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姐并非是要責怪你,莫怕,把頭擡起來。”
小蠶顫抖着身子,一雙眼眸蒙上了一層水霧,好不可憐。
“行了,别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本小姐不是要責怪你的,若你有本事,便依靠着自己的姿色走出舒绛别院,本小姐絕不阻攔。”
小蠶聞聽此言後更加放肆的抽泣了起來,竟生生擠出了兩滴淚來。
“小姐莫要取笑奴婢了,奴婢真的不敢啊!奴婢隻要安心服侍在小姐身邊就夠了,奴婢……奴婢對小姐的忠心,日月可鑒,願爲小姐肝腦塗地,絕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
展黎聽了真想仰天長笑。
既然這丫頭拿自己當傻子糊弄,那麽她也便出言逗逗她。
“小蠶啊!你若是這般講的話,那麽本小姐有一計策,我不想做皇後,但也不想永遠被困在舒绛别院中,要不明日陛下再來,你将這包毒藥投到飯菜中,隻要陛下一死,宮中自然大亂,到時咱們就一起趁亂逃出去,怎麽樣?”
果然,此言一出小蠶徹底吓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姐,不要,不要。這可是……弑君之罪啊!那是要殺頭的。”
她即便不要出去也不想被坎了腦袋啊!她之所以對展黎如此唯命是從就是因爲自己吃了展黎的毒藥丸,若沒有展黎的解藥她必死無疑。
每吃一粒解藥雖說解了之前的毒,但是新的毒又會種入體内,這樣循環下去她的命将永遠捏在展黎的手上。
她之所以害怕被展黎知曉她的心思就是因爲怕展黎一怒之下引發了她體内的毒,到時候小命不保了,還談什麽飛黃騰達啊!
其實展黎并沒她想象中的那麽可怕,好不容易找來一顆毒藥還是七年前從文淵那裏偷來的,隻可惜已經七年了,早已沒了原本的毒性,即便給小蠶喂下她也不會有事,隻是爲了恐吓這個臭丫頭,隻能以欺騙的手段了,給她的所謂解藥也是幾個補養身體的過期藥丸罷了。
“怕被殺頭?那就趕緊抱牢了陛下的大腿啊!告訴你,本小姐可是認真的。”
小蠶還是有些心驚膽戰,張着一雙水眸,不知要作何反應。
展黎見她愣着不說話,急了,一巴掌拍在她腦門上。
“哎呀!你這個笨丫頭,怎麽關鍵時刻就是這麽不開竅呢!”
揉了揉有些發痛的額頭,小蠶立即從地上爬了起來道:
“小姐,你是認真的嗎?”
展黎揮舞着小拳頭就要再揮下來。
小蠶急忙躲閃着道:“認真的認真的,奴婢知道要如何做了。”
展黎單手一隻手指朝着小蠶指了指道:“總算開竅了!”
這日展黎腰間的玉佩再次亮了起來。
尋了個僻靜的地方展黎便坐下來用一隻手附在玉佩上。
“黎兒姑娘,這些日子以來可有何打算嗎?”
聶幔一上來就開門見山道。
展黎閉着眼睛,慢慢将自己心裏的想法以玉佩傳出。
“我打算在三個月後動手,當然這是最下策,若能逃過封後大典,那便正好,若實在逃不過,隻能在那時動手了。”
聶幔不解,未能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動手?黎兒是要弑君嗎?
不過自己和千帆倒是可以助上一臂之力。
展黎心中早已有一個盤算,既然天地不仁,與其受制于人,倒不如真的就遂了文淵的心願,将這萬裏江山盡攬懷中。
隻是這個時候她更需要文淵的幫助。
而此時的文淵卻不得不在伏妖古窟栖居着,爲了那半月之約。
之所以文淵非要找到瑤族後人不可是因爲那瑤族人身上是有一種凝聚力的,叫親民。
這種力量源于大山之力,雄厚而深沉,隻要是瑤族後人肯認主人,那麽這種親民之力定能助小主人一臂之力,隻是,這種力量也隻是書上有看到,不能确定是否真的存在,不過,隻要有一絲希望他便不會放棄。
在山上住着倒也沒什麽,唯一令他頭疼的就是甯姬整日裏纏着他,倒是讓他有些心煩。
“甯姬,能不要總是扯着我嗎?很熱诶~”文淵不滿的皺眉道。
甯姬卻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不要,甯姬喜歡殿下,才不要放開,一輩子都不放開。”
“……”
正待文淵煩悶之時,一個清澈的聲音響起了。
“二王子,奴婢剛做了冰糖蓮子羹,特地送來給殿下解暑。”
文淵頓時眉梢一松,“雙溪!太感謝了,我正氣悶的厲害呢!雖說這山上要比山下要涼爽很多,可……”文淵看了看身側抱着自己臂膀不放的女子,眉頭一皺。“不說這個了,我能嘗嘗這蓮子羹嗎?”
