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娘親,今日女兒帶了貴客前來。”
“哦?這是何人?”展父疑惑。
“此人便是帝都内盛傳的青年大師,可醫治花瘟的高人,文淵。”
“原來是文淵大師,當真是失敬失敬。”
此時鄭氏也已從房中走出,見了文淵大師趕緊邀請其入殿。
對着身旁的侍女吩咐道:
“絲兒,再加一副碗筷,請大師一同進膳。”
“是。”
文淵見此情形忙不疊的搖手道:“不必麻煩,在下一修行之人,如此怕是不好吧!”
“大師客氣了,沒關系,都是些素菜,大師盡管動筷便是,來者即是客,大師隻當這是自己家裏便是了。”
展父和鄭氏都如此客氣,奈何盛情難卻,最終文淵隻得答應了進膳。
一餐過後,展黎急急忙忙的拉着文淵跑到了後院。
“文淵大師,這便是我家那片荒廢的花園,可還有救?”
順着展黎所指的視線,文淵大緻掃視了一番,眉心越鎖越深。
在地上随意抓了一把土,又瞧了瞧水仙花的根莖,随即道:
“倒是有救,隻是,需要費上一番功夫。”
聽了文淵大師的話後,展黎總算是送了一口氣,有救就好,即便是費再多的功夫她都心甘情願。
“如何能使這花起死回生,還望大師直言。”
文淵自腰間翻出一個小瓷瓶,遞給了展黎道:
“這藥一次一丸,化入水中,澆灌在花的根部,每日三次,每次水量不宜過多,三日後再将花根起出,曬幹,之後将皮剝去,重新種入地下,隻是這土要全部換掉。”
“這個好辦,我再從其他地帶弄些土壤過來便是了。”展黎接過瓷瓶道。
文淵卻在一旁搖了搖頭。
“凡土自是不可,需得要兩種珍奇之土方可。”
“哦?那是哪兩種呢?”
“一種是‘渙益土’,一種是‘炙炎土’。”
炙炎土?好生熟悉的名字,莫不是當初自己培植花木時所用,再後來暖放也曾用炙炎土培育過水仙。
炙炎土倒是好說,她曾經在一處山林中偶然獲得過,隻要再去那裏去尋便可尋得,隻是那渙益土從未聽聞,可要到何處去尋呢?
“那要到何處去尋呢?”
展黎問出心中所想。
“這便是要看機緣了,渙益土多在濕潤的平原可以尋到,炙炎土嘛!怕是難一些,就連在下亦不知其所在,隻聽聞炙炎土所藏之處極爲分散,中原、沙漠、雨林、山地都有。”
平原?展黎第一想到的便是胡部,那裏可都是開闊的大草原,隻是,這些水仙能否等到她尋得渙益土和炙炎土回來呢?怕是早就枯萎了吧!
“尋土艱難,大師是否有兩全之法?”
“這……”文淵着實有些爲難,想了想,又從腰間口袋裏翻出了一個錦盒。“這是換魂草研磨的藥粉,可将花靜至,但你必須在一個月内尋得這兩種培土歸來,否則就算是天神下凡也救不活你的花了!”
瞧着文淵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展黎鄭重的點了點頭。
她一定會傾盡所能去尋這兩種土的!
“我年紀尚幼,父母定不會讓我就這樣外出,不如我便拜大師爲師,借此我便可随大師一同出府,隻要出了帝都,大師便不必跟随我,我獨自去尋那兩種奇土即可。”
文淵一直沉默,也算是默認了。
得知女兒是拜文淵大師爲師,展氏夫婦欣然同意了,并答允文淵,準許帶上展黎一同離開。
臨行前,鄭氏一臉不舍的望着自己的女兒,卻被展父斥責了一番。
“女兒早晚是要離開父母的,他日若是出嫁了,你還要尋死覓活不成?”
鄭氏隻是默默地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強顔歡笑的朝着小展黎揮了揮手。
“一路保重啊!”
展黎深深地點了點頭。
“娘親爹爹,女兒很快就會回來的,不用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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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帝都,展黎便叫車夫停下了馬車。
“罷了,你我就此别過吧!”
展黎作勢便要下車。
“等等。”
“嗯?”展黎不解的望着被文淵抓着的手臂。
“你就這樣莽撞的去尋?可有何打算?”
文淵一副擔憂的神情問道。
怎麽說展黎也是他帶出來的,若是出了什麽事他也會良心不安的,還是多嘴問了一句。畢竟再怎樣聰穎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童。
“我自有打算,大師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展黎從容的下了車,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文淵默默地瞧着她瘦小的背影,緊跟着也下了車。
“大師爲何跟着我?”展黎不解。
“你這樣一個人太過危險,還是讓在下陪着你一同尋找吧!畢竟怎麽說你也是我找尋了良久的有緣人。”他可不想剛一找到小主人就立即與她天人永隔,那他這輩子的使命豈不都毫無意義了?
