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也想不通,那個從一開始就長在他邊上的紫薇花,會那樣看中權勢,更勝于看重他?
“你還是不打算原諒她嗎?”
“哥哥!”
暖放歎着氣道:“我都聽說了,她今天有來過是嗎?”
暖如隻是嘟着嘴,點了點頭,并不說話。
“還是因爲那件事嗎?”
對方依舊是點着頭,不出聲。
“傻小子!紫念是真的愛你,或許當時她真的有什麽苦衷呢!”
苦衷?她的苦衷,不就是她尊貴的身份嗎?他身爲一個花妓,身份低微到了谷底,兩個身份懸殊的人,即便他們在花妖一族的身份是持平的依舊配不上她這個紫薇城城主的身份。
“不提她了好嗎?”暖如忽然收起了滿臉的沮喪,強顔歡笑道:“哥哥今天怎麽有空過來?黎兒嫂嫂不是醒了嗎?”
“是醒了,隻是,我将她帶回郁金城了,這是她的要求。”暖放苦笑道。
“那,血月神劫怎麽辦?”
血月神劫!還能怎麽辦?大不了到時候賠上自己的性命罷了,隻要她這一世可以順利渡劫,熬過這一生她就可以重新位列仙班了。
隻是,她還會在意千年前與天神的愛戀嗎?會不會又犯傻到爲那個不值得的人去付出?
“那個喻唯安,得想個辦法支開他!”花暖放答非所問道。
……
次日清晨,喻唯安接到書信,信中說師父有事傳喚,隻是,師妹還在花妖手中,他怎能就這樣回山了呢?也不好向師父交代。
正猶豫不決時,客房的木質紅門被人大力推開了。
“師兄!我回來了!”
“黎兒!”
看見師妹完完整整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喻唯安一顆心終于可以放下了。
“你能順利歸來真是太好了,那花妖有沒有把你怎麽樣?”盯着面前的‘師妹’看了好半天,喻唯安驚喜的不得了。
‘展黎’眼神一轉,霸氣開口道:“自然沒有!那花妖被我打得怕了,乖乖将我放了回來。”
“真的嗎?黎兒真勇敢。”這下好了,他可以安心回山了。“黎兒,師兄怕是要回山上一段時間了。”
“哦?爲何啊?”‘展黎’眼神狡黠的問道。
“師父有急事喚我,命我立即回山。”
“好啊!無妨的,我自己可以的,你放心回去吧!”
喻唯安囑咐又囑咐,最終終于在‘展黎’的再三答允下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等到他背上行囊離開的時候,身後的展黎已然變幻了模樣,棱角分明的曲線,完美無瑕的臉龐,全然沒了方才的陰柔之美。
“喻唯安,你這個絆腳石,不把你引開,會很礙我的事!”
遠處巷子外大約兩百米左右,展黎步伐穩健的朝着驿站的方向而來,于此同時,那抹站在客房門口的身影再度變換了身形。
沒一會兒的功夫,那熟悉的腳步聲便踏着結實的地闆朝着樓上而來了。
輕推房門,展黎欣喜的朝着坐在窗邊獨自飲茶的男人扯開了一抹微笑。
“安師兄!”
輾轉至山下,浮緣索性坐在山下仔細思量了一番。
這伏安寺他是非進不可的!隻是,需得繞過那多事的方丈才行!
這樣想着,浮緣便腳底生風,朝着寺廟的後牆飛身而去了。
此等破舊的寺廟果然有所漏洞,後牆的牆體大部分都已搖搖欲墜,隻需輕一用力便可将牆體推倒一半。
隻是……
推倒後的場面是他始料未及的。
“施主,貧僧不讓施主入寺本是好意,你怎可肆意報複?将我寺後牆推翻,實在是罪過,罪過!阿彌陀佛!”
方丈雙手合十,痛心道,那樣子,仿佛他做了多麽不可饒恕的事情一般。
“我……我沒有報複……”他隻是想從後面掏個洞進來罷了,卻不想被方丈抓了個現行。
所有的解釋都是那麽的無力,事實擺在面前。
“阿彌陀佛~”方丈依舊沉着眼簾念叨着。
“我……我賠,我賠還不行嗎?”浮緣也是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看來他此次下山仿佛并沒有那麽順利。
“這牆體本就弱不禁風,如今被施主推倒了,如若施主肯的話,便将我寺後山所有的牆體全部加固一遍如何?貧僧一定日日在佛祖面前爲施主誦經求情,求佛祖寬恕。”
也隻能這樣了!誰讓自己如此不中用,真是時運不濟!
于是,一連數日,浮緣都隻能在寺廟的後牆忙碌着爲其加固牆體。
一邊加固一邊還不時的尋找着紫念的身影,豈不知,他想找的人根本不在寺中。
“這樣耍他有趣嗎?還要拉上我,每日都要施法變出各種上香的信徒,既然咱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爲何還做這些無用之事?”
境幺男雙手環于胸前,牢騷滿腹的樣子道。
“做戲嘛!就要做足全套,加固牆體哪兒那麽容易,咱們在這多拖上他幾日,城主那裏就更加安全些。”
最主要的是,這個傻小子也真是認真肯幹,倒是個很有擔當的男人,若是換了旁人,早就扔些銀兩拂袖離去了。
紫露忍不住在心裏對浮緣有了幾許贊許。
“好吧!你總有你的理,啊~不行了,我累了,先去偏房休息去了。”
說罷,境幺男便打着哈欠朝着一旁的禅房走去了。
哎!浮緣啊浮緣,你還真是個傻瓜,怎麽就這麽笨呢?那麽容易就上套,真是又蠢又笨,你完全可以拒絕的嘛!
