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方才就是壯着膽子說的那番話,如今被文淵認出後聶幔整個臉都似被火烘烤的一般。
“師父,這位兄台和您認識?”千帆晦伐的一句話更是讓聶幔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過轉念一想,這都是多少年的事了,都已經過去了,還尴尬個什麽勁?
于是強自鎮定的擡頭道:
“嗯,多年前有過一面之緣。”
哎!就是這一面之緣,讓她如今都記憶猶新。
文淵看着聶幔古怪的模樣心中大緻猜到了什麽,不過若聶幔知曉當日在湖中與她一同沐浴之人也是文淵,會不會有自殺的沖動?
“這位原來是聶姑娘的高徒啊!”這就可以說的通了,看來灏居叔叔信中所述應當是真,這聶幔是伏妖家族的聖女,而她的徒弟,一定也是住在伏妖族内,那麽相傳伏妖古窟内的瑤族後人莫不是眼前這位憂郁的少年?
一聽到文淵提及千帆,聶幔瞬間變得強大了起來,眼神也變得充滿了敵意。
“這位公子,你我并不相熟,還請你與我徒兒保持距離。”
文淵不解,這聶幔爲何對自己如此充滿敵意?是因爲這位少年嗎?
若真是如此,那麽有些事索性坦白的好。
“在下南牟族二王子文淵,來到帝都展府不爲他事,隻爲了救出被困于宮中的黎兒,想必聶姑娘與在下應當是同樣的目的吧!”
聶幔重新審視了下面前的男子。
南牟族的二王子?長相倒也俊朗,一雙細長的眉眼,英挺的鼻梁,山楂紅的薄唇,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剛剛他說什麽?他也是前來搭救黎兒的?
不過這不能成爲他想辦法接近千帆的理由。
見聶幔依舊是一副敵視的樣子,文淵繼續耐着性子道:
“不瞞姑娘,在下已在相國府上多年,自黎兒被囚禁日起在下可謂想盡辦法,可依然搭救未果,不過聽聞瑤族後人身上有一種親民之力,若能讓瑤族後人認黎兒爲主人,那麽這股親民之力定會相助黎兒脫困的。”
二人正聊得熱絡,身後的鄭氏和甯姬相互打量着。
“姑娘和文淵大師是何關系?”
鄭氏率先出言道。
甯姬雙手不安的攪動着衣角道:“我,我是文淵……”
看着婦人兇悍的模樣,她到底要不要告訴她自己是文淵未婚娘子之事?
思忖了片刻,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莫要告訴這婦人的好。
“我是文淵的遠方表妹,自幼便一同長大,所以照比旁人自是要親近些的。”
鄭氏點了點頭,看着甯姬倒也還算穩重,心中漸漸放下了警惕。
那是她不知道之前甯姬是如何糾纏文淵的,若是她知道了之前的種種,或許她斷不會用“穩重”一詞來形容甯姬。
“大師可是想到了搭救黎兒的良策了?”
甯姬點了點頭道:“嗯,是的,在伏妖古窟時,大師有緣結識了伏妖族的三長老,得知了瑤族後人的下落。”
鄭氏蹙眉,瑤族後人?那又是個什麽種族?她從前從未聽過。
“爲何非要尋到瑤族後人?”鄭氏問出了心中所想。
“這個,還是讓大師親自解釋給夫人聽吧!我不便言說。”甯姬吐舌道。
其實她根本就不知道,若是坦白承認自己一無所知,看那婦人的模樣不知道會不會把她扔出府去,這樣想着,甯姬還是偷偷的撒了個小謊。
文淵重回展府,第一件要做的就是要想辦法聯絡到黎兒才行,隻是自己努力了七八年都沒能成功聯系上黎兒,這要如何是好?
看了看身側的甯姬,文淵試探的問道:
“甯姬,你可有法子與宮中的小主人聯絡上?”
小主人?應該是之前展夫人口中的黎兒吧?
想了想,她來就是幫助文淵完成使命的,南牟族王子的使命她還是知道的,就是要幫助主人成就大業。
“嗯,辦法倒是有,咱們南牟族内有一秘術,叫做通櫻,可以與千裏之外的人傳音聯絡,隻是極耗心神。”
有法子就好,隻要能聯絡上小主人,耗個心神算什麽。
“那你知道如何通櫻嗎?”
甯姬點了點頭,“通櫻需得有人在一旁護法,還有就是……”甯姬聲情并茂的詳細講述了通櫻的所有注意事項,最終再望向文淵時某人已經打起了瞌睡。
“喂!殿下,你有沒有聽妾身的叮囑啊?”
文淵擡了擡眼皮,木讷的點了點頭道:“有有有!可以開始了嗎?”
