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将這顆舍利給我吧,我要将其帶回神宮。”見秦堯依舊不搭理自己,甯瑪隻好對着羅桑伸出手掌。
羅桑伸手握住舍利子,緩緩後退:“不,不行!”
甯瑪皺起眉頭:“别聽八思巴說的好聽,事實上他隻是焚滅了自己的身軀,靈魂依舊保持着完整性。
他的靈魂目前就藏身于舍利子中,你若留着舍利,萬一他心存惡念,後果不堪設想。别忘了,他前兩天還讓人去殺你父母呢。”
羅桑:“我感應到了他的悔過之心。”
“那有可能是他對你施展了某種精神法術。”甯瑪道:“别太相信自己的感覺,因爲感覺随時有可能欺騙你。”
羅桑轉頭看向父母,臉上浮現出一絲糾結。
便在此時,那舍利仿佛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突然釋放出無盡金輝,籠罩羅桑。
隻見在衆目睽睽之下,那舍利通過灌頂方式,将所有靈力都灌輸進少女體内,少女因此緩緩飛起,周身大放光明。
甯瑪:“……”
打臉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
這就很尴尬了。
“秦道長,秦道長,我把畫取來了。”
此時,小海抱着一副畫卷疾走回來,将其遞送至秦堯面前。
秦堯接過畫卷,緩緩展開,隻見畫中有山有水有草廬,門前還有兩條狗。
一個看起來七八歲大的孩子站在小溪前,探着頭,望向小溪中跳出水面的金魚,臉上帶着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辨識一番,确定這畫軸不是什麽寶貝後,秦堯持畫來到大堂内,避開陽光,雙手捏着畫卷兩端,輕輕一撕,畫卷頓時從中間被撕成兩半。
霎時間,一束綠光自畫中飛出,輕盈地落在地上,顯化成一名紮着小辮的男孩。
秦堯右手食指發光,輕輕點觸在男孩眉心中央,令其魂軀由虛凝實,輕聲說道:“留在屋裏面别動,外面的太陽會傷害到你,我去将你爹娘叫來,給你們留夠道别的機會。”
男孩沒理解道别的含義,卻聽清楚了秦堯的要求,默默颔首,轉身望向大堂外……
秦堯跨步離開大堂,目光掃視過人群中的一對夫婦:“慶哥,慶嫂,進屋罷,你家孩子的魂魄在屋裏等着你們呢。”
兩口子怔然片刻,随即手牽手,身軀顫抖地走進堂屋内,很快便傳出他們的恸哭聲。
“孩子,聽到他們的哭聲了嗎?你還要包庇八思巴嗎?”
甯瑪趁機向從空中落下來的少女問道。
羅桑手裏握着黯淡無光的舍利子,認真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确實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八思巴命人殺了那孩子,如今也将命還給了他,這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甯瑪道:“自裁是他自己的選擇,不是神宮的處罰。做錯事,就必須受罰,否則做錯事的代價太低,肯主動犯錯的人就會越來越多。”
羅桑呼出一口氣,道:“作爲神宮未來的主人,靈童是有赦免權的吧?”
甯瑪面色微變:“靈鳥由八思巴飼養了一段時間,受他指使才選擇了你,嚴格意義上來說,你不一定是靈童。”
“通過考驗的人就兩個,不是我的話,那就是小蝦米。”
羅桑轉頭看向蝦米,誠懇說道:“小蝦米,如果你是靈童的話,可以幫我赦免八思巴嗎?”
“當然可以。”小蝦米不假思索地說道。
在學堂的短暫時光裏,就屬他和羅桑的關系最爲親近。
作爲朋友,他怎麽可能拒絕對方的這種簡單請求呢?
甯瑪:“……”
“甯瑪尊者,請繼續遴選儀式吧。”秦堯沉聲說道。
甯瑪無可奈何,隻能說道:“現在羅桑體内充滿了能量,靈血檢驗法不再是公允的檢驗手段。
隻有施展神通,開啓他們的宿慧了。怎奈貧僧受創嚴重,無力當此重任,不知哪位高僧肯幫幫忙,神宮日後必有重謝。”
“我來吧。”這時,一名老僧将手中禅杖交給身旁的弟子,緩緩走出人群。
“有勞大師了……”
甯瑪不知對方是誰,言語間卻不敢有絲毫輕視。
須發皆白的老僧率先來到羅桑面前,擡起右手,輕輕放在羅桑頭頂,手中頓時閃耀出燦燦金光。
不多時,羅桑體内突然傳出一股強大波動,無數畫面流水般掠過她腦海。
“我爲神岚尊主!”羅桑不由自主地說道。
甯瑪愕然。
神岚尊主……這是上上任神宮之主啊!
