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小蠶參見陛下。”
小蠶誠惶誠恐的開口道。
金汶一隻手在眉心處按了兩下,疲憊的擡了擡眼皮。
這個小蠶上一次被抓的時候俨然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數月不見竟規矩了不少。
“擡起頭來。”金汶慵懶的開口道。
小蠶斂眼擡起了下巴。
嗯,這模樣到還算勉強入眼,金汶心裏這樣想着。
“今日那丫頭如何啊?可有什麽異動?”
小蠶仔細的思索了下,展黎今日吃的好睡的好,好像還真沒什麽特别的舉動,唯一一次奇怪的是她竟抱着一塊會發光的玉佩,坐在躺椅上淺眠,可這也算不得什麽異常的舉動啊!
見小蠶半晌不答話,金汶有些不耐煩了起來,打了個哈欠道:
“到底有是沒有,倒是說啊!”
金汶突然的暴怒吓得小蠶又深深地低下了頭。
耳邊傳來了更聲,此時已經是二更天了。
小蠶默不作聲的搖了搖頭。
上座的金汶眼淚都困出來了,偏偏這底下跪着的丫頭還一聲不吭,不巧的是小蠶搖頭的時候金汶正在用袖口抹眼淚,沒瞧見,也真是夠倒黴的。
見這婢女半晌不吱聲,金汶失去了耐性。
“來人,把她拉出去重打二十大闆!”娘的,讓你不開口!
這下小蠶可是慌了,連連磕頭求饒。
“陛下饒命,陛下息怒,奴婢發現了展小姐的異常。”
金汶立即用手勢示意底下的人退下。
再次打了個哈欠道:“說。”
“是,奴婢……奴婢……奴婢看見那日展小姐抱着一塊會發光的玉佩在樹蔭下閉着眼納涼,似乎是入定了一般,奴婢猜測,那玉佩一定有蹊跷。”
金汶困意漸濃,聽了小蠶的話後眨巴了兩下眼睛。
“就這事兒?”
小蠶輕輕點了點頭,身子顫抖的厲害。
“行了,也沒什麽有價值的,你……你先下去吧!寡人要就寝了。”
“是。”
小蠶被押走後,仁帝便有些醒盹了。玉佩?到底是什麽樣的玉佩呢?還會發光?難不成這丫頭最近在練什麽邪功?
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抵不過一陣困意襲來。
“來人啊!備嬌,寡人要回寝宮歇息。”
外頭的小太監應了聲便趕緊張羅着轎辇去了。
小蠶被押回舒绛别院後就變得越發惶恐不安了起來,這一邊是皇命難爲,另一邊是毒藥索命,她到底要如何是好?
不過看眼下展黎似乎并沒有要逃走的意思,這樣的主子怕是以後也指望不上什麽了,而陛下就不同了,若是倘若有一日她爲陛下辦了件大事,那麽陛下一定會對她青眼有加的,到那個時候,哼哼!
隻是,眼下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得到解藥才行。
不過這丫頭也着實難對付,若是沒要到解藥被她控制體内的毒給反噬了那她就徹底完蛋了。
思來想去,怎麽都是不行,哎!不管了,眼下先保住小命再說吧!
不如,她先探一探展黎的口風,看看她到底有沒有逃出去的打算,再從長計議。
次日清晨,展黎是聞着飯菜的香味蘇醒的。
簡單的穿衣梳洗了一下就見院子中涼亭内滿桌子的好菜。
展黎正納悶呢,小蠶卻從小廚房方向端着兩盤子點心朝着這邊走來了。
“小蠶!”
展黎朝其揮了揮手。
“小姐醒了?”小蠶趕緊放下手中的點心盤子朝展黎的方向奔了過來。
“是,你這一大早的做這麽多好吃的是怎麽回事啊?”
小蠶笑了笑道:“小姐近日身子虛,奴婢見小姐最近都沒什麽精神,便将家鄉的涼菜每一樣做了些,小姐嘗嘗,可還喜歡?”
抓準了展黎是個貪吃鬼的本質,小蠶于是對症下藥的做了許多的好菜。
人隻有在遇到自己喜歡的人或事物的時候才會放松警惕,這個時候才是套話的最好時機。
展黎看着這一桌子的好菜果然兩眼放光,如一匹草原上的餓狼一般,拿起筷子就開動。
嗯!這個好吃,這個味道也不錯,哈哈!這個涼粉味道挺好,這個黃瓜拌海帶也很好吃……
在這個烈日炎炎的夏日,這些個小菜什麽的味道真是好極了,要比那些個熱菜強了不知多少倍,本來一到夏季展黎這胃口就不是很好,但這些拌的涼菜就不同了,反而更加提起食欲。
沒過多久,展黎就已經先報銷了大半。
小棠咽了咽口水,再不開口,這主子就要吃完了,于是,小蠶清了清嗓子,小聲問道:
“小姐,飯菜可還可口啊?”
