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壤之别,差距甚大,卻是甯姬永遠揮之不去的噩夢。
“臭丫頭,即便你再如何逃脫,不還是中了我的毒?這傷疤,這輩子你都别想擺脫了。”
那沙啞魔性的聲音,時常在其耳畔回蕩,如鬼魅般,揮之不去,如影随形。
她痛苦的閉了閉眼睛,撫上了那醜陋的紫色傷痕,和那傷痕下猶如燙傷般的烙印,甯姬仿佛再度被拉回了曾經那個冰冷的夢靥之中。
或許隻有深夜,才是她默默舔傷的時刻,白日裏,她依舊要恢複成無憂無慮的小女兒家的模樣,因爲她不想讓殿下看到她的脆弱和不堪。
默默的将面具戴上,即便連就寝都要帶着這面具,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的傷痕。
這麽多年,她恨極了尹雪蘭,可是奈何就是探尋不到她的下落,無法報仇。那個手無寸鐵的老女人,居然可以豢養出那麽多的毒飛蟲攻擊她,若非她懂得醫理知曉如何解毒,怕是連命都要丢了吧!
将發上的銀钗取下,又小心的擱置一旁,拿起梳子,慢慢的梳理着自己長直的秀發,心中幻想着若有一日爲她梳頭發的人是殿下,那該有多好?隻是……殿下何時才能真正的将自己放在心上呢?
若她幫他完成了使命,他會對她回心轉意嗎?
一夜無眠,次日清晨,早膳又是和殿下一起在小院内用的。
“殿下,多吃一點,您看您這頭發都白成什麽樣子了?妾身看着都心疼。”甯姬一邊幫文淵夾菜一邊勸道。
文淵點了點頭,暗自歎了一口氣。
爲了黎兒,即便是滿頭白發又有何妨?這是他的使命啊!她就是他的人生方向,可若不能扶她坐上皇位,那麽他自己也必定是萬劫不複。
這幾日他雖說已經恢複了些靈力,可是測算之術一直使不出來,令他心焦不已。
甯姬怎會不知他的心思,隻是她什麽都不能做,隻能默默地守在他的身邊,陪着他。
這樣的他才是讓她最是心痛的,曾經那一頭黑亮的墨發,如今早已白了大半,他原本傾世的容顔也漸漸沾染上了歲月的印記,不過,無論他變成什麽樣子,他都是她的心頭摯愛,隻是更多了幾絲心疼罷了。
曾幾何時,殿下可是南牟的第一美男,有多少南牟少女傾心與他,日日思慕着殿下,怕是夜裏都叫着殿下的名字吧!
至少,她自己就是這樣的,不過,殿下這麽優秀,怎麽會沒有其他的愛慕者?
不日宇文陌的大軍便從郡梁城出發了。
郡梁城是七星國的一大軍城,這裏皆是七星國的精英軍隊,鹿兵符一揮,整個大軍便浩浩蕩蕩的朝着邊疆北下了。
所到之處,民心不穩。
“難道又要打仗了?”
“老天啊!保佑我七星吧!”
“何時是個頭啊?”
一路上百姓都在紛紛議論,人心惶惶,不過宇文陌卻并不在意這些,隻要這一戰他能破獲幾個北方部落的城池,那麽他在朝堂之上便可以軍功赫赫了,到那個時候,相國大人若做了皇帝,他定是頭功,他宇文氏一家從此便可以威風八面了。
想想心裏都激動的不得了。
大軍行進的速度還是太慢,行進了将近大半個月了還沒到路程的一半,宇文陌心中窩火不已。
照這個速度下去,等他到了以後,那些個部落小族早已經逃之夭夭了,還打誰去?更别提立功了。
“傳令下去,全速前進,務必在十日之内到達邊疆。”
賬外得令的一些将領紛紛暗地裏咒罵。
“這宇文陌到底還是年輕氣盛,大軍如此行走都是人困馬乏了,若再加速,不等到了北塞就得累死一般。”
“是啊!真不知道陛下怎麽就應允了讓這個草包帶兵。”
“哎~人家有後台撐腰,咱們也隻有聽命的份了。”
外頭的怨怼聲越來越勝,難免有絲絲縷縷傳入宇文陌手下副将的耳中,那副将可是宇文陌的心腹,一聽這話立即偷偷回帳禀報。
“将軍,這外頭的将領着實不像話,一個個說些個不堪入耳的話語,诋毀将軍,這可是動搖軍心啊!”
宇文陌聞言大怒,提着長矛便從主帳中沖了出來。
“哪個敢有異議?站出來!”
