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在。”宋禀急忙應聲。
“文韬武略才高八鬥學富五車,南牟才俊也,忠義至此,委身雜貨鋪中,實屬難得,故而,本天神特賜銀塑針一枚,助你除盡惡妖,維護花妖一族,此役平息,南牟宋氏一族可世世代代傳承此針,以約束花妖行徑,宋夫子,接針吧!”
呼——總算說完了。
“小民多謝天神賜針!”
宋禀急忙上前接過了喻尤手中的長針。
這針觸手生涼,通體銀亮,一看就知是天上的聖物。
爲了大戰需要,喻尤簡單的将銀塑針的修煉法訣教了宋禀幾句,宋禀天資亦是不凡,不到一杯茶的功夫便領略了大概。
銀塑針,本便是花妖的克星,再加上天神傳授的心法口訣,很快便将大部分惡妖掃平了。
“夫子!好生厲害啊!這樣!你在前面打,我在後面念心法口訣,試一下。”
“好!”
其實像宋禀這般天資非凡的人真是百年難遇的。
原本展黎是要拜宋禀爲師的,但是卻被花暖放攔住了,原因無他,花妖族的王後,怎麽能拜一個南牟族小小的聯絡人爲師?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又過了三日,惡妖幾乎全軍覆沒了。
花妖一族經過了這場戰役的洗禮變得疲憊不堪。
惡妖之毒的解藥喻尤已經交給花暖放了。
“你不要去看看黎兒再走嗎?”花暖放緊了緊手上的解藥瓷瓶,對着喻尤的背影道。
“不了,此次下凡天帝命我解決完事宜即刻回天宮複命,若是耽擱了,是要怪罪的。”
言畢,身形一幻,便消失了。
花妖殘軍在芍藥城修養了沒幾天便啓程向郁金城出發了。
回到郁金城後,展黎并未跟着花暖放回到逍遙坊,而是跟着宋禀,先去了宋氏雜貨鋪。
一進門便沖着後院大步走去了。
“蕭甯?”
一個門一個門的推開,卻一次一次的失望。
“蕭甯呢?”
從最後一個門出來後,展黎随意抓住一個侍女問道。
“殿下幾天前便離開了。”侍女颔首道。
“去哪裏了?”
那侍女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随即忽然眼前一亮道:
“殿下似乎說是要去料理一下五年前便該料理的事情了。”
展黎最終一頭霧水的從雜貨鋪内走了出來。
直到回到逍遙坊,才猛然想起,南牟族人似乎都要輔佐君王的,那麽,蕭甯這一世的小主人又是誰呢?
“娘子,你去哪裏了?”
一進到房内花暖放就立即從桌邊站起道。
“我……本打算去看看蕭甯的,畢竟走之前他受了傷,隻是,到了雜貨鋪卻并未見到他。”
“哦?他去哪兒了?”
展黎搖了搖頭。
而彼地的子書蕭甯此刻正一身戎裝安于馬上。
“酋長,過了那道河就是胡部的腹地了,咱們不能強攻,需得引他們的大軍進到我們的包圍圈……阿嚏!!”
還未講完,鼻子瞬間一癢,蕭甯一個噴嚏差點沒把自己折下馬。
北方部落酋長嗤笑了下道:
“大師繼續講。”
“是,我們需得讓他們追着我們跑,最終進入到包圍圈中,将其合而圍之。”
“好!此計甚妙!來人啊!就按照大師之言排兵部署!”
“是!酋長!”
底下的人趕忙腳步飛快的離去了。
方才那一個噴嚏是驟然所緻,且無傷寒之預兆,怕是有人想念。
蕭甯于是掐指一算。
眉宇舒展,頓時心頭一動。原來她還惦記着自己,足矣。
粟允應該已經離開族裏了吧!
歎了一口氣,蕭甯昂首深深地朝着遠方眺望了一眼。
這丫頭,還真是倔強的很呢!