汗!展黎一臉無奈的瞧着這個比自己高上好多的大個子。
“大師若是願意跟在我身側自是甚好。”多一重保障。
二人最終還是決定乘着馬車比較好一些。
“你知曉如何尋得炙炎土和渙益土嗎?”
“嗯,大師之前說渙益土在平原一代,所以我第一想到的便是胡部平原。”
既然決定同行,展黎便将心中所想說與了文淵。
“胡部?嗯,聽聞胡部卻爲一片開闊平原,隻是……胡部眼下剛被七星打的潰不成軍,你若此刻前去會不會有危險?”
展黎長歎了一口氣。
爲了暖放,即便是死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危險和利益是并存的。”
他沒有再接話,隻是有些佩服這個不過十歲的小丫頭。
兩人車馬快些,又抄了許多近路,僅僅八日便趕到了胡部與七星國的邊界。
“如今七星和胡部的關系緊張,想要通關可沒那麽容易。”文淵皺眉瞧着守衛森嚴的城門,對展黎道。
展黎輕笑了一聲,“無妨,我有辦法。”
正當文淵疑惑之時,展黎忽然拽着他走向了一家成衣鋪中。
“老闆,給我來兩套胡部人的衣服。”
“這個嘛!”
老闆欲言又止,眼睛滴溜溜的轉悠着。展黎輕笑着從腰包裏掏出了兩錠銀兩。
老闆瞬間眉開眼笑道:“有有有,姑娘要什麽款式的都有!”
文淵默默地瞧着這一切,面上抑制不住的笑意,果然,這位小主人十分聰慧。
“什麽人?”
剛走到城門口,二人便被攔了下來,一将士手持兵刃,好不冷漠。
“小的是胡人,兵荒馬亂的,小的隻想攜小妹回到家鄉去,還望各位大人高擡貴手,放我們兩個無辜百姓過去吧!”
文淵這副腔調倒是很符合他這身破爛行頭,展黎暗暗贊許。
那将士似乎并不打算放人,依舊不依不饒,正欲一刀砍殺了文淵二人,隻聽身後一聲怒呵。
“住手!”
“将軍。”
自将士身後走出一個領軍模樣的人。
“你也有妻子孩兒,即便戰亂,但百姓都是無辜的,無論是我七星的百姓還是胡部的百姓,都是手無寸鐵的無辜之人。放他們過關!”
“是,将軍,屬下知錯。”
語氣雖不是很,卻讓展黎瞬間對這個守城的将領刮目相看,不想在這邊塞境地竟還有如此覺悟甚高之人。
“多謝将軍大人,敢問将軍名号,若日後有緣,小女子願湧泉相報今日大恩。”
展黎鄭重開口道。
“報恩什麽的倒是不必,我不過是個守城的将軍罷了,戰場殘酷無情,刀劍無眼,誰知哪天這條命便不是自己的了,怕是日後亦不會再相見了吧!”
那将軍說的傷感,倒是讓展黎心生敬畏,沉默了良久,終歸隻是行個禮便離去了。
即便不知曉其姓名,但展黎依舊敬佩那位将軍的胸襟。
出了七星國後,展黎一路上都興緻缺缺。
文淵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
“可是還在想那位将軍?”
展黎擡首看了看他,沒有接話。
“他可是個鎮守邊關多年的老将軍了,十六歲便随父親南征北戰,讨伐西晉,平定叛亂,立下不少戰功。”
文淵自顧自的說着。
“如此忠肝義膽之人爲何就不受陛下器重呢?”展黎疑惑道。
“器重?當年魏鵬大将軍可是陛下最得力的愛将,朝堂之上若是誰敢說他一個不字便會立即被拖出去亂棍打死。”
“果真?那,爲何……”
“爲何如今會如此落魄?伴君如伴虎,讒言可抵,流言難斷,那些個捕風捉影之事聽得多了,便是再如何信任也要被撼動,再加之朝中奸臣橫行,最終……”文淵沒有再說下去,隻單看他的表情就知曉,他也是極度痛恨這些事的。
展黎若有所思的托腮道:
“廟堂之事,大師怎知曉的如此之多?莫非大師……”
“别亂猜,在下不過是聽得坊間傳聞罷了。”
不等展黎說完,文淵立即打斷道。
坊間傳聞?爲何會連細枝末節都說得出?恐怕此事必定不會如此簡單。
見文淵不願提及此事,展黎便不再追問,隻是胡部雖是個小的部落,但畢竟地盤還是很大的,要想找到渙益土也沒那麽容易。
“接下來你有何打算?我們已經抵達平原了。”
“大師對渙益土可否還有其他了解?”展黎反問道。
文淵笑了笑道:“實在慚愧,在下對渙益土并不是很有研究,況且此土甚是難得,知曉其名已是不易。”
“那這世間到底有沒有這種土?”展黎洩氣道。
“自然是有,古書上是有記載的。”
文淵趕緊強調道。
“那大師倒是說說,古書上是如何記載的?”
文淵一時有些語塞。
“看得太久了,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