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玉錦把出了門的豆酥小娘子記到了心裏。
被封的酒肆童玉錦也去了幾趟,和夏小開兩人把酒肆周圍的經紀、酒博士等人按常賣和偶賣篩選了一遍,發現有三、五個新面孔,這當中仍有三人在繼續兜售,另外兩個卻沒有再來,童玉錦根據這附近所有店小二的描述畫了圖像下來,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個賣豆酥的姑娘似乎隻出去被封的酒肆,還有就是徐梁益所在的小酒肆,這是個問題,一個很大的問題,說明什麽,童玉錦回轉到徐梁益所在的酒肆,對夏小開說道,“盯着剛才那個豆酥小娘子。”
“是!”
天完全黑了,童玉錦打道回府,走到半道上,追蹤豆酥小娘子的兩個暗衛回來說道,“人不見了!”
“附近都找了嗎?”童玉錦在馬車窗裏問道。
“都找了,不見了!”
“難道被她察覺了?”童玉錦眉頭皺起,“沒關系,不見的好,不見說明有問題,死盯徐梁益,他們肯定還會見面!”
“是,夫人!”
戶部尚書府
馬恩泰坐在書房裏不急不徐的寫着書法,腕提肘懸,筆走猶如遊龍,白紙上很快出現了一行草書,并且是草書中的狂草,隻見筆勢相連,字形狂放,一氣呵成。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不能相信一個看起來如此刻闆的人會寫出這樣狂憤而有氣勢的毛筆字出來。
字與人不相符,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按道理來說,像馬恩泰這樣的人,書寫楷體及有可能,一筆一劃,規規矩矩仿佛極符合的他性格,可是事實如此嗎?
當然不是,書寫狂草,書寫者往往充滿激情,處在一種亢奮的狀态下完成的,看者能從墨迹中隐隐地感受到寫者的某種情緒。
所謂字如其人,是不是可以說從字體中,我們發現了隐藏在馬大人心中的激昂蕩漾、野心勃勃。
馬大人拿起自己寫的字,用嘴吹了吹其中墨迹較濃處,還沒等吹兩口,侍從進來了,拱手行禮說道,“老爺,又有人被抓了。”
“抓得好啊!”馬大人波瀾不驚。
侍從提醒說道:“大人,東西也被沒收了!”
馬大人仍然風輕雲淡:“沒收了就沒收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大人,再這樣查下去,非……”侍從不敢朝下說,低着頭。
“你怎麽知道他們還會往下查?”馬大人擡起松馳的眼皮不屑的說道。
“大人,他們總想知道倪氏的财産來自哪裏吧?”侍從無奈的說道。
“那就讓他們找去!”
“大人,找到怎麽辦?”
“怎麽辦?”馬恩泰放下紙,擡頭眯眼說道,“要是查到,那是他的本事,我決不怨天尤人!”
京兆府大獄
郭全順已經被抓進來好幾天了,他心急如焚,就是不見人來撈他,怎麽會這樣,就算姐姐不來,那爹總要來吧,怎麽一個人影都不見。
禮部都事郭大人沒有來過嗎?怎麽可能,嫡二子,又不是什麽庶子,怎麽可能不來,可惜他的臉不夠大,沒人鳥他,無法,隻好去找自己嫁到衛國公府的女兒。
女兒是見到了,可是想見到女兒的親家——衛國公,門都沒有,最後還是經常受庶九媳婦好處的衛夫人間接答應幫忙說說看。
衛九夫人送着誰也沒有見到的父親出門,郭都事苦瓜着一張臉,一臉哭相說道,“玲兒,你得救救你弟弟啊,再不救要出人命啊!”
“爹,我求人了,沒用!”
“怎麽會沒用,我把你嫁到衛國公府來,就是爲了将來出事能有個照應,如果沒有,我幹嘛把嫡女嫁給庶子”?
“……”如果是前幾天的衛九夫人,她還能拍着胸脯保證救人,可是經過這幾天奔波,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看人下碟,别人同樣看人下碟,别人見一個小都事的兒子,連面都不見。
郭大人見自己女兒連聲都不吭,急了,口無遮攔,“你不是跟梁王好嗎,怎麽不去找他?”
