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甲見了丁墨,首先拿出了自己中護軍的印信,畢竟如今大秦全境紛亂不堪,駱甲之前又是寂寂無名之輩,确認了身份,對誰都好。
“将軍守在武關,最擔心的就是趙高的責問吧?”
兩人才剛剛坐定,駱甲就來了這麽一句。
這話一出口,丁墨連忙四下張望,在大秦,哪個官吏敢直接說出趙高的名諱,一旦隔牆有耳,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中護軍不可如此大意啊!”
“無妨,這些日子鹹陽城裏發生的一些大事,将軍恐怕還不知道……”
駱甲簡單的把鹹陽城裏發生的事說了一遍,之後也顧不上丁墨震驚的神情,直接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一封書信說道:“這是陛下親筆所寫。”
陛下已然從胡亥變成了子嬰,而丁墨震驚的,是鹹陽城已經悄然完成了改朝換代了,但是自己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打開子嬰的手書,丁墨更是越看越是震驚,看完之後足足平靜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中護軍盡管回去禀告陛下,我武關守軍早已做好了跟大秦共存亡的準備,如今既然陛下到了,我定不會辜負陛下所望!”
駱甲得到了丁墨的保證,并沒多做停留,直接匆匆離開了武關。
駱甲離開之後,丁墨立刻找來了自己的副将,吩咐道:“去告知劉邦的使者,明日日落之後,我在府中宴請他們二人,到時候他們會從我的嘴裏知道他們想要的結果的。”
陸賈和郦食其住在城裏的驿館,這幾天過的倒是自在,他們之所以跟丁墨說他還有三天的時間,是因爲三天之後也是劉邦當初給他們定下的一個期限。
要是能在這個期限之前讓丁墨獻出武關自然是好,要是過了這個時間,按照劉邦的說法,丁墨降與不降,作用就都不大了。
他們倆今日跟丁墨說的那些,其實就是給他下的最後通牒,期限一到,他們相信劉邦的後手是不會出問題的,畢竟劉邦的身邊還有蕭何、張良等人支撐,他們倆不過是因爲嘴皮子不錯,才被派遣到了這個地界。
但這最後通牒一下,之前一直又臭又硬的丁墨竟然也有了改觀,這倒是他們倆之前沒怎麽想到的。
在他們看來,基本上一頓飯的時間,丁墨自己稍微多喝上幾杯酒,這個事也就算是定下來了。
到了次日日落之後,一切都按照二人的預想在發展着,丁墨把他們二人找到了自己的府中,一開始什麽也不說,端起酒水就是喝。
倆人一看這情形,心說這是丁墨臉上有些抹不開面,一定得喝的差不多了才能說出歸降的話來啊。
不過他們倆倒是也不着急,一旦丁墨這邊說出來投降的話,他們倆直接出城,把劉邦的大軍往裏面一放,這事情就算是了了,拿下武關的頭功,也是要放在他們兩人頭上的。
酒至半酣,一直沒怎麽說話的丁墨終于開口了。
“二位之前的勸說,我思慮再三,今夜,也該給二位一個答複了。”
陸賈一伸手,打了個哈哈說道:“将軍要是不想說,也可以不說出來,我出城去告知沛公,隻要将軍能配合沛公入關,也就行了。”
陸賈這麽說,也已經算是挺給丁墨面子的了,不過丁墨卻搖頭道:“有些話,既然做了,就得說出來,不過在此之前,我這武關裏有個人,也想要見一見二位。”
“哦?莫非将軍還要給我等引薦什麽大秦有分量的人物?”
陸賈二人的眼裏立馬放出了不少的光芒,這對于丁墨來說是給他們引薦一個人物,但是對于他們兩人來說,就是又一個天大的功勞。
“這個人物的分量,可比我重太多了!”
說出這句話之後,丁墨猛然從之前自己坐着的長椅上站起身來,啪啪拍了兩下,再沒有坐下。
拍手之後的,從屏風後面快步走出兩人,爲首的一個一身繡着巨龍的黑袍,背負着雙手,正是子嬰。
子嬰大馬金刀的坐到主位之上,微笑着看向陸賈和郦食其,看的二人面面相觑。
此時武關的主将丁墨已經退到了子嬰的身後,身體微微前傾,顯然是對子嬰極爲恭敬,隻苦了坐在對面的陸賈二人,完全不知道這是把哪一尊大佛給請出來了。
“将軍,這位是?”
陸賈指着子嬰問道,卻沒得到丁墨的回答,反而是子嬰先開了口。
“你們二位今日若是能打開武關的大門,這一次在沛公軍中,便是頭功吧?”
子嬰話說的相當輕巧,但如此直白的表述可不是一個即将投降的人應該說出來的話,這話問的,讓陸賈二人實在是沒法回答,而且子嬰的語氣,着實是有點居高臨下了。
“閣下還未通報閣下的身份,并且武關降了沛公的話,今後我們就是一個營帳下的人了,這些事,沒什麽好說的。”
顯然,陸賈并沒把這忽然出現的人放在眼裏,因爲在他們看來,就算是趙高,很快在沛公的麾下可能也會連一條狗都不如。
“那要是武關不降呢?”
讓陸賈二人沒想到的是,這個憑空出現的年輕人竟然直接說出了不降這樣的話,按照他們的想法,這樣做跟葬送了武關的這些将士基本也沒什麽區别了。
“不降?等我們将消息告知了沛公,十萬大軍壓境,你們武關又能堅持到什麽時候?武關真正是個什麽情況,瞞得過别人,可瞞不過我們二人!”
這番話要是丁墨的話,陸賈覺得肯定能把他給吓唬出個好歹來,但對面的青年卻不過嘴角勾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微微一笑。
“那朕要是不讓你們回到沛公身邊,也不讓你們那年過半百的沛公知道這個消息呢?”
“你……”
郦食其剛想反駁,忽然意識到了這個‘朕’字所包含的信息,當即愣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