那麽,上任神宮之主,倉央尊主呢?
突然,他想到了一個可能,霍然轉頭看向小蝦米。
話說,這一個小地方不會出現兩位宮主吧?
“還用開啓他的宿慧嗎?”老僧擡起手掌,指着蝦米問道。
甯瑪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開!有勞大師了。”
老僧擺擺手,緩步來到蝦米面前,伸手按在他額頭上。
不久,蝦米眼冒金光,高呼道:“我爲倉央尊主。”
甯瑪:“……”
果真如此。
接下來怎麽辦?
二聖共治?
秦堯拱手道:“甯瑪尊者,可喜可賀啊。”
甯瑪:“……”
尊者可以有很多位,但尊主一多就成問題了啊!
他并不認爲這是什麽值得恭喜的事情。
但事已至此,他隻能履行自己的義務……
“多謝秦道長。”
沖着秦堯點了點頭,甯瑪再度看向兩個孩子:“随我回神宮吧,你們兩個都将坐床加冕。”
“好。”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至此,塵埃落定,衆人離場。
秦堯轉身踏入正堂内,低聲說道:“該上路了。”
“秦道長,能不能讓我兒留下來,他才八歲啊。”
慶嫂眼中流出兩行清淚,跪倒在秦堯面前,苦苦哀求。
秦堯歎道:“若無修行,陰鬼隻能以吞食陽氣生活,倘若他留下的話,你們夫妻兩人将會早早喪命。”
“我們不在乎。”慶嫂道。
秦堯指了指那孩子,說道:“你們可以無懼死亡,但你們考慮過他的感受嗎?克死爹娘,這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慶嫂:“……”
慶哥歎了一口氣,伸手将慶嫂拉了起來,道:“這就是我們的命啊,得認,快點起來吧,别讓秦道長爲難。”
秦堯取出魔靈珠,施法收起那孩子的魂魄,轉身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去送他啭世。放心吧,這麽點大的孩子,又沒做過什麽壞事,最終會有一個好結果的。”
慶哥拉着慶嫂跪倒在地,沖着秦堯背影喊道:“多謝秦道長。”
秦堯背對着他們揮了揮手,轉眼間便消失在道院裏。
次日。
秦堯将那孩子的靈魂送到了判決司,交予張德陽審判一生,安排投胎啭世。
一司司命親自審判的案子,放在司衙裏面優先級可謂一流,前前後後也就半個時辰,那孩子就被送去了六道輪回,爲神宮靈童的篇章畫上了一個不算圓滿的句号。
“聽說你向鍾大人借了八萬五的陰德,現在缺陰德嗎?缺的話我這裏還有……”不久,張德陽親自将秦堯送出司命殿,溫聲說道。
秦堯停下腳步,笑着搖頭:“暫時不缺陰德,如果有什麽需求的話,一定過來找你。”
張德陽跟着笑了起來,道:“我在這裏随時等着你過來。”
“那行。”
秦堯揮揮手,道:“就送到這裏吧大哥,再往外送的話恐怕有人說閑話。”
張德陽拍了拍他肩膀:“好,路上慢點。”
秦堯笑着颔首,離開裁決司後,慢悠悠地走在開滿曼珠沙華的黃泉路上,翻手間召喚出白玉官印。
當前陰德明細:
斬殺雷罡,獲得陰德六百八十八點。
拯救羅氏夫婦,獲得陰德二百點。
戳穿八思巴陰謀,協助滅其當世身,獲得陰德三百九十九點。
共計:一千二百八十七點。
當前陰德總計爲:肆仟伍佰捌拾叁點。
看着官印上方飄動着的字符,秦堯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事事有回應,件件有着落,每經曆過一個故事,立刻就能看到在這故事中的收獲,這特麽就叫幸福!
兩天後。
秦堯由茅山趕回甘田鎮,甫一踏入鎮子,就見上百人彙聚在一起,在一片空地上搭建着木架子,幹的熱火朝天,不時還會響起陣陣歡聲笑語。
“秦道長。”
慶哥慶嫂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躬身行禮。
秦堯收回目光,詢問道:“自我走後,你們一直都在這裏守着?”