此言一出,衆将領先是一愣,随後竟真的有人站了出來,撐着長矛自地上站了起來,怒目而視道:
“我有異議!宇文陌!你這厮根本不懂如何帶兵,如今我三軍行進半月有餘,正是人困馬乏之際,你竟不顧我等體力,硬要加速前進,是想要将我等活活累死不成?”
宇文陌受到質疑,眸中閃過一絲狠辣,一隻手緊緊地握着長矛。
“徐副将,将這厮拿下,砍了他的狗頭,挂于帳上示衆!!!”
“末将遵命。”
手下副将得令後大手一揮,随即便有一衆人等将方才叫嚣的将領拖了下去。
“宇文陌,你,你殘暴不仁,心胸狹隘,定不得好死!!!”
“割了他的舌頭!!!”宇文陌厲聲喝道。
衆将領皆愣在當場,不知作何反應。
眼睜睜看着那将領當衆被割下了舌頭,砍下了首級。
“還有誰!!!”宇文陌一隻手用長矛環指着一衆将士。“違令者,斬!!!”
這一聲狂嘯響徹雲霄,一衆将士們皆低下了頭,無人再敢有半句怨言。空氣中仿佛還彌漫着絲絲縷縷的血腥味,提醒着一個鮮活的生命剛剛拭去。
由之前那位将領帶的并如今也都由徐副将全權負責了,這倒是讓徐副将更加死忠于宇文陌了。
“将軍今日真是威風,看那些懶怠之人可還敢輕視将軍,方才還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最終卻都偃旗息鼓了,真是痛快!”
“好啦!趕緊去操練你的兵吧!可莫要辜負了本将軍對你的信任。”宇文陌不無得意道。
“是,屬下定不讓将軍失望。”
帝都,七星國内風水最盛之地,可又是多少人葬身之地?
就是這樣的都城,還是有很多人擠破了腦袋的想要往裏鑽。
天才剛蒙蒙亮,路上幾乎沒有多少行人,隻有早起的小商小販,在各自忙活着擺攤。
男子一身布衣,并不起眼,帶着一頂大大的草帽,帽檐壓得很低,與這朦胧的天空倒是也相得益彰。
眼看着城門在其面前漸漸擡起,男子氣定神閑的看着城門擡起的高度,不等其完全擡起便朝着城内大踏步的走了進去。
這一去,或許他便再難全身而退了。
可這便是南牟族人的使命,不是嗎?一步一步朝着城内走去,似乎城内的一切都顯得如此蒼白,他腳下的路竟也變得模糊不清了。這是一遭有去無回的旅程,可他最終還是選擇了來到這裏。
自他出了南牟族的那一刻起,便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他,窺視着他,跟蹤着他。
有緣人的測算他早已不知算了多少遍了,最終居然還是定格在了帝都展府,難道他一定要和自己的二哥争個高低不成?
知曉了二哥在展府,他倒是不急着去尋有緣人了,日光已經一點一點的攀上了空中,金光灑了一地。
随意找了個茶樓,坐在二樓雅間裏面,吃茶。
“小二,這帝都之中可有什麽好的去處可以耍耍?”
用過了點心,文熙随口問道。
“客官是初到帝都吧?說起好的去處,小的倒是想起了,東邊那條街剛好新開了個雜貨鋪,老闆是個有趣的人,他的東西隻給不賣,您若是有興趣,可以去那裏轉轉。”
隻給不賣?聽起來倒是很有趣呢!
付了銀錢,文熙道了句“多謝”便大步朝着茶樓外走去了。
雜貨鋪?一路打探着,還真的給他找到了。
“覓緣雜貨鋪?”擡頭望了望上面的匾額,倒是有些意思。
一入店門便覺有一股異樣的感覺,似乎這裏有種似曾相識的親近之感。
難道這裏有熟人不成?
“客官随便瞧瞧吧!”迎上來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面上笑臉相迎,倒是沒有羞澀之意。
文熙點了點頭,随即在各個櫃子前轉悠了一番,這裏的貨物種類繁多,有古玉、青銅、木質的扇子、鐵質的碗,總之稀奇古怪的,讓文熙不禁懷疑,這裏确定不是收破爛的?
“小姑娘,這裏的東西聽說隻給不賣?”
文熙試探的問道。
“這位客官,也不全是,有的東西,即便是重金也是不賣的,但有的東西,即便分文不取也可以帶走,隻看一個‘緣’字。”
“這倒有趣。”文熙輕笑了下。
随即再次在這一個一個的小櫃子面前轉悠着。
此時店内一片靜谧,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個長身男子。
“客官還是别看了,屬于您的東西,不在這裏。”
文熙一怔,随即轉身,男子要比文熙高上一些,所以隻能将帽檐擡高了些,一入眼,文熙便倒抽了一口涼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