“父親……”有夫之婦被别的男人有柒,就算是在親生父親跟前,衛九夫人也不想承認,更何況她已經找過梁王了,連梁王府的門檻都沒能進,她能說什麽呢。
“養你這個女兒有什麽用?”郭大人氣得甩袖子就走。
京兆府
沈大人正在緊鑼密鼓的準備公審前的事情,“候爺,什麽時候公審?”
“日期你定!”夏琰睥了一眼沈大人。
“是,候爺!”沈大人有些不自在的笑道,“候爺,現在人證、物證俱在,案子應當沒有什麽疑義了,需要請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來聽審嗎?”
“請上吧,如果有其他官員要來聽審,也可以!”夏琰回道。
“是,候爺,那夫人還是……”
夏琰垂眼說道:“夫人還是受害方的訟師!”
“是,候爺!”沈大人低頭拱了拱手,暗想,這兩口子厲害啊,這麽幾天案子就有突破口了,搞得衙門内的有些小吏怨聲載道。
咦,案子這麽快破了不是好事嗎?
嘿嘿,這世上之事,如果都這麽按程序、都按制度走,衙門内那些算不得官員的胥吏怎麽過活,他們幾乎沒有俸銀,完全靠各種好處打點才能過活,公事公辦那是斷了他們财路,要他們命啊!哈哈,扯遠了!
京兆府大獄
酒保扒在牢房門口,緊張不安,渾渾噩噩,朝邊上牢房的胖掌櫃叫道,“大哥,你不是說會無事的嗎,怎麽這麽快就被抓了?”
胖掌櫃瞄了一看,陰沉的說道:“這種事,運氣好,一輩子都不會事發,運氣不好,今天做,明天就事發。”
“大哥啊,那……那有人來救我們嘛?”酒保不安的問道。
胖掌櫃不屑的哼道,“就算救也輪不到你。”
“啊……”酒保張着嘴,仿佛一臉不置信的樣子。
胖掌櫃看都不想看酒保的傻樣。
傻樣的酒保卻自言自語,“我不會死的,我不會的……三百兩銀子我一定能得着,一定的……”
倪碧環被人從牢房裏提了出來,到了刑問室。
推官司大人指着髒物對她說道,“倪氏,這抄得來的金銀細軟,及田契、鋪契可是你的,如果不是請一一道來。”
倪碧環被卒婆子牽着看了一遍抄來的東西,點了點頭,“大部分是奴家的。”
“那些不是,指出來——”
“是,大人!”
當司瑞德拿着不是的清單給夏琰時,夏琰正準備讓人去查時,趙之儀湊上來了,“這種事,我在行,讓我來!”
“你不是在調查祝檢秋的事嗎?”
趙之儀回道:“都定案了,其他事不急,慢慢來!”夏琰瞄了一眼,“行,既然你要跑腿就讓你跑!”
“夏子淳,你能不能說得好聽點!”趙之儀眉毛高高挑起,瞪着眼叫道。
“不能!”
“你……好,好,算我腿賤!”趙之儀揮了揮手不耐煩的說道。
夏琰看着趙之儀意味深長的笑一笑,兩人都心知肚名。
童玉錦正在準備公審的資料,正在理着這起殺人案的脈絡,死者同窗遞狀,頭牌殺人,查案結果是郭全順垂涎頭牌的家産,找人勾引頭牌,前後花了近三年的時間才得逞,就在得逞時,死者膨脹,居然請人喝酒,在喝酒過程中被郭全順派來的酒保毒殺了,似乎就是這樣一個過程,可是過程中涉及到的大官沒有浮出水面,那個讓人疑惑的同窗毫無幹絲,這案子疑點重重,現在公審似乎不妥。
當夏琰從京兆府回來時,身邊跟着趙之儀。
當兩人進到夏琰書房時,童玉錦的案件分析圖正夾在畫架上,她正在冥思苦想。
趙之儀看到畫架上的分析圖驚訝叫道,“我沒有參加的人都能看得懂,看得明白,可真清析!”
