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悠悠說道:“她在清風閣。”
秦堯點頭,擡眸看向老掌門:“掌門,我待會再來找您。”
“你去忙你的即可。”老掌門揮了揮手。
少傾,秦堯遁空至清風閣外,輕輕敲了敲門。
“誰呀?”房間内,任婷婷走下床榻,張口問道。
“是我。”秦堯說道。
任婷婷嬌軀一顫,竟停滞在原地,大腦陷入宕機狀态。
良久後,她如夢初醒,長長呼出一口氣,緩步至門前,拉開木門:“秦道長。”
“方便聊聊嗎?”秦堯指了指房間内,溫聲說道。
任婷婷連忙讓開身軀:“方便。”
秦堯走進房間内,看向關門後走近自己的紅裙麗人,一時間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秦道長,坐吧。”任婷婷此刻倒是顯得落落大方,指着圓桌旁的座椅說道。
秦堯從善如流,端坐在木椅上,柔聲說道:“這些年來,你一直在等我?”
任婷婷芳心一顫,冰肌玉膚般的臉頰上瞬間升起一抹绯紅,努力維持着鎮定:“我隻是尚未遇到自己的良人……”
秦堯作恍然大悟狀:“原來是師父弄錯了,你不是一直在等我。”
這一刻,任婷婷福靈心至,頓時明白了應該是九叔幫了自己一把,當即說道:“不是,他沒有弄錯。”
秦堯注視着她眼眸:“所以說,你等了我八十多年?”
“八十八年零九個月單十四天。”任婷婷輕輕說道。
看着玉顔清純明媚的玉人,秦堯心中不可謂不感動:“你竟記得這麽清楚?”
任婷婷默默吸了一口氣,擡起頭,大着膽子說道:“因爲每一天,我都會想起你。”
聞言,秦堯不再遲疑,朝向對方擡起自己右手,掌心沖着對方:“雖然現在說這話有點太渣男,但……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這句話仿佛有着特殊魔力,如電般穿透了任婷婷身心。
八十多年的等待在這一刻終于有了結果,令她那雙明媚而靈動的眼眸頓時光芒閃爍,随即便浸出無數淚花。
兩顆圓潤淚珠絲滑的劃過臉頰,掉落在地,摔成幾瓣。
當多年夙願得到滿足後,她第一時間的感受竟不是欣喜,而是想要哭泣,想要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
秦堯主動拉起她的玉白手掌,順勢将其攬入懷裏,柔聲說道:“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麽久。”
感受着他懷抱的溫暖,任婷婷頓時淚崩如注,整個身軀不斷顫抖着,抽泣不已。
“沒事,哭出聲來吧,不會有人聽到的。”秦堯抱着她溫玉軟香般的身軀,擡起手指,在門上淩空畫了一道符文。
聽着他柔和的聲音,任婷婷再也控制不住了,嚎啕大哭,隻是這哭泣,卻并不顯悲涼。
良久後,将眼睛都哭腫了的任婷婷終于停止哭泣,宣洩出多年苦悶後,心底這才生出無盡欣喜與甜蜜,臉頰愈發燙熱了,绯紅如霞:“守得雲開見月明,古人誠不我欺。”
秦堯伸出雙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痕:“随我去仙界吧,屆時,我助你成仙。”
“啊?”任婷婷陡然間瞪大雙眼。
秦堯微微一笑,說道:“我已經成仙了,即将飛升仙界。”
任婷婷:“……”
怔愣許久,回神過後,她突然想起了中途放棄的任珠珠。
如果說八十多年的堅持終于開花結果,不足以令其動容,那麽成仙呢?
任珠珠中途放棄的不止是一個人,還有一段仙緣啊~
有了對比之後,幸福感便油然而生。
八月十五。
中秋節當日。
秦堯與阿藜的婚禮在茅山隆重舉行,到來的賓客從山頂站到了山腳下;正對九霄萬福宮的虛空内,更是站滿了人影。
鍾馗也來了,原本威嚴方正的臉上堆滿笑容,同行者還有張德陽這位茅山老祖,秋雲水随侍在他身旁。
“鍾大人,這高堂……”
一番典禮過後,終于到了新人拜堂的環節,九叔主動來到鍾馗面前,輕聲問道。
“拜你即可。”鍾馗笑着開口。
九叔靜默片刻,緩緩颔首。
看着高堂上的四把交椅,老掌門心中微動,故意向交椅位置走了兩步,滿心期待着林鳳嬌邀請。
他認爲自己是有資格坐上這把交椅的,而當他真正坐上去後,勢必會在茅山曆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你幹嘛去?”張德陽突然伸手撈住他,幽幽問道。
老掌門瞥了瞥高堂交椅,低聲說道:“我覺得林鳳嬌孤零零的坐在那裏太單調了。”
“你老實的在我身邊站着。”張德陽淡淡說道。
“師叔。”老掌門急切道。
“我都沒坐上去,你能坐上去?”張德陽反問道。
老掌門:“……”
您沒坐上去,難道不是因爲“義兄”身份嗎?