紫露在心裏暗想着,瞧着浮緣的眼神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自從一百年前誤食了九味金蓮籽後,紫露的修爲就變得突飛猛進了起來,她原本是紫竹林内一株小小的紫竹,隻因機緣巧合之下被天神指點便得到了修行之法,經過數百年的修煉,終得化作人形,跟随于紫薇花妖紫念的身邊。
一百年前,她因整理庫房時看到了一個奇怪的小葫蘆,從裏面倒出了九顆金蓮籽,聞着味道甚有食欲,于是忍不住便将其吞食了。
豈不知,吞食了九味金蓮籽的她渾身散發着金光,幸好紫念及時趕到,用自身靈力救了她一命,同時也被告知,自己誤吞的是九味金蓮籽,得知是花妖族的至寶時紫露吓得差點暈厥,一個一個頭磕在地上,直到眼淚和着血,流了滿臉,紫念才答應替她保守秘密,不再追究。
也是從那時起,她便将紫念當做親姐姐一般待了,交代給她的任務沒有不盡心完成的,百年來也再未出過差錯。
瞧着眼前汗流浃背的男人,紫露不免有些不忍,于是幻化身形,變作一個小和尚的模樣,遞上絲巾。
“施主,歇會兒吧!”
“多謝!不必了,很快就要加固完成了。”浮緣頭也不擡的道。
紫露心中一惱,索性直接上前爲其擦去臉上的汗珠。
“不必了,多謝小師父,我自己來就好。”
浮緣趕緊接過帕子,胡亂的在臉上抹了一把,又恭敬的将帕子遞還到了紫露的手上。 真是個笨男人!
紫露心中一動,忍不住調皮的剜了他一眼,當然,這些都是浮緣看不到的。
一連數日,花暖放都化身爲喻唯安的模樣與展黎朝夕相處。
反觀展黎,卻絲毫沒有察覺到身邊的安師兄早已被掉了包。
“距離血月之日還有不足二十日了,這千年花妖依舊沒有出現。”
展黎洩氣道。
身後的男人貼心的将随身的披風取了下來,披在了展黎的肩上。
“莫急,不是還有些時日嗎?”
“嗯,幸好有你在我身邊,否則,我一個人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了。”
幸好她的安師兄一直陪在她的身邊,默默的爲她付出着。
其實從小到大以來,她和師兄的感情都是最好的,隻是師兄,也隻是師兄而已。
“能這樣在你身邊守候着你,是我的幸運。”
這話,是出自花暖放的真心,幾百年不見,他對她的思念從百年前被喚醒,哪怕隻相守這短短的幾十天也好,哪怕最後的代價是他粉身碎骨,他都心甘情願,誰讓她是他的宿世妻子呢?
不管怎樣,展黎還是決定再去到逍遙坊碰碰運氣。
這日天氣正晴,展黎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逍遙坊。
“堯妓?堯妓在嗎?”
一進門,展黎就大呼小叫的呼喚着老鸨。
“誰啊?哎呦!這不是展姑——啊!!”未等老鸨寒暄完,肩膀已經被人狠狠抓了起來,一個脫手,人已經飛了出去。
身體重重的被甩在了一旁的八仙桌上。
“讓你們這最能打的都出來!最好是花妖!”展黎怒目圓睜道。吓得坊内的男男女女都愣在了當場,一些膽小些的抛下花妓全都躬身逃跑了。
樓上的一些房門也都緩緩地打開了一些縫隙,偷看着樓下的情形。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來人,把她轟出去,轟出去!哦,吼吼~”老鸨扶着自己疼的要命的屁股大吼道。“什麽人啊這是,明顯是來砸場子的嘛!”
幾個身着黑衣緊身服的女人一個個兇神惡煞的自後堂跳了出來,手裏面握着各式各樣的家夥什。
展黎見這陣仗,不驚不懼,甚至還主動出擊,一個飛踢便踹倒了兩個最先奔上來的打手。
腰間軟鞭一出,又甩瞎了一個邊上的女子,搞得那女子鮮血濺了滿臉,疼的吱哇亂叫。
“這些個不中用的就不要出來丢人現眼啦!叫你們那個千年花妖出來受死!”
在踢翻了最後一個女子後,展黎語氣冰冷的環視了四周道。
“姑娘,和你說了多次了,我逍遙坊根本就沒有什麽花妖!求求您饒了我們吧!”
老鸨一見自己的手下全部都被放倒了,趕緊求饒道。
“不可能!”展黎依舊不依不饒道。
逍遙坊怎麽可能沒有花妖?
“官人~~”
正在雙方僵持不下時,自樓上悄然走下了一紅紗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逍遙坊的頭牌——暖如公子。
“官人何故如此惱怒?可是我們哪個花妓惹官人不快了?”
說話間,暖如已經碎步移至展黎身前了。
“暖如……公子。”一見來人是暖如,展黎立刻想起了那一日的事情,不免有些尴尬。
但很快,便恢複了冷漠臉。
“我來不是找你的!”
“不是來找奴家的也無妨,隻是官人不要再這般動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