“你從哪個地方看清析了!”童玉錦瞄了一眼哼道。
趙之儀咧嘴笑道:“什麽地方都看得出來!”
童玉錦搖了搖頭,用碳筆在财産所有人那一行字上畫了一個五角星,說道,“現在最大的問題和不解在這裏,這些财産除了一小部有倪氏的名字,其它大部分都是不同的持有人,倪氏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擁有這些東西,這些東西的正真持有人是誰?”
“所以你們需要我呀”趙之儀得瑟的再次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果然,童玉錦轉過頭看向他,好奇的問道:“你知道?”
趙之儀抱着胳膊回道:“不能說全知道,知道幾個還是可能的。”他找個對着畫架的椅子就坐了下來。
“是誰?”童玉錦直接問道。
趙之儀眉角動了動:“我說了,不就是告訴你包養倪氏的官員是誰了?”
“是啊,是誰?”
趙之儀看向夏琰,“一個夏琰永遠都猜不到的人。”
夏琰看向趙之儀,“我永遠猜不到的人?我讓小開查月華樓,找那個贖她的人,結果以前的老鸨死了,一部分底單細賬沒有了,根本查不到!”
“你查不到,本公子能查到呀!”趙之儀一副你快來求我的樣子,抖着腿。
夏琰看了一眼讓自己求他快快開口的趙之儀,眉毛挑了一下,坐到邊上的椅子上,就是不開口。
趙之儀不滿的唬起臉,又看向童玉錦。
童玉錦當然要力挺自己的老公,故意低下頭看自己的畫架。
趙之儀氣得大呼小叫,“好樣的,夏子淳,你兩口子可真能憋住氣不問。”
童玉錦看着要跳腳的趙之儀,笑道,“趙公子,咱們可都是爲皇上,爲民衆辦事,你說是不是?”
“牙尖嘴利!”
“嘿嘿,趙公子辛苦了!”童玉錦笑笑打了圓場。
“這話還差不多!”趙之儀半邊屁股坐在椅子上換了另一邊,說道,“看在你會說話份上,本公子就告訴你,是戶部尚書馬恩泰。”
“他——”夏琰眉頭皺起。
“想不到吧!”趙之儀挑眉說道。
“你怎麽會查到他?”夏琰确實想都沒有朝馬恩泰身上想,這個人清心寡欲,看不出會做出這樣的事。
趙之儀嬉皮笑臉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來,“說起來,這事得感謝皇上,是皇上提醒了我!”
“聖上……”
“對,”趙之儀回道:“聖上說在辦祝檢秋的案子上,他原本要誅連祝檢秋的嶽父馬恩泰的,可是愣沒有牽連到他,這讓聖上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夏琰眯眼:“你是說翁婿兩人高居六部兩個尚書的位置?”
“是!”
“哇,好厲害!”童玉錦插嘴說道。
趙之儀哼道:“更厲害的是,兩個高居六部之首的人在京城幾乎沒有交集!”
童玉錦聽到這話,分析說道:“那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真正的兩袖清風,沒什麽可讓人查的,第二種是藏得太深,輕易挖不出來!”
趙之儀點頭:“夫人說得精僻,他就是第二種,藏得太深,幾乎讓人忽略了他的存在,以前我也查過他,卻沒有過多的關注和深查,這次在聖上的提醒之下,我仔仔細細的深查了一遍,發現他的财産居然在你們查案的倪氏這裏。”
“哦,這就是我再次見到趙公子你的原因?”童玉錦明白了,爲何趙之儀跟夏琰一道了。
“差不多!”趙之儀沒有否認。
童玉錦問道:“那皇上準備拿馬大人怎麽樣?”
“撤職查辦!”
童玉錦撓了一下頭:“撤職沒問題,問題是這點财産也隻能撤他的職吧?”
“是,可是皇上絕不相信,他就這些,我又清查了一遍,發現他家或是家族之處都沒有其他财産的迹像,目前隻能撤職,其他什麽都做不了!”說起正事的趙之儀自有一股威儀。
童玉錦反問道:“或許他膽小就貪這些呢?”