展黎一邊扒拉着飯一邊含糊道:“不錯,味道很好。”
聽了展黎如此好評,小蠶卻忽然皺了皺眉道:
“可惜了,這兒的食材都不新鮮,若是到了外面,找些新鮮食材,奴婢定能爲小姐做出更加美味的菜肴來。”
展黎吃飯的速度頓了頓,佯裝噎住的喝了一口水,慢慢爲自己捋順。
半晌展黎才打了個響嗝問道:“你剛剛說什麽?出去?談何容易啊!”
“那小姐就從來沒有爲自己打算過嗎?您就真的甘心被關在這活死人墓裏面一輩子嗎?”
小蠶情緒有些起伏,面上不知是熱的還是真的有些激動,總之眼角處全部濕潤了。
展黎在心裏冷笑了下,她哭個什麽勁?被關的又不是她?她一個小小的婢女,可以在宮中來去自如,随意進出舒绛别院,又沒人攔着她。
不過見她這副表情,展黎也沒什麽心情再吃下去了。
“罷了!東西都撤了吧!我吃飽了。”
語畢,展黎頭也不回的甩着袖子朝着内室走去了。
小蠶還想說什麽,卻被其生生的咽了下去。
這舒绛别院内就住着她們主仆二人,哦,對了!還有門口守着她的侍衛,這麽多年了,金嚴國都駕鶴歸西了,這幾個侍衛都沒換過。
嗯,早晚交接班,都是這一幫人,真是都有些審美疲勞了。
日複一日的,真不知道他們在守着什麽,守她嗎?她又不會跑。
若她真的想逃,這小小的舒绛别院又怎能困得住她?
更何況,整整七年了,朋友們,七年啊!一個一個早已經從蔥根色的水嫩皮膚被歲月踱上了金光,變得黝黑、锃亮。
從少年都已經熬成了壯年了,就爲了守住她一個小小女子,他們金家的人也真是夠了。
不去想那些個無辜的小侍衛了,嗯,很快就中午了,該午睡了。
完蛋了,本以爲可以指望着這個頭腦精明的展大小姐離開舒绛别院,看來是不可能了。
這個臭丫頭已經徹底安于現狀了,有吃有喝的,整天除了吃就是睡,早上要睡美容覺,還必須得是自然醒,中午要午睡,晚上日未落山就要沐浴就寝,這簡直就是豬一般的生活,這要她如何是好啊?
本來當初被指派到了舒绛别院來伺候身邊的姐妹便全部都在嘲笑她,在這裏暗無天日的,想去膳房取個食材都要托關系,這些日子她不知求了多少昔日的姐妹,說了好幾馬車的好話才換來那麽點兒蔬菜。
本以爲展小姐聰慧過人,定會想到出去的法子,可等了這麽久,依然不見她有所動作,真是急死她了。
當初展家得仁帝器重的時候她便開始幻想着有一日可以借助展小姐飛黃騰達,可是日複一日的等着,也不見陛下降旨。
如今她也不指望着飛黃騰達了,隻要能從這個鬼地方出去也好啊!
現在連從這裏出去都是這麽奢侈的想法了。
展黎倒是沒有她那麽多的想法,隻想着好好的養精蓄銳,靜靜等待着時機,一個讓她可以逃脫生天的時機。
不過,在機會到來之前,仁帝的傳召突如其來的來了。
“陛下有旨~~~”
然而正直晌午,展黎此刻正在房中午睡,仁帝身邊的公公卻帶着聖上的口谕來了,尖細的嗓子拖着長音喊道。
“禀公公,展小姐正在房中午睡呢!您看……”
小蠶跪在地上回禀道。
“去把展小姐叫醒啊!笨丫頭!難道這還用雜家教你不成?告訴你,陛下可是等着呢!若是耽擱了,當心你的小腦袋瓜子!”宦官不悅的梗着脖子道。
“是,奴婢這就去。”
門被小心的推開了,小蠶蹑手蹑腳的走進了屋内,見展黎睡的正熟,走上近前,輕輕地推了推展黎的肩膀,小聲道:
“小姐,小姐醒醒~”
“醒什麽醒?不醒。”展黎閉着眼咕哝道。
小蠶吓得趕緊收回了手。心道,這個祖宗可不好惹,弄不好要了自己的小命就完了,自己的性命可還攥在人家手裏呢!
小蠶試探的再次出聲道:“小姐,陛下要召見您呢!”
展黎這一次卻沒有任何的反應了。
難道展小姐之前說的是……夢話?
汗!好吧!也不能讓公公在外頭等太久,心道一聲得罪了便将展黎的絲綢薄被一扯,展黎果然驚醒了。
“誰???”
“小,小姐,是,是我……”由于用力過猛,小蠶扯着被子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不巧的是一隻手還被自己的屁股狠狠地壓了一下,吃痛的咬了咬牙,默默地将手從臀下抽了出來。
展黎不悅的瞪了地上有些狼狽的小蠶,語氣冷淡道:
“何事?”
“小姐,陛下傳旨要您去禦前問話呢!”
展黎揉了揉眼睛,冷哼道:“知道了,出去吧!”
金汶這個家夥沒事叫她幹什麽?近日她可并未有所動作,難道隻是想試探她一下?
搞不懂仁帝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