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娘家送完禮回來的高氏,心情格外的好,好到兒子都忍不住問道,“母親,幾個舅舅沒給你臉色?”
高氏得瑟道:“他們敢!”
夏子成問道:“揚眉吐氣了?”
“那是當然,今年銀子充足,我什麽都挑好的買,面子裏子全有了,看他們還有什麽話說。”高氏高興的說道。
夏子成笑笑,“也就是遇到了個不管事的媳婦,要不然哪有你的份。”
“不是親媳婦又怎麽樣,人家地道啊,不把銀錢放在心上,多好!”高氏得意笑了,“你是不知道,我說買哪幾樣時,三郎媳婦還勸我買好的呢!”
夏子成搖頭,“人家那是探你話,你就真信了!”
“沒有,真是讓我挑好的買,說是父母生養我們不容易,可不是探話或是假話!”高氏一本正徑的回道。
夏子成說道:“好吧,那你就偷着樂吧!”
高氏再次得意的說道:“今年各家宴會要是請到我,我可以神氣一把了!”
“行,那你就去神氣吧,我回院了!”夏子成站起來準備回去了。
“你等一下!”高氏叫道。
“有事?”
高氏讓丫頭拿了一個小匣子出來,“給你的!”
“什麽?”夏子成不解的問道。
高氏回道:“年下聚會多,拿着花吧!”
“飛錢?”
“嗯!”
“哪來的?”夏子成心想,莫不是母親貪來的?
高氏回道:“三郎給我的私房錢。”
“他……什麽時候……?”
高氏說道:“三郎媳婦帶給我的,讓我自己買些喜歡的東西。”
夏子成不相信的看着自己母親。
“真的,三郎媳婦說我辛苦一年了,在鋪子裏,我就相當一個大掌櫃,一年到頭,肯定要給掌櫃辛苦銀子,這就是我的辛苦銀子。”高氏感慨說道。
夏子成想了想說道,“這八層,就是子淳媳婦給你争取來的。”
“我猜也是!”高氏點點頭,說道:“拿着用吧,我還有!”
“哦!”手頭拮據的夏子成歎了口氣接過飛錢,“那母親,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拿着吧,說不定明年有機會,三郎就會幫你挪窩了,你就有銀子用了。”
夏子成點了點頭,“我明白!”
年終漸近,眼看着春節就要來臨,大街小巷熱鬧非凡,各式鋪子前人群摩肩接踵,忙着采購各式年貨,景象繁華。
在繁華之中自有清靜之地,如景春樓後院朝陽雅閣,一群年輕的權貴們半躺在椅子上,半喝着茶水半聊着天,一派悠閑,眼看着太陽漸漸西沉,天色漸漸暗下來,他們關上門窗,屋内碳火正旺。
就在這時,有人推門進來,仔細一瞧不是到禁軍曆練的趙翼博嘛。
蕭煥然正在跟店小二說着什麽,見他進來,笑道,“終于來了!”
趙翼博叫道:“你催得猴急,我能不來嗎?”
蕭煥然笑着問道:“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趙翼博明知問什麽就是不回答。
蕭煥然說道:“當然是在禁軍。”
“還行吧!”
“你小子,還保密!”
趙翼博好像不在意的回道:“有什麽好保密的。”找了個椅子坐下了,喝了杯熱茶暖暖心,外面實在太冷了。
蕭煥然說道:“我聽說你混得相當不錯,在新兵中屬于拔尖的人物,聽說你們的都頭(宋朝時屬于低級軍官,管百人,相當于現在軍隊中的連長)要升你爲副手,是不是真的?”
趙翼博笑笑,“别聽人瞎說,副都頭那是要資曆的。”
萬繼玉笑着插嘴說道:“這不就是資曆嘛,做上副都頭,憑你的身份,得個正九品承忠郎(官階而非官職)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石銘榮卻說道,“以他世子的身份,正九品太低了,估計起點就是從七品武德郎。”
喬子沛笑道:“說得也是,好小子,好好幹!”
“那有那麽快。”趙翼博笑着對衆人說道,餘光掃了一眼一直沒有說話的表哥,跟衆人調笑完後,走到夏琰的身邊打了個招呼,“表哥!”
夏琰睜開眯着的眼,說道,“嗯,表現不錯!”
趙翼博沒想到夏琰會誇他,高興的咧嘴笑道,“我總不能連小嫂子都不如吧,等我學成,我要找她比試一場。”
夏琰眉頭凝起,“這就是你進禁軍的目的?”
趙翼博見表哥生氣,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就是這麽一說。”
“哼”夏琰鼻子出聲,“我看你還是欠揍,你怎麽不找我,要找婉兒?”
“表哥——我……”
在坐這裏的公子們,那個不知道趙翼博被童玉錦揍過,他有‘報仇血恨’的心很正常嘛,隻是,一個大男人找一個大肚婆比試,合适嗎?想想這畫面都詭異啊!