趙之儀和夏琰兩人竟然同時搖了搖頭。
趙之儀說道,“不要說他任其他職務,光一個戶部尚書就呆了近二十年,戶部,戶部你懂吧!”
童玉錦點點頭,“懂,那還真是……”
“聖上的意思是,讓你們兩口子盡快忙完這件小案子,然後專攻他!”趙之儀傳達着皇上的話。
“攻他?也得有證據才行,可不是空口白牙亂搞的!”童玉錦有些不安的說道。
夏琰坐在椅子上垂着眼,感覺到了童玉錦的不安,明白她的不安來自哪裏,她居然入了皇上的眼,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幾不可見的掃了一眼趙之儀。
趙之儀可是個人精,感覺到了這兩子情緒的微妙變化,趕緊撇清自己,“看我幹什麽,我可沒在聖上面前提過你妻子,要怪就怪……”他的言下之意是要怪就怪你婆娘太高調了,左一次參與案子,又一次參與案子,能不引起聖上注意才怪。
童玉錦吐了口氣,“我就是個爲民除害的女訟師,沒什麽大不了的,你說是吧,夫君——”
夏琰擡眼展顔一笑,“對,沒什麽大不了的。”
童玉錦吐了一口氣:“我們說案子,既然财産的持有人知道了,還有一個人在這案子中不合理。”
“誰?”趙之儀問道。
“死者的同窗!”
“他爲何不合理?”
童玉錦說道:“他隻遞狀紙,卻不打理同窗身後事宜,讓我覺得他這個熱心别有用心。”
趙之儀問道:“那查到什麽了嗎?”
童玉錦搖頭:“沒有,無論什麽案子,殺人,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動機,沒有動機,就構不成殺人的行爲後果,我理了一下他和死者之間的關系,發現他們君子之交淡如水,跟那天晚上其他一起來喝酒吃飯的人一樣,有酒就聚聚,沒事就不聯系,沒有一點利益沖突或是牽扯。”
趙之儀也推測道:“或許他就是随手幫死者遞了一下狀紙而以!”
童玉錦歎了一口氣說道:“目前隻能這樣,不過,我會繼續查的!”
“那對公審有影響嗎?”
“可能有,也可能沒有,要看公審的結果怎麽樣?”
誠嘉十七年六月二十日,在京兆府公審外室殺人案前兩天,誠嘉帝以貪污撤了馬恩泰戶部尚書的職務,任命戶部左曹正六品郎中方又行代理尚書一職,此事一出轟動整個京城。
轟動有二,其一,馬大人受賄讓人不敢相信,雖然他受的賄跟其他官員比起來,不足爲道,隻因爲不足爲道的财産讓他丢了二品大官的位子,讓人感慨唏噓,其二,方又行方大人官從正六品直升至正二品,超過了所有人的想象,太不合理了,雖然說現在是暫代,仍然爲正六品,可是誰都看得出,在暫代的這段時間内,如果方大人合格的話,那麽他就官升八級,八級啊,簡直就是飛得速度啊。
難以想象的不僅是外人,還包括方大人本人。
方大人在公署内接了聖旨後,渾渾噩噩的熬到了下班時間,渾渾噩噩的到了剛賜的二進宅子。
方夫人看着渾渾噩噩的夫君,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生病啊,難道又受刺激了?”
方大人兩眼直愣愣的看向前方,一直到方夫人做好晚餐,讓大兒子叫他吃飯。
方秉良叫了兩聲,“父親,父親……”
可是方大人一動也不動。
方秉良感覺不對勁,大叫一聲,“父親——”
方大人也是一動不動。
方大人最小的兒子大概六、七歲的樣子,見大哥沒叫動父親,自己走了,他好奇的跑了過來,抱着方大人的大腿搖了搖,發現自己父親理也不理自己。
沒有叫動方大人的方秉良跑到廚房問母親,“母親,父親怎麽回事?”
方夫人正在收拾竈台,“一回來就是這樣!”
