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堯從始至終都沒有将城隍街當做自己的禁脔,更沒管過别人在這條街上開什麽店。
隻要做正行,哪怕開妓院都沒關系,但是,唯獨煙館不行!
人可以壞,卻不能壞到沒人性。
大煙這種東西,就是抹殺人性的毒藥,别說是這個時代,就算是未來那個時代,爲了一口煙氣,賣兒賣女賣老婆的例子還少了?
且先不提什麽正義,什麽良知,就說影響。
往小了說,煙館堂而皇之的開在城隍街,大樓裏面的員工會不會想要試一試?這一試不要緊,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屆時在毒瘾的控制下,還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還有什麽是不能出賣的?
往大了說,那些來城隍街遊玩的客人會不會産生好奇,會不會抱着試一試的心理去抽一口?而随着吸食的人越來越多,城隍街會變成什麽樣子?
有些事情,一旦開個口子,就能預見未來。
隻有從源頭上堵住這東西,不給它考驗人性的機會,才能避免未來崩盤。
畢竟,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
……
城隍百貨大樓附近。
西裝革履的蘇倫跑前跑後,指揮着店内裝修。
前兩天他都快将警察廳的大門踩碎了,找了多個部門,找個多方關系,試圖尋求官方幫助。
然而不知這府城中的警長們是真的清正廉明,還是攝于某種威勢,連一個肯給他确切答複的人都沒有。
隻可惜現在全國上下,波雲詭谲,沒有軍閥敢輕易挑起戰端,否則将這府城打下來,槍炮開道,又豈會有這種麻煩?
“嘭!”
“嘭嘭嘭……”
正當他因此而唏噓不已時,一夥身材健碩,布巾蒙面的漢子突然拎着各種武器沖進大門,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吓得一群幹活工人驚叫連連,抱頭鼠竄。
“爾等何人,知不知道我是誰?!”或許是背靠軍閥帶來的底氣,蘇倫心裏倒是沒有驚懼,反而是湧現出滔滔怒火,大聲喝問。
“砰!”
回應他的,是一根在瞳孔中越來越大,重重砸在頭上的木棍。
不知過了多久,頭疼欲裂的蘇倫緩緩睜開雙眼,隻見自己現在像是躺在醫院病床上,不遠處,幾名軍裝正嬉皮笑臉的調戲着醫院護士。
“我怎麽在這裏?”他捂着腦袋,努力坐起身子。
聽到他的聲音,幾名軍裝迅速嚴肅起來,大步來到病床前。
“蘇先生,是有人報了警,我們出警後将你帶到這裏來的。”
蘇倫強忍着頭痛,沉聲問道:“調查清楚了嗎?什麽人幹的?”
“事發突然,再加上那些人都蒙着臉,也找不到目擊證人……”
“也就是說,你們什麽都沒查出來?”蘇倫打斷道。
“可以這麽說。”軍裝無奈歎息。
蘇倫咬了咬牙,道:“我知道是誰幹的,你們有膽量跟我去抓人嗎?”
幾名軍裝相互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問道:“蘇先生懷疑什麽人?”
“城隍百貨,任婷婷!”
軍裝們忽然沉默下來,良久後,爲首的那人認真說道:“蘇先生,話不能亂說,您有證據嗎?”
……
次日,清晨。
頭上裹着紗布的蘇倫走進一座“土豪金”基調的大帥府,找到自己上司,時任大帥府幕僚的錢先生。
“你不是去邊境府城開拓市場了嗎?頭上的傷是怎麽回事?”錢先生本名錢光照,四十來歲的年齡,穿着一套儒服長衫,斯斯文文,氣質幹練。
“錢參謀,我是被人打回來的。”蘇倫苦笑道。
錢光照神色不變,平靜說道:“你是去做生意的,買賣不成仁義在,怎麽還會有人打你?”
蘇倫默默吸了一口氣,道:“那府城内有條城隍街,街上有座百貨大樓,生意興隆!
我看中了這地方,想要申請一個大煙櫃台,結果卻被斷然拒絕。
退而求其次,我買下了大樓邊的兩間商鋪,正裝修呢,結果商鋪就被砸了。
那城隍百貨的任婷婷,擺明了不想看見大煙生意。”
“警察廳怎麽說?”錢光照輕聲問道。
“還能怎麽說?警察廳都被百貨大樓買通了,根本沒人管。”蘇倫攤了攤手。
錢光照沉默片刻,開口道:“你去找段士瑞,調一支人馬過去,砸了那城隍百貨的大樓,将旗子在大樓内立起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們在府城本就一無所有,還怕與他們拼命不成?”
蘇倫微微一頓,遲疑道:“警察廳那邊……”
“抓進去多少弟兄,我就将多少弟兄保釋出來,你放心的行動。”錢光照說着,話鋒一轉:“小倫,你要明白,做大煙生意不是做正行,你要夠狠,夠硬,夠兇,像一根釘子倒立在地面上,無人敢碰,才能有發展的空間。這一次的行動就叫做,猛龍過江!”
府城。
城隍街。
小卓穿着一套修身的黑色西裝,推開百貨大樓試衣間的木門,修長的手指夾着一支細長香煙,一步步來到秦堯面前,笑着問道:“我穿這個……好看嗎?”
秦堯目光怔怔地望着她,有那麽一瞬間,仿佛回到了未來……
盡管如今新思想,新風潮已經席卷大江南北,但是西裝這種服飾,迄今爲止還沒有女款,女性的主要服裝依舊是襖裙,以及越來越精緻的旗袍。
秦堯沒想到小卓對那些襖裙根本不感興趣,挑了兩件旗袍後,居然穿着一套男士西裝走出試衣間……
“看你的反應,應該還不錯。”
小卓抿嘴一笑,手指靈活的轉動着香煙,向一旁的服務員問道:“這種衣服,有沒有女款?”
大老闆在側,服務員明顯有些緊張,結結巴巴地說道:“沒有女款呢,小姐。”
小卓微微有些失望:“這樣啊!”
“去找個裁縫來。”秦堯吩咐道。
服務員微微一怔,旋即很快反應過來:“是,大老闆……”
“找裁縫做什麽,難道你還會設計服裝?”小卓驚訝道。
秦堯微微一笑:“略懂,略懂。”
小卓美目一閃,笑道:“如果你能設計出一套令我滿意的衣服,我就答應你一個條件。”
秦堯抿了抿嘴,對迎上來的第二名服務員道:“拿紙筆來……”
不久後。
一名老裁縫從秦堯手中接過一張白紙,指着上面黑色長筒裝的圖案說道:“秦先生,您設計的西裙我還能理解,可這麽長的襪子……是什麽意思?”
秦堯低眸看了一眼,笑着開口:“這不是單純的襪子,而是……黑撕。”
“黑撕??”
老裁縫一臉茫然:“防寒的嗎?”
“黑撕,黑撕,當然是用來撕的!”秦堯擡頭望向一身西裝,面容嬌豔的女鬼,輕笑說道。
老裁縫:“???”
你是不是有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