萬繼玉眼珠轉了一下,明白了,趙翼博大概還不知道童玉錦懷孕成大肚子了,促狹的說道,“小博,要不你趁年前,找你表嫂試幾下身手,看看有沒有進步?”
“大過年的,怕是不好吧!”趙翼博嘴上這樣說,可是眼光卻瞄向自己的表哥,期待有機會跟童玉錦比一場,把丢了的臉面找回來。
夏琰再次哼道,“萬小玉,你最近很閑哪!”
萬繼玉叫道:“我才不閑,大過年的,宮城内外,那天不是到子夜,今天要不是上司看在你夏子淳的面子上,你以爲我能來這裏小聚呀,想都不要想。”
夏琰哼道:“知道我的好,你還使壞?”
萬繼玉笑笑:“不是逗小博玩嘛!”
“爲何要逗我?”趙翼博不解的問道。
萬繼玉回道:“你表嫂要給你生小侄子羅!”
“啊……表哥,你都有兒子了?”趙翼博驚驚的叫道。
石銘榮大笑:“哈……哈……,還沒生呢,你怎麽知道是兒子?”
“我表哥這麽強悍,能不生兒嘛!”趙翼博扁着嘴說道。
“哈哈……”
衆人哄然大笑,趙翼博也覺得自己說得離譜了,摸了摸鼻子,不敢看表哥,趕緊轉話題,“萬小六,聽說你今年連升兩級,從骁騎尉正六品直升到騎都尉正五品,不錯呀!”
萬繼玉謙虛的笑笑:“沾了子淳的光,我們頭跟子淳認識,今年考績給了我優,讓我連升兩級!”
“啧啧,那俸祿也是呲呲的漲吧!”
萬繼玉說道:“那是自然,不然要升官幹嘛,當然是爲了發财。”
“哈哈,說得也是!”
幾個公子哥說說笑笑,仿佛回到了少年時光,依然鮮衣怒馬、踏盡京城風月一般。
不多時,店小二進來,打手作揖,“各位公子,晚宴已經好了,可否擺桌?”
蕭煥然是今天的出資人,看了一眼衆人,衆人好像無異議,對店小二道,“可以!”
“是,蕭公子,天冷菜易涼,煩請各位入坐!”
“子淳,請吧!”
夏琰從躺椅上站起來,拂了拂衣服,跟着店小二,準備進隔壁餐廳包間。蕭煥然等人也緊随其後。
店小二躬着身子引着衆人到隔間。
夏琰一手背在後面,一手放在胸前,官品、身份、地位,無一不在這個細微的動作中體現出來,他端直的身軀既有文官的儒雅又有武官的威武,把俊美剛毅和儒雅飄逸表現到了極至。
一個有品到極至的男人無論走到哪裏都引人側目,夏琰感覺有人看向他,目光不經意的掃過去,發現了不少熟人,該點頭的點了個頭,該無視的無視。
喬子沛輕輕的咦了一聲,衆人看向他,蕭煥然作爲主請客人,問道:“遇到熟人了?”
“不是,隻是認識的人!”喬子沛回道。
蕭煥然說道:“我還以爲你遇到熟人了,要是熟人,請過來一起吃頓也無妨!”
喬子沛笑笑,“好像是我父親年輕時的同僚。”
“工部的?”
“嗯。”
“那個?”蕭煥然好奇的順着他的目光看向二樓。
喬子沛笑笑,“别看了,可能看見我在瞧他,避開了!”
“爲何?”蕭煥然不解。
喬子沛回道:“能爲何?曾經差不多的同僚,我父親已經是工部尚書,他早以離開官場,不知到哪兒混去了,你說呢?”
蕭煥然問道:“不做官了?”
“恩”
“爲何?”蕭煥然問道。
喬子沛回道:“我曾聽我父親說過,他志不在當官。”
“那他志在什麽?”
“好像喜歡尋找金、鐵礦!”喬子沛不确定的回道。
聽到金礦,大家都感興趣,趙翼博問道:“找到了嗎?”
“我不太清楚,應當沒有吧,如果找到,他在工部早就應當有一席之地,而不是現在,我們都不知道他在哪裏!”喬子沛回道。
“可是景春樓不是什麽人都能進吧?”萬繼玉若有所思的問道。
夏琰看了一眼對面二樓,垂了垂眼,身邊的夏小開馬上領悟道,不動聲色的退了出去,衆人當自己沒有看他出去,跟着夏琰進了包間,這一頓,是今年他們最後一次聚會,這幾個人,從少年起,除了日常聚會,每年臘月二十七都會聚一次。
臘月二十八一直到正月初五,有爵位的、有官階的人都要進宮進行朝拜,根本沒時間搞個人聚會。
酒足飯飽後,衆人在景春樓門前散了,蕭煥然是最後一個從酒樓裏出來,今年他搶着請了客,爲了答謝夏琰把他從大獄裏撈出來之情。
跟在蕭煥然身邊的是打聽事情的夏小開,夏小開看了一眼夏琰,退到邊上,讓爺跟蕭世子打招呼。
夏琰朝蕭煥然拱了一下,“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多謝子淳!”