方大娘在邊上問道,“父親想什麽事還沒有愣過神來?”
方夫人哼道:“誰知道,官升了兩級,現在連我都不放在眼裏。”
方大娘笑道:“娘,你還當自己是教頭(大陳朝(宋)教授武藝的人用的稱呼,類似于現在的教練)的女兒哪!”
方夫人不滿的說道:“怎麽不是,我父親是教頭的時候,你爹還什麽都不是,現在到好,翅膀硬了,竟連我的話都不搭理了。”
方大娘撅了一下嘴:“算了吧,娘,這周圍鄰居誰有你威風,把爹訓得跟兒子似的!”
“死丫頭,你亂說什麽?”方夫人的老臉被女兒都說紅了。
“難道不是,我爹可敬着你呢!”
方夫人叫道:“你哪隻眼晴看他敬我了?”
“怎麽不是,隔避男人什麽官職都沒有,還不是照樣整天打婆娘,爹升官了,你可得給爹面子,不要人前人後的沒大沒小……”方大娘如當家主母一樣點拔着自己親娘。
方夫人唰得一下放下手中的碗筷,一幅準備打人的模樣。
方玲俐吓得轉身就逃出了廚房。果然,身後,她娘罵人的聲音大得能拱掉房頂。
“死丫頭,臭丫頭,連娘佬子都敢說,看誰敢娶你,臭丫頭……”
方秉良跟着方玲俐到了堂屋。
方伶俐先到堂屋,看到屋内的情形,吓得尖叫一聲,“五郎,你幹什麽?”
已經爬到方又行頭上的方五郎正樂呵着,雙手抱着方大人的頭,小腳正準備往方又行的肩膀上攀,聽到大姐的尖叫聲,吓得一哆索,雙手松了他爹的頭,眼看着就要摔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方大人直愣愣的眼珠子沒動,卻本能伸手撈起要摔下去的兒子,也許這就是潛意中的父愛吧。
方五郎自己也吓得要死,等安全呆在自己爹懷裏時,他緩過氣了,張嘴就大哭。驚天動地的鬼吼聲終于驚醒了即将官升八級的方大人。
“啊……小五,你哭啥?”方大人迷迷乎乎的問道。
“父親,你在想啥!”方秉良不顧小弟鬼吼鬼叫問道。
“我……我想啥?”方大人自言自語,“我腦子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想!”
“啊……父親,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方秉良不安的問道。
“恩”方大人點了點頭。
“什麽事?”方秉良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方大人卻皺起眉說道:“按道理,韓大人和宋大人都出生名門,官居正五品,又掌着戶部實權,憑什麽讓我代理尚書之職,爲父想不通啊……”
“……”方秉良被這個消息咂蒙了。
方玲伶掏了一下耳朵,自己沒聽錯吧,代理尚書?什麽意思?
隻有聽到兒子哭聲進門的方夫人聽得最真切,“你升官了,阿行?”
“有可能吧,暫時代理!”方大人到現在都沒有回過神來。
“天啊,造化啊,造化……”方夫人雙手合擾連連念着阿彌陀佛,大聲叫道,“大娘,趕緊去買香火燭等東西,我要拜神靈!”
“娘……”
“快去啊”
“哦——”
戶部尚書府
馬夫人正在吩咐人收拾府第裏的家什,準備搬離尚書府,回到内院,發現馬大人正坐在榻上看書,她氣過去就拿了他的書,“你怎麽還有心思看書?”
“爲何沒有?”前馬大人擡起眼看向老妻。
馬夫人看着什麽事都不急的馬大人,氣不打一處來:“你都這樣了還看什麽書?”
“那樣了?”馬大人反問。
“丢官去職!”
馬大人嗤笑:“我早就料到有今天這一遭了!”
“什麽?”馬夫人驚訝的看向馬大人。
“做官就要有做官的自覺,浮浮沉沉還不是正常!”
“浮浮沉沉?哼,老大女婿還能浮得起來!”馬夫人嗤笑。
“所以我隻讓自己丢官去職!”
“……”看着一臉笃定的馬大人,馬夫人像是明白了什麽。