不過,他倒是很敬佩她的氣節。但同時,也覺得很對不起她。
蕭甯的計策果然不凡,順利将胡部殘部全部引到了包圍圈中,隻是,也傷到了作爲誘餌的北方部落王子。
“辛特王子的傷應該沒事吧!”
蕭甯一臉緊張的看着被人擡到帳内的辛特王子。
“哎!這劍鋒若再偏三寸,即便是天神下凡也回天乏術了!”随行軍醫捋着胡子道。
蕭甯暗自松了一口氣。若是辛特王子出了事,部落酋長非殺了他不可。
辛特王子可是北方部落最傑出的王子,掃平北方九姓部落,戰功赫赫,如無意外,那将是北方部落的下一任酋長。
一個時辰後,傳來捷報,胡部公主弩月戰死沙場,北方部落大捷,胡部殘軍全軍覆沒。
自蕭甯去到北方部落,到此役結束,前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大師就是大師!不愧爲南牟族最傑出的王子啊!”酋長一身铠甲歸來,見着蕭甯便贊不絕口道。
三日後,北方部落大擺宴席,酒宴之上,蕭甯暢飲開懷,将自己灌得醉醺醺的,多少年了,都沒這般痛快了!在伏妖族内,剛去到伏妖古窟的他,無時無刻不被束縛,如履薄冰,整日提心吊膽。
好不容易在伏妖族内有了靠山,有了地位,也不再提心吊膽了,卻又被父皇的一道指令将自己調離了伏妖古窟。
還好如今自己的這副模樣與從前的小甯甯有着天壤之别,任誰都不會将二人聯想在一起呢!
也不知黎兒如何了,此時此刻,二人應該已經輕紗粉帳,共度春宵了吧?
一想到此,整壇的酒便自壇口緩緩灌入口中,滿口的辛辣之感,嗆得他猛咳了起來。
酒烈傷身,情深傷心,若他早他花暖放一步認識黎兒,是否結局便不會是這樣了?
昏昏沉沉間,他仿佛看到了另一個時空的自己,默默守候着還是孩子的黎兒,他比花暖放認識黎兒的時間早,但黎兒卻因花暖放狠狠地吼了自己。
女子一張小臉漲的通紅,語氣不善道:
“我告訴你文淵,以後我的事你最好少插手,我更不許你這樣輕賤他诋毀他,你聽到了沒有?”
……
“我就是鬼迷了心竅,那也不需要你來多管閑事,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夠了。”
黎兒,黎兒……
原來無論是否比他先與你相識,我們都是不可能的……
蕭甯的意識漸漸不清了起來,抱着酒壇子竟然醉倒了。
數月後,聽說伏妖古窟的傅長老有孫子了,聽說,離開了南牟族的粟允嫁給了一個富家公子,待她極好。
聽說黎兒也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聽說宋禀終于做了南牟族和花妖族的結盟大使了。
聽說黎兒終于如願拜了宋禀爲師,宋禀成了花妖族的國師了。
聽說……聽說……
都是聽說。
聽說了那麽多别人的事,而他自己卻始終都是北方部落的謀士,沒有任何新意。
北方部落的酋長有意将自己最小的女兒勒拔公主許配給他,卻被他婉言拒絕了。
若此生不能娶卿,甯願孤獨終老。
話說逍遙坊近日又換了一批花妓,原因無他,那些個長相俊秀的譬如湛碩這樣的花妖,毒發身亡的便有近半數。
花暖放動作很快,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又調教出了一批花妓來。
展黎懷有身孕之事早已經傳了千裏,就連千裏之外的小七都聞訊送上了書信,信中都是些思念的話語,展黎看了甚爲感動。
令展黎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父母竟然會趕了兩天的路前來逍遙坊看望自己。
“黎兒。”
當展神醫佝偻着身子立在展黎面前時,展黎整個人都懵怔了片刻。
“父親!您怎麽來了?”小跑着上前,鼻子一酸,展黎淚花便開始翻湧。“您終于來看女兒了!”