準備上馬車的夏琰停了一下,說道,“我發現今天晚上你沒說多少話,爲何?”
“沒少說吧!”蕭煥然不妨夏琰這樣問自己,裝着沒這回事的回道。
夏琰輕哂一聲,“沒以前那麽鬧騰了。”
“哦……這個呀,唉,經過上次大獄之事,我發現我不能再這麽混賬下去了!”蕭煥然感慨的說道。
夏琰挑眉,“怕是不止吧?”
蕭煥然失笑,“子淳果然通透,是不止,再不努力,我這個世子……”
“你想多了!”
“也許吧!”蕭煥然看向街道,收起了一臉的玩世不恭,說道:“小嫂子有句話說得很對,我要是再這樣,鄭國公府該何去何從?”
夏琰伸手拍了一下蕭煥然的肩,“努力永遠不會太晚!”
“謝謝!”
“好好幹吧!”
“提攜之處,還請子淳幫襯一把!”蕭煥然拱手看向夏炎,态度成熟了很多。
“我隻錦上添花!”夏琰臉色微霁。
“……”蕭煥然愣了一下後才明白夏琰話的意思,嚴肅的說道,“我會努力的!”
“那就好!”
回開國公府的路上
夏小開鑽進了夏琰的馬車,對着閉目養神的夏琰的說道,“回爺,和喬尚書同僚的人姓石,名景天,二十年前是工部員外郎,十五年前升至工部郎中,在太後執政時期,被派去修某縣郡防洪大堤,修好的大堤沒用到三年就崩堤了,因這事,在十二年前被貶後就離開了官場,剛才小的打聽了,這十多年好像去過一些地方,大概是寄情于山水吧!”
夏琰眯眼:“不是說他喜歡尋找金、鐵礦嗎?”
夏小開回道:“并沒有打聽到他找金、鐵礦之事。”
夏琰冷笑一聲,“原來,我也就好奇這個人的本事,看來,我應當好奇他這個人了!”
“候爺……”
夏琰說道:“要是傳出來的消息說他去找金礦了,我倒覺得人知常情,可是現在傳出來是遊山玩水,你覺得正常嗎?”
“掩人耳目?”
“不,掩耳盜鈴!”夏琰肯定的回道。
“他實際上在找金礦?”夏小開覺得不可思議。
夏琰說道:“不一定是金礦,有可能是鐵礦!”
“……”
夏琰再問道:“打聽到他跟誰來的嗎?”
“工部的老同僚!”
夏琰問道:“他離開京城多少年了?”
“十年了左右。”
“去查查,他這些年是怎麽過的。”
“是,爺!”
夏琰到家時,童玉錦已經睡着了,他依舊摸了摸了童玉錦的肚子,把耳朵盯在童玉錦的肚皮聽了很久,一直樂得龇着牙。
聽完後,又伸手摸了摸童玉錦的大肚子,裏面有兩個娃呀,真好!
童玉錦被尿被憋醒的,剛睜開眼,發現夏琰坐在床上,盯着她的肚子傻傻的笑着,她叫道,“快扶我起來,我要小便!”
“哦……哦……馬上。”夏琰連忙從床上爬起來,邊爬說道,“你現在好像總是要方便,是不是替兒子方便?”
童玉錦打了個哈欠說道,“不是,肚子太大,壓着膀胱了,小便就多。”
夏琰沒聽過,心裏明白,這必定是她哪裏的詞,裝着不在意的問道:“膀胱是什麽?”
“就是貯尿的地方!”童玉錦蹒跚着步子,邊起邊回,還打着哈欠。
夏琰微微看向童玉錦,像個孩子似的問道:“可我怎麽聽人說叫尿泡?”
“科學術語懂不懂!”童玉錦捂嘴打哈欠,不耐煩的說道。
“哦,什麽叫科學?”
“你怎麽什麽都不懂?”
“是啊,你知道嗎?”
“我怎麽不知道,也對,你們這些古人是不知道這些東西。”童玉錦說着又打了個吹欠,“趕緊的,我憋不住了!”
“哦……”夏琰動作稍爲加快了點,把她扶到了廂房馬桶上,幫她撈起衣服,站在她面前,她扶着他,直等她方便完。
童玉錦迷糊着雙眼,方便完了,夏琰雙手伸到她腋下半抱着扶起她,扶起的同時,左手迅速拿起馬桶蓋蓋上了。
童玉錦迷糊的說道,“要是在現代,用水一沖多省事,那像現在還要蓋起來多麻煩!”
不知爲何,夏琰的心砰咚砰咚的跳,他感覺自己的感覺是對的,連忙抓住機會問道:“你在‘現代’過得很好嗎?”
“哪當然!”
“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