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墨見子嬰完全還是能想到這一層的,心裏當時還是相當激動的,這說明還有一鼓作氣的機會。他身爲武關的守将,武關守住了,多多少少也有點他的功勞,拯救大秦于水火之中的事,任誰還都是想沾染一些的。
“大秦,在朕登基那天就已經有救了,劉邦麾下就算是現在,也還有足足六七萬人,滅了他們,咱們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朕隻要讓他知難而退就行了,殺他,朕比你想,隻不過現在不是時候,你以武關守将的名義給劉邦去一封書信,書信朕來寫!”
丁墨一聽就明白了,子嬰這是早已經想好了對策了,當即點點頭,等着子嬰的書信,雖然他内心裏其實并不相信一封書信就能讓劉邦知難而退。
此刻的劉邦和張良帶着剩餘的人馬回到大營,之前高歌猛進的勢頭到這個時候已經全部消散了。
“秦兵的戰鬥力怎地能如此強悍?莫非這些人馬是拱衛鹹陽城大秦最後的底牌了?”
劉邦坐在中軍大帳,眉頭緊緊鎖着,面前站着張良蕭何以及不少武将,所有人的頭都低着。
這一敗,幾乎讓他們心裏面積累的驕傲喪失殆盡。
騎兵死活追不上人家的騎兵,秦弩自己這邊沒有,人家竟然已經到了随身帶着的程度,就算是有人數優勢,作爲進攻的一方,這一戰也已經是十分困難了。
“沛公,若真的如此,咱們尚且能夠一戰,但要是秦兵在鹹陽城還有别的底牌,那最終的結果,可就不會好了。”
到了這個時候,親信們敢說話的自然還是張良,經過這一戰,他對着幾萬騎兵的戰鬥力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
“拿下了鹹陽,比項羽先入關,我就算是被封王了,麾下沒有兵馬,又怎能長久?項羽一旦擊潰章邯,大秦覆滅之後他第一個要滅的就是我們!”
劉邦對于當前的形勢看的還是相當通透的,他一直主張的就是白嫖,付出代價的事他是真的不想幹,畢竟人是得往後看的。
“沛公的意思是……咱們不入關了?”
說話的事曹參,他和蕭何、樊哙是劉邦最初的班底,就算是跟張良相比,如今地位也算是稍微高了一些。
入關,雖說不過短短兩個字,但對于百姓出身的他們來說,卻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鹹陽城裏有多少寶貝,多少女人,誰也說不清,就算是沒有楚王的那一句先入關的爲王,他們也還是想要在項羽之前入關,顯然劉邦心生退意,他們心裏當然不滿。
“且先觀察一日看看,若是能等到項羽滅了章邯,秦兵首尾不能相顧,咱們還有機會,他們應該不會愚蠢到主動出兵。”
劉邦心思活絡,當然明白現在秦兵是腹背受敵,他們絕對不會主動進攻。
大帳裏剛剛定下按兵不動的對策,斥候傳來消息,說是甯昌回來了。
一聽甯昌回來了,劉邦眼睛就是一亮,按照他之前的預測,出使鹹陽的甯昌早在幾天之前就該回來了,但一直杳無音信,他還以爲是出了變故,現在既然他回來了,自然也就說明他跟趙高已經在長安城達成了協議,隻要趙高解決了,丁墨這早晚也就不是問題了。
不過當甯昌到了劉邦面前的時候,劉邦卻被他的模樣吓了一跳。
甯昌本事魏國的貴族,能言善辯,巧舌如簧,衣着考究,不過此刻出現在劉邦的面前,卻宛如乞丐一般。
“你這是?”
看到如此情況的甯昌,劉邦一邊上前把哭喪着臉的他扶起來,一邊疑惑問道。
“沛公!鹹陽城有大變啊!胡亥和趙高盡皆死了!”
在說出這麽一句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之後,甯昌把他知道的鹹陽城的變故跟劉邦說了一遍,這麽一說,把劉邦給唬的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你是說……如今大秦的皇帝不光已經是嬴子嬰了?趙高也已經死了?”
“正是,嬴子嬰不比趙高,他能将我放回來,無非就是沒看上我的能耐,他還有一封書信,讓我交給沛公,說是沛公看完了之後,自然也就知道如何取舍了。”
甯昌幾乎時帶着哭腔說的,自打在鹹陽城被子嬰給控制起來了,他是一丁點禮遇都沒有,一路被帶到這,能活下來已經十分不容易了。
說完,甯昌從懷裏取出子嬰寫給劉邦的書信,劉邦把甯昌打發下去歇着,自己默默的看起子嬰的書信。
看完了之後,劉邦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先是把書信緊緊的攥成一團,良久之後才重新打開。
下一刻,張良和蕭何又在深夜出現在了劉邦的面前,他們把子嬰的書信傳閱了一遍,之後又把鹹陽城的變故跟張良二人說了,之後三人之間就開始了沉默。
他們都在分析着自己目前的處境,還有整個大秦的局勢,子嬰上位,他是根正苗紅的老秦人,嬴氏皇族,跟趙高當政的時候已然完全不一樣了,或者說,大秦的天,變了。
在書信裏,子嬰跟劉邦說的很清楚,自己今天出動的騎兵不過是一小半的數量,他要是執迷不悟,自己就要不惜代價先滅了他,之後再帶着殘補去跟項羽碰一下。
雖然子嬰擊潰了劉邦之後還能剩下多少的殘部就算是劉邦都不知道了,子嬰帶着殘部去跟項羽鬥争最終會是個什麽結果他也不知道,但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一旦子嬰書信裏說的是真的,那争奪大秦的這場博弈裏,自己會是最先出局的那一個。
要是劉邦信他這番話的話,明日就還是在武關之外見一面,算是和談了。
“跟他見一面吧!他跟趙高不一樣,他守的事祖宗的基業,就算是死,他也不會讓咱們輕易的進入鹹陽的。”
還是劉邦最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人馬有多大能耐他知道,再加上他都已經活了五十年了,什麽丢人的事沒經曆過,好勇鬥狠的年紀早就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