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你這還真是師門不幸,竟收了個私通花妖的叛徒當徒弟。”論起挖苦傅長老來,首當其沖便是公孫長老這個死對頭了。
“老傅,你這怎麽教的徒弟?該不會是被花妖迷失心智吧?”
“是啊!老傅,怎麽個意思?我聽說展黎是因爲看上了花妖族的妖王才與族裏斷絕關系的吧!”
其他的長老也開始七嘴八舌了起來。
傅長老始終低着頭一路從靜心山上下來。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哎!他日黎兒爲他賺的面子,如今全都丢沒了,這些個老東西,估計都等着看他的笑話呢!
直到回到了蜉蝣山,傅長老依舊未能消氣。
“甯甯。去,通知殺兒,立即動身下山,一刻也莫要耽擱,務必把展黎那個逆徒給老夫殺掉!!千刀萬剮!”
甯甯諾諾的應了聲便下去傳話了。
想不到這傅長老還真是心狠,說殺就殺,竟然渾然忘記了從前是如何寵着黎兒的。
走到傅唯殺房間的門口,甯甯輕輕地敲了敲房門。
開門的是如虹。
“如虹姐。”甯甯颔首道。
“是公爹又有何事了嗎?”如虹識趣的讓了讓身子,示意讓甯甯進來說話。
甯甯點頭“嗯”了聲後便朝着裏面走去了。
“唯殺師兄,師尊有命,要你即刻下山殺掉黎師姐。”
“這麽快?”
晌午時爹爹才說要去請命,怎麽還不到一個時辰就要他下山?
“嗯,所以,師兄,趕緊收拾一下出發吧!我先告退了。”
言畢,甯甯一步一搖的便從傅唯殺的房内走了出來。
從伏妖古窟到郁金城最快腳力也得四五日才能到達,不過赑蝦是靠飛的,也就片刻的功夫便到了,所以此刻消息應當已經傳達到了花暖放那裏了,甯甯倒是不擔心傅唯殺此刻下山。
其實他可以推算出,伏妖族的氣數并未盡,但君命難爲,父王先是君,其後才是父,要他再次做内應他便老老實實的做好分内之事吧,反正以他如今在伏妖族内的地位,又沒人敢傷害他。
自傅唯殺的房中出來之後,甯甯左右無事,便獨自躲到了蜉蝣山上的藏書閣中。
這裏的書分門别類的擺放,這五年來,他幾乎都已經翻遍了。
原本師尊是不允許他動的,不過後來看在他那麽乖巧懂事的份上便答應讓他每日前來翻閱一個時辰。
日積月累,他已經将伏妖族的曆史記載翻閱的差不多了。
蜉蝣山上的藏書閣倒是沒有幾本的武功秘籍,一些個族内的重要密秘籍全部都在靜心山由聖女親自看管的,所以,在這裏,他最多也就了解一下從前發生的一些趣事罷了。
書架子上的書他都看得差不多了,他個子矮,隻好取個梯子,聽師尊說藏書閣的閣頂有不少的野記雜談,也甚是有趣。
廢了好大的力氣,甯甯終于爬上了藏書閣的最上層,猛然回身差一點從頂上掉下去。
我滴個乖乖,好高啊!
索性将上層的書全都掃落到了地上,等一會兒下去再收拾吧!
折騰了好一會兒,大概掃落了有七八本書左右吧,看着底下已經七零八落的躺着好幾本書了之後,甯甯才小心的從架子上爬了下來。 這些書夠看上好幾天的了。
心中暗想着。
于是舉起一本記載着南牟族的野記便看了起來。
有趣,他還真想看看,在伏妖族人的筆下,他們南牟族是個什麽樣子。
看到前面沒什麽感覺,都是些無聊的記載。
翻到大概幾百頁時,才驟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七星仁帝二年,南牟族二王子文淵,輔佐小主人展黎,與弟弟文熙輔之展肖剿滅毒婦尹雪蘭……
展黎,展黎……
再往後翻了幾頁。
長公主展黎爲弟上陣,遂卒沙場……大将軍花暖放請辭隐匿山林,獨自哀傷。
關于文淵的事紀甯甯自幼便已從老一輩口中得知,隻說五百年前輔佐一女子,卻因其亡故而哀傷不已,最終娶了他們子書家的郡主甯姬爲妻,一生未孕子嗣。
也正因文家無後,子書家之後子書雲方才十歲繼位。從此子書家才終于獨攬了大權。
這一生未孕子嗣,看來事有蹊跷啊!不管了,反正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如今百年滄桑巨變,即便黎兒真的是百年前的展黎轉世又如何?南牟先帝文淵早已不在人世,留下的隻有這書中的空餘歎罷了。
可不知爲何,他一看到記載文淵在展黎逝世後獨自哀傷這一段,胸口處竟鑽心刺骨的難受。
索性整理了下書籍,瞧着外頭時間也差不多了,該去給師尊準備煉丹的材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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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唯殺此次下山走的倉促,帶了些伏妖必備之物後便輾轉下山了。
臨行前如虹默默地紅了眼眶。
身爲伏妖家族的媳婦,她不敢奢望與夫君日日相守,隻是,嫁到了伏妖古窟這些年都未能爲夫家延續香火,實在讓她愧疚不已。
看着傅唯殺遠去的背影,如虹始終膽戰心驚的。
此次任務艱巨,與從前不同,展黎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在伏妖古窟内難遇敵手,如今更是與花妖沆瀣一氣,若夫君稍有不慎……
抹了把眼淚後如虹閉了閉眼睛,不想了不想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郁金城内近日花妖盤踞,許多百姓都惴惴不安,不過索性并未聽說誰家有被花妖殺害的,也便慢慢的放松了警惕。
這些花妖都是得到了命令才齊聚郁金城的。
這些花妖基本上都是良妖,在花暖放的統治下,花妖一族之所以可以日益壯大,都是因爲,它們不再害人,也便少了許多術士的追捕,這世上除了伏妖古窟值得它們忌憚之外,其餘再無威脅。
有時候花暖放也很無奈,就比如從前的展黎,身爲伏妖師,說殺妖就殺妖,還滿嘴的替天行道,不說别的,一個千年花妖,修行了千年之久容易嗎?