完全無視禮法,與同門小輩結拜,這放在整個修行界中都是很炸裂的事情!
隻是……張德陽發話了,他就隻能掐掉做秦堯高堂的想法。
“新娘子來了,新娘子來了!”
伴随着陣陣鞭炮聲,一身紅色新郎服的秦堯手握紅綢,牽着鳳冠霞帔的阿藜緩緩踏入萬福宮,徑直來到三茅祖師神像前。
“咳咳。”小茅君神像的這一側,充當本次婚禮傧相的四目道長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一拜天地。”
秦堯與阿藜共同牽着一段紅綢,轉身面向大門方向,深深一躬。
人群中,一名身穿黑衣,戴着鬥笠的曼妙女子轉動着手裏酒杯,仰頭間,将酒水一飲而盡。
“貓又,你幹嘛一直盯着她看?”黑衣女子不遠處,白衣如雪的施施拽了拽一襲華麗長裙的絕美妖姬,低聲問道。
貓又眼睛立了起來,緊緊盯着黑衣女子:“這女人,帶着幽冥氣息。”
“陰間來客?”施施詫異道。
話音剛落,那女子突然轉頭望向她們,刹那間,貓又全身汗毛都立起來了。
好在,對方看起來并無惡意,隻是有些好奇的樣子,最終遙敬了她們一杯酒。
“确定是幽冥的氣息。”貓又對施施說道:“而且她很強,強到可以秒殺我。”
施施輕輕拍着她後背,說道:“别緊張,别緊張,這裏是秦道長的婚禮現場,不會有人……鬼敢搗亂的。”
“二拜高堂。”這時,四目高唱道。
秦堯牽着紅綢,帶着阿藜向九叔深深一躬。
“好,好,快起來,快起來。”九叔虛擡雙手,疊聲說道。
新人起身,四目再度高唱:“夫妻對拜~~”
新人轉身向對方,同時彎下腰身。
四目臉上盛滿笑意,大聲說道:“送入洞房……”
“秋生師兄,咱們是不是該鬧洞房呀?”幾名年輕的茅山弟子來到秋生身旁,興緻勃勃地問道。
秋生無語。
鬧秦堯的洞房,皮癢癢了嗎?
“要去你們去,我可不去。”
那幾名年輕弟子相互看了看,随即熄滅了心中蠢蠢欲動的想法。
沒人帶頭的話,他們是真不敢做這事兒。
随着秦堯的神位越來越高,他的威嚴也愈發厚重,等閑弟子如何敢去招惹他?
洞房内。
即便是有了無數次肌膚之親,當秦堯用玉如意挑起自己蓋頭的那一瞬間,阿藜還是緊張的并攏起雙腿。
這便是儀式感帶給個人感官的沖擊,縱是仙神,亦如常人。
“夫人。”秦堯柔聲說道。
“夫君。”阿藜心跳的厲害,嬌羞的低下頭去。
秦堯臉上綻放出一抹璀璨笑容,輕輕抱住對方,此刻,二人的心印在了一起,情感更濃……
“諸位。”萬福宮内,老掌門一襲大紅袍,站在祖師神像前,朗聲說道:“秦堯的婚禮将持續三天,請各位明早别忘了過來。”
“持續三天是什麽意思?”有人不解,轉頭向身旁修士發問。
“還能是什麽意思?當然是有三場婚禮了。”那修士随口說道。
“爲何不在同一天進行呢?”
“你管這麽多幹嘛?能吃三天總比吃一天好吧?”