“當然,這羹是用千年雪山上的寒冰水澆汁的,解暑是最好的。”
雙溪笑着将一個翡翠玉碗遞上來道。
未等文淵接過來甯姬卻率先上前,玉手在空中一揮,翡翠玉碗順勢朝着地上甩去,“啪!”的一聲清脆響聲便見翡翠玉碗四分五裂了碎了一地,湯羹更是濺在了雙溪淡粉色的裙擺上。
“郡主,你……”
雙溪滿臉震驚的望着盛氣淩人的甯姬,一臉的不知所措。
文淵更是一雙手伸在空中尴尬的站在原地。
未等文淵出言,甯姬冷着語氣開口道:“用不着你在這獻殷勤,什麽冰糖蓮子羹,分明就是在裏面下了攝魂藥,否則爲何殿下每次喝了你煮的東西便對你如此熱切?狐媚!”
“奴婢……郡主您誤會了,雙溪冤枉!”
剛要跪下去,一隻手卻阻止了她向下的趨勢。
“雙溪!不必向她下跪,她不配!”
文淵一句冰冷的話語将甯姬從頭涼到腳,全然沒了方才的淩厲之勢。
扶好了雙溪後,文淵一把将甯姬拉到了一邊。
“子書甯姬!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你看看你現在都變成何等模樣了?如此的趾高氣昂,如此任性妄爲,你憑什麽?一個南牟族的旁支郡主,有什麽資格在伏妖族的地盤上撒野?”
未等甯姬開口,文淵率先從頭到腳将她數落了一頓。
“殿下……”甯姬一雙媚眼裏盛滿了委屈,雙手無力的拉扯着文淵的衣袖。
“莫要喚我,今日之事,你,你實在太過分了!”
語畢便将甯姬一雙玉臂粗魯的拂去,朝着一旁收拾着滿地碎片的雙溪走去了。
俯下身,文淵一臉心疼的望着雙溪,皺了皺眉。
沉默了半晌,最終文淵還是蠕動着雙唇道:
“雙溪,原是我不好,若非爲我送羹,你也不會受辱。”
“殿下莫要自責,都是雙溪不好,原本雙溪也并非是侍奉三長老的,隻有子書郡主才配爲殿下煲湯熬羹,奴婢……”
文淵突然一把抓住了雙溪蔥白的雙手。感受着她的纖細自指尖傳來的絲絲沁涼,明明是這樣炎熱的夏日,她的手竟如此冰冷,未免讓人更加的心疼。
“雙溪,不要這樣說,其實我……”
就在此時,一聲假意的幹咳吓退了文淵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
“小王子,這是作甚?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調戲我的侍女!”
聽到四長老調侃之言,文淵立即抽回了手。
“并非是長老想的那樣,在下……”
“好了!莫要解釋了,老夫都明白,你對這丫頭有情,不過,二王子莫要忘了,你那未過門的王妃可是還在那邊注視着這一切呢!莫要讓她傷心,還是趁早斷了這不該有的念想爲好。”
也不等文淵再說什麽,四長老冷着一張臉,“雙溪,我們走,以後都莫要再來了。”
“是。”
是啊!她不過是個卑賤之身,又有什麽資格愛慕殿下呢?他可是南牟族地位顯赫的嫡系二王子啊!身份尊貴,他有他的抱負,有他的伴侶,自己又有什麽呢?一無是處。
若是不配在一起,那便此生都莫要再相見了,也好過未來想斷都難斷的痛苦。
看着雙溪姣好的面龐自眼前掠過,長發在空中飄揚,慢慢彙聚成一抹落寞的身影漸行漸遠。
文淵心中百味雜陳,他想留住她,可又要以什麽身份去挽留呢?他想叫住她,可又要以什麽理由去叫住呢?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啊!”
不知何時,灏居已經悄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側。
見文淵依舊一動不動的望着雙溪離去的方向,灏居不免歎息道:“人都走遠了,還看什麽看?你該凝視的始終不是她。”
“叔叔,我……看不到我的未來。”文淵落寞的收回神道。
“你自是看不到自己的未來,你雖可以測算所有人的命運,可唯獨不能探知自己的命運,這便是你門南牟族人的宿命。”
三長老難得有這樣沉穩的時刻,說出的話語,完全不符合于他那風華絕代的容顔,此刻的他才是最真實的他,但也唯有此刻才是最絕情冷血之時。
他厭惡這樣的自己,所以才選擇修煉長生不老之術,修得便是童心未泯。
多少年了,他都沒有這般惆怅過了,今日看着文淵如此痛苦,方才由衷發出了内心的感歎。
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灏居趕緊換上了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哎呦!我的小王子,幹嘛這麽悲觀嘛!這不是還有我呢麽!放心,你灏居叔叔是永遠都不會不要你的,啊哈哈哈~”
文淵苦笑了下,随即跑到一邊繼續搗藥去了。
他對雙溪,是一種什麽感覺呢?喜歡?嗯,很喜歡,青睐?嗯,很青睐,不過灏居叔叔說的對,自己該凝視的始終不是那麽清新脫俗的她。
他是一個爾虞我詐的謀士,而她卻可以有權利選擇做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女子,這該便是二人不配的原因了吧!
在外人眼中,或許都會認爲她一個小侍女,配不上他這個南牟族的二王子,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是這樣陰暗卑鄙的他,配不上那樣冰清玉潔純潔如玉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