憑什麽一個凡人修行了三年就能殺了他們花妖族内千百年修爲的花妖?着實不公。
況且他們并未作惡,除了朱前輩誤食了赤粉金蓮子後會誤傷到人之外,似乎再無聽說哪個花妖傷人的消息。
但妖即是妖,即便是再好的妖也會受到凡人的排斥,所以明明他們逍遙坊在暴露花妖身份前并未做過什麽傷天害理之事,生意還是受到了影響。
好在這些天有梅菱日夜奔波勞碌,才使得逍遙坊有起死回生之态。
近日黎兒整日關在房中閉關養傷,看她那日口吐鮮血的樣子花暖放真是夠焦急的,但是,黎兒堅持不需要他爲她渡氣,也便罷了。
其實他哪裏知道,展黎正努力平複自己體内亂竄的真氣,初入殺皇境,體内真氣勢必會逆行,需要好好調息才是,但若是花暖放爲她渡氣的話,就會使體内的真氣亂竄更甚,輕則筋骨全斷,重則爆裂而亡。
這幾日她已經勉強的壓制住了體内的氣息,也漸漸地有了平息之态。
看來伏妖族的功法并非那麽容易就能從體内驅除的,若強行逼出,恐有喪命風險。
已經是第三日了,真氣仍在不斷躁動着,這幾日恰逢晦月,真氣還能勉強壓制,若是滿月,她恐怕就兇多吉少了。
她很清楚,自己與伏妖族決裂之事應當已經傳到師父耳中了,伏妖古窟那邊定不會輕易放過她這個“叛徒”。
所以,她必須盡快壓制住體内亂竄的真氣,才能不拖累暖放。
真氣上頭,展黎隻覺得腦袋腫脹着十分難受,想要壓制,卻突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子了。
天呐!這該不會是傳說中的走火入魔吧?
恐懼席卷全身。
她要怎麽做?該怎麽做?意識漸漸模糊了起來,随即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身子越發冰冷,她似乎是來到了一個極爲冰冷的境遇。
望着四周的黑暗,展黎慌了神,這到底是哪裏啊?
很快,周圍驟然一亮,四周全部都是亮晶晶的冰塊。
而在她面前最大的冰塊上,坐着一個女子。
展黎定睛望去,在看清了女子的面容之時,滿眼的震驚。
“你……”
那女子大笑出聲。
“你終于來了,我在這裏等了你整整一千年了。”
展黎倒退了兩步,卻發現四周都是寒冰。
令她如此驚懼害怕的不是旁的,正是那女子的容貌,那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容貌。
“你爲何與我長的一模一樣?你,你到底是誰?不要裝神弄鬼的!告訴你,我……我可是伏妖師……”
展黎下意識去摸腰間的金絲軟鞭,心中一驚,一低頭,金絲軟鞭也不知去向了。
女子見展黎如此反應,低笑了下。
“莫怕,我是不會傷害你的,隻是,有些東西是你千年前放在我這裏的,需要交還給你罷了。”
女子說罷便從身後拿出了一個錦盒。
眼見女子飛身過來,展黎吓得再次倒退了幾步,直到退無可退,背部傳來陣陣冰冷的觸感方才停住。
女子在展黎面前站定,将錦盒開啓,自裏面飛出一隻靈獸。
在展黎無比震驚的表情下,女子開口了。
“這隻浴火冰靈鴛是你千年前在天上豢養的,它是有靈性的,放在你身邊應該會保護你的。”
展黎漸漸地不再害怕了,卻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下女子。
除了與她容貌相同之外,無論是發髻,還是衣衫,似乎都與她大不相同,單看這身淡藍色冰珠鑲嵌的錦緞衣衫便知此女子并不簡單。
“你到底是誰?”
女子掩嘴輕笑了下。
“我就是你啊!”
展黎猛烈的搖頭,“不,你不是我!”
“我是你千年前的影子,你不認得我,是因爲你将所有天上之事全部都忘記了,但是我卻記得。”
女子忽然憂傷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