“……”
次日。
同樣的流程,秦堯迎娶了念英。
念英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姐夫劉大龍早些年間也自然老去,因此唯有姐姐米其蓮到了現場,親眼看着她跨過人生中最重要的階段。
不知不覺間,兩行清淚劃破玉顔。
“蓮妹,好久不見。”九叔悄悄來到她身邊,遞上兩張紙巾。
“不好意思,見笑了。”米其蓮接過紙巾,擦去兩行清淚,輕聲說道。
九叔遲疑片刻,道:“蓮妹,跟我走吧。”
米其蓮愣住了,愕然道:“去哪兒?”
“仙界!”九叔低聲說道:“留在人間的話,以你道行來說,最多再活兩三百年。壽元盡時,就要去飲那孟婆湯,從此世間便無米其蓮這個人了。”
米其蓮呆愣片刻,問了一個看似不相幹,實則很有意義的問題:“蔗姑會同意嗎?”
九叔吸一口氣,鄭重說道:“她會同意的。”
米其蓮笑了笑,道:“那就等她同意後再說吧。”
第三天。
依舊是相同的地方,秦堯迎娶彩衣。
與阿藜,念英一樣,彩衣同樣沒有高堂,以至于這三次成婚,拜的始終是九叔一人……
或許是因爲都知道這是最後一場了,拜完天地後,秦堯就被一衆同道攔了下來,輪番敬酒,大有一副将其灌醉的架勢。
豈不料秦堯仙軀已成,狂飲仙酒佳釀興許會醉倒神魂,可酒宴上的這些烈酒果酒對他來說幾乎如水一般,連神經都麻痹不了。
以一己之力灌翻一票人後,秦堯腳踏七星步,回到洞房内,一夜之間,幾度翻雲……
“他娶了三人,三人之中卻沒有你的位置,死心了嗎?”這晚,明月下,走廊中,貓又将吃完的蘋果核擡手丢進池塘中,轉頭看向身旁的白裙少女。
施施笑道:“我本就沒追求過這個呀。”
貓又嗤笑道:“說什麽沒追求過這個,你五百年的真心喂了狗?”
施施伸手拍了她一下:“别胡說。”
貓又歎息:“傻瓜,笨蛋,你不争不搶,所以就永遠不會有結果啊。看不到未來,就說自己追求的不是這個,你哄弄鬼呢?”
施施搖頭:“你不懂啊,貓又。叔叔開心,我便開心。叔叔難過,我便難過。我今日見他笑容滿面,娶到了自己心儀的女子,便由衷的爲他開心呢。”
“别說了,别說了。”貓又捂住耳朵,大叫道:“我最是聽不慣這個!”
施施啞然失笑。
“苦等五百年,你倒是一個長情的。”驟然寒風起,一道黑衣身影随風而至。
“是你。”貓又下意識擋在施施身前,看着面前這令她炸毛的恐怖身影。
“是我。”黑衣女子輕笑,聲音宛如銀鈴般悅兒:“别緊張,我不會傷害你們的。”
“你是誰?”貓又怎麽可能不緊張,她感覺這女子擡手就能掐死自己。
黑衣女子轉頭望了眼新房方向,笑道:“我是新郎的情人。”
“???”貓又傻眼了。
黑衣女子摘下鬥笠,露出一張禍國殃民般的俊俏容顔,目光直視施施面龐:“你想和秦堯在一起嗎?”
“啊?”這下輪到施施傻眼了。
貓又心中一動,詢問道:“你什麽意思?”
小卓展顔一笑,伸手指向施施:“若她對秦堯有想法的話,可以跟我走。至少在我聖女宮内,見到秦堯的機會更多一點。話說回來,倘若連面都見不到的話,還有什麽戲份可言?”
貓又遲疑道:“你想要什麽?”
她不相信世間有白給的好處。
小卓伸手摸了摸她腦袋,說道:“排解孤單算不算理由?”
貓又:“!”
她被人摸了?
她被人摸了腦袋?!!
貓又想炸毛,想憤怒,但在小卓如同深海星湖般的眸子注視下,心底的火苗剛冒出來就被凍結住了。
施施沉默片刻,輕聲說道:“如果你沒騙我的話,我跟你走!“
她不奢望太多,僅僅一個可以經常見到秦堯,便足以令她下定決心了。
“施施……”貓又說道:“此人來曆不明,不可輕信啊。”
小卓莞爾一笑,招了招手:“走罷,我帶你們去見一個人,他能證明我可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