕氣盛,但朕也能鎮得住他,劉邦雖然坐擁十萬人馬,但也不過是剛剛到了燕國之地,而且一到燕國舊地就趕上了秋冬的時節,要是不能在這一戰滅了他,再等上幾個月,他可就要緩過氣來了!”
子嬰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這件事已經不能再耽擱下去了,這一點章邯自然也是認同的,他默默的點點頭,顯然是放棄了繼續勸說的打算。
“陛下這一次出征帶十五萬人馬,雖然比劉邦的人馬已經多了不少,但燕國舊地向來是易守難攻,不如陛下帶走二十萬人,餘下的人馬我和趙贲也足矣抵禦項羽前來攻打了。”
章邯雖然之前的确是産生了一些想要歸順的項羽的想法,但那時趙高真的不想要給他活路了,現在不同,本來已經是大秦少府的章邯,能做大秦人自然是不會想着去做楚國人的。
但對于他這個建議,子嬰還是擺擺手。
“太尉不必太過擔心,打劉邦,從來就不在于兵馬的多少,而是在于咱們能不能跟上他的心态啊!”
“這……臣倒是不太明白。”
“劉邦奸猾,這是誰都知道的事,但是他如何奸猾,你們怕是就不知道了。”
“這……我等的确是不知啊!”
“劉邦最爲擅長的是蠱惑人心,他身邊的人的确是對他都死心塌地,但是他自己卻沒什麽決斷,想要戰勝他,隻要剪斷他麾下的幾個人,也就行了。”
“既然陛下都已經有了決斷了,臣就不跟着摻和了,臣能保證關内在陛下離開的時間安然無恙,不然陛下回來就斬了臣!”
“行了,朕臨走之前會留給你一封書信,一旦有事,你隻管看那書信。”
緊接着,章邯又跟子嬰請示了不少鹹陽城的事,畢竟一旦子嬰走了之後,他就是鹹陽城的主事兒的了。
章邯走了之後,子嬰盯着牆上的一套铠甲,這是他命人爲自己量身定做的,之前一直沒用上,但他知道,這一次應該是肯定能用上了。
大秦的戰場是什麽樣的,子嬰之前帶兵打仗的時候已經見過了,但他還從未自己帶頭沖鋒過,但這一次出征,他知道自己一定會有沖殺的機會的。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跟着黑羽練習騎術和兵器,雖然還達不到太高的水準,但是用黑羽的話說,有他在身邊守護着,子嬰這個身手已經能保證他在戰場上不死了。
雖然不知道黑羽這話是不是誇贊他呢,但這話卻肯定會是真話。
大到兵馬,糧草,運糧的糧道,韓信已經全部都準備停當,小到将士們的士氣和棉衣,在十天的時間裏都已經準備停當了,而十天的時間,也足夠消息傳遞到劉邦耳朵裏了。
十幾萬大軍的動向是不可能瞞得住的,這一點子嬰和韓信都是知道的,而且他們也知道既然瞞不住了,那還不如就正大光明的去,給敵人威懾的同時,讓自己麾下的将士們也士氣高昂。
彭城的項羽此時還沉浸在跟虞姬的恩愛之中呢,一直緊盯着關中形勢的範增難得的主動到了項羽的府中。
“先生這是何必,有事直接知會一聲,本王去找先生!”
項羽在楚國經營了一段時間,沒積累出什麽戰功,但是自信心卻是與日俱增,不過在整個楚國的文官裏面,除了一個範增,别人還真是他不能看在眼裏的。
“此事耽擱不得,必須得第一時間讓楚王知曉了才行啊!”
範增幾乎就沒這麽着急過,項羽馬上就明白這其中恐怕是真的有了什麽急事了。
“出了何事?”
“我在大秦關内的細作剛剛回報,大秦在章邯收複了不少韓趙魏的舊地之後并沒有收斂,章邯才剛剛回到鹹陽,就宣布大秦皇帝親自帶兵十五萬出征燕國舊地,誓要把劉邦的頭顱斬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