兩口子默默颔首,慶嫂低聲說道:“實在是寝食難安,放心不下。”
秦堯道:“現在你們可以放心了,他已經被送入輪回了,下一世是個富貴人家。”
慶哥慶嫂同時松了一口氣,又是一番感謝不提。
少焉,秦堯辭别二人,回到伏羲堂,在毛小方的迎接下踏入大堂内,好奇地問道:“來的路上,我見不少人正聚在一起搭建木台,毛師傅可知這是什麽情況?”
“我知道,我知道。”
跟在他們後面的阿初舉手道:“他們搭建的是戲台,省城的慶鳳凰戲團正在舉行巡回演出,不日将會到達我們甘田鎮。”
秦堯恍然大悟,原來是《戲班冤魂》。
縱觀整部僵屍道長Ⅱ,一共也才六個單元,分别是《鬼太後》,《飛降勾魂》,《燈蛾撲火》,《戲班冤魂》,《**靈童》,以及最終篇的《大魔神》。
截止到目前爲止,鬼太後,飛降勾魂,**靈童都已經發生過了,戲班冤魂此時出現并不奇怪。
原著中,戲班冤魂中的鬼王易小龍屬于成長性BOSS,能夠通過不斷吞噬别的鬼魂不斷強大自己,搞到最後還和僵屍勾結在一起,給伏羲堂帶來了巨大麻煩……
回憶着原著劇情,秦堯暗自思量:“隻要劇情不出現大幅度的魔改,那麽就要在易小龍被害死的第一瞬間控制住局面,從而避免易小龍仿佛戴了主角光環一般瘋狂練級。”
至于說爲什麽不救下易小龍,徹底避免戲班冤魂的出現。
一來是作爲戲班名角的易小龍,與另一名角應錦棠積怨已久,自己救他一次,救不了他無數次。
二來是在原著中,易小龍人品太壞,他沒興趣救一個白眼狼。
“秦道長,秦道長……”
見他臉上又是恍然,又是沉思的,毛小方眨了眨眼,忍不住喚道。
秦堯迅速回過神來,滿懷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毛小方擺了擺手,不經意間扯開話題:“今天還清蠱毒嗎?”
“清!”
秦堯颔首:“早點清零,早些安心。”
毛小方笑了笑,道:“小海,去通知鄉親們吧。”
“是,師父。”小海領命,轉身出門,不一會兒伏羲堂内便如常排起長龍。
一晃眼到了傍晚,眼見太陽漸漸落山的民衆自發離開伏羲堂,警署治安小隊長宋子龍卻逆着人流,踏入道院。
“宋隊長,你怎麽來了?”
毛小方帶着徒弟們迎了過去,心裏忍不住泛起嘀咕:不會是又出什麽事情了吧?
“毛師傅。”
宋子龍拱手一禮,笑道:“慶鳳凰戲班已經到咱們甘田鎮了,通過警署想要邀請本地鄉紳以及有頭有臉的人物一起吃個晚飯。
您和秦道長是咱們甘田鎮的守護神,缺了誰也不能缺您二位,所以我這趟是來邀請您二位參加本次晚宴的。”
這話說的很敞亮,毛小方一時間竟不好拒絕,便轉頭望向秦堯:“秦道長去嗎?”
“去啊,爲什麽不去?”
秦堯笑吟吟地說道:“咱們又不是黃花大閨女,羞于見人。”
事實上,他也想盡快熟悉一下這戲班,摸清戲班兩大名角的底細……
是夜。
合歡樓。
伏羲堂衆人入門時,隻見警署宋署長與宋子龍正坐在主桌上,陪着一名梳着背頭,穿着一套黃色布衫,挽着白色袖口的平頭男子說笑聊天。
“天成?”看清男子長相後,毛小方詫異道。
“毛小方?”男子循聲望來,欣喜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你們兩位認識呀?”滿頭銀發的宋署長帶着宋隊長起身,笑着問道。
“何止是認識。”葉天成感慨道:“正式說來,我還要叫他一聲師兄呢。毛師兄,好久不見。”
“葉老闆也是修士?”宋子龍好奇地問道。
“這倒不是。”葉天成失笑,擺手道:“當年毛小方在我爹那裏學過唱戲,不過沒多久就離開了。”
“一别經年,不勝唏噓。”追憶着年輕時的風光,毛小方由衷地感歎道。
“沒外人,這就太好了,毛師傅,秦道長,坐下說,坐下說。”
宋署長連連招手。
随着二人坐在主位上,小海與阿初結伴來到下首的一張桌子旁,朝向着戲班衆人打了聲招呼,樂呵呵地坐了下來。
以他們兩個目前的身份來說,還不夠份量坐主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