“嗯,快讓父親看看,我的黎兒出落的更加标緻了,清瘦了,也更好看了。”
展神醫熱淚盈眶道。
“啊!對了,你母親也來了。”
聞聲展黎趕緊朝着父親身後的方向看了過去,卻并未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在哪兒?”
“拴馬去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展母便被手下的小花妖領着來到了展黎的身邊。
“王後,老夫人到了。”
“母親。”
祁蓮兒有些不自在的低下頭,攪動着衣角,低聲呢喃着:“閨女啊!你還認我這個母親嗎?”
展黎哭笑不得的上前,拉住了母親飽經風霜的手道:
“怎麽能不認呢?您可是我的母親啊!”
此時此刻的展黎,該是這世間最幸福的人了吧!父母皆在身邊,又有愛人在側,腹中還有個小生命在孕育。
人生得以圓滿了。
隻是,上天會就這樣放過她嗎?
當然不會!仙子下凡,除了必不可少的大劫之外,還會有許許多多小的坎坷。
父母的到來使得逍遙坊内不安甯了許多。
母親整日裏都會在門口偷看那些撩人的花妓,讓展黎羞憤不已。
畢竟王後的母親竟然是個色娘,這在族内傳開了别人要怎麽議論啊!
花暖放卻滿是不在乎,反正那些個閑言碎語都不敢在自己面前議論就是了。
“父親母親,你們的醫館和藥鋪其實可以搬到郁金城的,這樣我們一家人在一起也都還有個照應。”
這日飯桌上,展黎一邊往嘴裏塞了一塊紅燒肉一邊道。
“啊?你這丫頭什麽意思啊?是覺着我和你父親在你這吃的多了是嗎?這麽快就讓我們兩個老不死的開張做生意啦?”
“我……我并非這個意思,母親。”
聽着祁蓮兒的一頓數落,展黎别提多委屈了。
“那你什麽意思啊?臭丫頭!老娘養你小,你就得養我們老!知道嗎?這叫孝道!”
祁蓮兒張大了嘴巴,用筷子使勁兒的在桌子上敲打道。
“哎呀!行了行了,你這是做什麽,别把孩子吓着!黎兒還懷着身孕呢!”展神醫見狀趕緊勸阻道。
花暖放愣愣的看着這一切。
想不到自己的嶽母竟如此潑辣,看來黎兒還真是随了嶽母的性子呢!
可嚼了兩下紅燒肉的展黎卻并不知曉花暖放的想法,見花暖放停下筷子呆呆的望着,還以爲是生氣了,頓覺臉如火燒。
有這樣的母親實在是太丢人了。
“母親,難道我現在讓您睡大街了嗎?您和父親來了,我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女兒沒旁的意思,隻是見您二老身子不好,若還在桃花鎮經營藥鋪和醫館不方便照應……”
“行了!我還不知道你這毛丫頭的心思!就是看我和你父親在這吃的多了些,你替這個小子心疼了。哎!這從小到大的,我一個人把你拉扯大容易嗎?你知不知道老娘吃了多少苦?如今你長大了,翅膀硬了,竟反過來要把老娘趕到大街上去!告訴你,休想!”
“哎呀!夠了!蓮兒,過分了啊!”
展神醫狠狠地将碗摔在桌子上怒道。
花暖放咽了咽口水,咬着筷子尖,砸吧了兩下嘴,沉默了半晌,終于開口了。
“嶽母大人,您消消氣,黎兒并非那個意思,您放心,您和嶽父就在這安心的住着,想吃什麽用什麽盡管開口,若是不想再開什麽藥鋪和醫館了盡管在我這裏養老,您看行嗎?”
“嗯!你這話還能中聽些,這個臭丫頭,我算是白養了,還好找了個知書達理的女婿。”
展母聞言瞬間眉開眼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