甯姬跺着腳嬌嗔一聲道:“讨厭!可以啦~~”
于是甯姬盤腿坐在文淵身側幫其護法,文淵按照甯姬的指示開始了通櫻。
而彼時的展黎正在修煉心法的最高境界,那便是——呃——睡覺。
哈哈哈!到了展姑娘午睡的時間了,自是誰都不能打擾的,不過通櫻有一特别之處,就是即便是進入夢鄉之人,也可以通櫻。
此刻展黎正夢見一大桌子的好飯好菜,什麽油爆大龍蝦、燒花鴨、孜然腌肉、獅子頭,還有她最愛的酥脆卷兒。
各種美食應有盡有,可是尚未等她開吃,畫風突然一轉。
睡夢中,文淵端坐在桌前,桌子上所有的美食都瞬間消失不見了。
“黎兒!我是文淵,我回來了。”
展黎愣了愣神,委屈道:
“你回來幹什麽?我的美食啊!我的獅子頭,嗚嗚~~全沒了。”
文淵歎了一口氣道:“你現在不過是在做夢而已,沒事的,一會兒等你醒了再讓婢女做給你吃哈!我們先探讨一下正事。”
展黎不悅道:“什麽正事兒?”
“當然是如何救你出去,如何助你成就大業啦!”文淵翻着白眼道。
展黎拄着下巴想了想道:
“當今這局勢我也說不準了,仁帝廢黜了皇後,意欲要立我爲後,真是荒唐,還有,我已經成功把我身邊的那個小蹄子降服了,對了,還要感謝你那過了期的毒藥呢!”
聽完了展黎的話後文淵不禁大汗,什麽叫過了期的毒藥?毒藥也是要妥善保管的好吧!她個臭丫頭當初偷藥的時候隻簡單的用紙包好了,過了這麽多年不失效才怪呢!更何況那些珍貴藥材都是很難找的,竟然讓這丫頭嫌棄成這個樣子。
“如今這個局面,能撕開缺口的似乎隻有你的父親,展相國了。”
展黎不解,“爲何是爹爹?”
“因爲七星朝堂,唯有你父親是威望最盛的,甚至已然蓋過了仁帝,如今仁帝早已沒了實權,大權已經盡數落在展大人手中了,若非有你在宮中作爲牽制,展相國早已成了另一個金嚴國。”
展黎驚得張大了嘴巴。
我滴個乖乖,原來爹爹這麽厲害?這七年間也不枉她白白在這舒绛别院受這份苦了。
“我爹爹竟然權傾朝野了,我的天,難以相信。”展黎興奮道。
“你居然還笑得出來,你可知道,若展大人真的發動了兵變,那麽你便岌岌可危了,到時候是要比金貴妃凄慘一百倍的下場!”
文淵言辭犀利道。
正當展黎還要說些什麽的時候,文淵卻突然消失在了她的夢境之中。
通櫻結束的文淵瞬間朝着一邊虛弱的倒去,甯姬急忙上前将其扶住。
“殿下,殿下你沒事吧?”甯姬一張小臉上寫滿了心疼。
文淵輕輕呼出一口氣,虛弱道:“無妨。”
“還說沒事,殿下的臉色都蒼白了呢!”甯姬嗔怪道。
急忙将文淵扶正了,以自身功力幫其渡氣。
“不要……不要爲了我浪費了你的氣力,我自己會慢慢調息……”文淵虛弱道。
“别說話,閉眼。”甯姬一邊爲文淵渡氣一邊道。
通櫻這法子本就傷神,更何況殿下還是與夢中之人通櫻,更是損耗心神,殿下如今的身子已經虛弱透頂了,原本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如今也盡數變白,隻有少許黑發摻雜其中,着實令她心痛不已。
她知道,說再多都是無用的,這是殿下的使命,亦是天意,有那麽一瞬間,她其實真的很羨慕那個被關在宮中的女子,殿下爲了她不惜損傷自身,也要想盡辦法救她出來。
然而從睡夢中清醒後的展黎霎時有瞬間的眩暈。
方才真的是文淵進入到自己的夢中了嗎?那感覺好真實。若真是文淵,可爲何他這麽多年都不與自己聯絡?讓她獨自在舒绛别院中受苦。
“小蠶!小蠶!”展黎穿好衣物後聲音高亢的呼喚着某婢女。
被點到名後,小蠶急忙馬不停蹄的奔進了展黎的寝殿之中。
“小姐,有何吩咐?”
看着這丫頭胸口起伏的模樣展黎皺眉道:
“本小姐想吃紅燒獅子頭、油焖大龍蝦、孜然腌肉,還有各種你拿手的點心各來一盤。”
小蠶一一記下,在心裏暗暗納悶,這小姐是怎麽了?剛睡醒就要吃這麽多?胃口大開啊?
剛要轉身出去卻又被展黎叫住了。
“等等!所有菜品中不許有松子、八角和姜片,就算放在裏面借味兒在端上來之前也得給本小姐挑出去,知道嗎?”
“是,小姐放心,奴婢明白。”小蠶乖巧的作揖道。
待小蠶出了房門,展黎突然一拍腦門吼道:“不許用手挑!!!”
前次她有偷看到這丫頭竟然用手将自己不愛吃的東西全部挑了出去,惡心的她一整天沒吃東西,還狠狠地訓斥了小蠶一番。
聽到了小蠶微弱的回應後方才安心了許多。
吩咐小蠶做的這些可都是她夢裏想吃卻被文淵這家夥亂入後搞得消失不見了的。
所以,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夢裏的美食再現出來,并且消滅掉。
不過,那種感覺實在是太過真實了,難道真的是文淵嗎?
可若真的是文淵,那麽他口中的爹爹真的有那麽厲害嗎?權傾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